林程程垂首想了想,,呵呵笑道:“我這叫打狗掌法,,掌無虛發(fā),掌掌打狗,?!?p> 話出口惹得幾人怒氣沖天,,破口大罵,“混賬,,你算個什么東西,!”
說時幾人作勢便要上前。身后卻傳來一陣十分清脆的聲音,,幾人心神一凜,,急轉過身,只見一個錦衣青年,,劍眉星目,,但眉目間又十分溫和。
青年搖著折扇自樓上優(yōu)雅走下,,身后緊隨二人,,一人懷中抱劍,一人手持一枚小銅鐘,剛才那一聲響便由此出,。
那幾人惴惴不安,,青年笑道:“鹿安閣一向不準私斗,你們是壞了規(guī)矩,,該罰,。”
幾人也不求饒,,只跪地齊聲道:“我等有罪,,愿憑使君處置?!?p> 青年站在梯階之上,,并不往下走了,笑著點點頭,,擺手示意幾人下去,,轉而看向林程程。青年的目光很深邃,,好似古井,,但井下波濤萬丈。
林程程眼神絲毫不避,,也靜靜看向青年,,青年卻笑著別過臉去。
“承蒙諸位到場,,某榮幸之至,,愿諸君在鄙閣皆能尋得心儀之物?!鼻嗄曛杂腥绱猴L,,令人心怡。
鹿安閣樓分兩層,,一層供眾人互易,,二層則皆只售鹿安閣之物。青年話說完,,眾人便四處分散,,各尋己物去了。
有些人震驚于林程程的功夫,,想拉攏又不敢上前,,倒是那絡腮胡大步走過來,狂飲一口酒,,拱手笑道:“在下鐵飛廉,,人稱狂刀客,,愿與小友相交?!?p> 林程程拱手回禮,,也笑道:“在下程二木?!?p> 林程程此言便是應允了他,。鐵飛廉大笑,拍拍林程程的肩,,朗聲道:“老弟你可真是少年英杰,,僅憑剛才那一掌,便可在這鹿安閣立威了,?!?p> “兄長謬贊了?!辫F飛廉一番夸贊倒是頗為林程程受用,,不論說時是否真心,至少話是漂亮話兒,。
鐵飛廉嘿嘿一笑,,道:“程老弟,我真可不是奉承話,,他們可是喜歡你喜歡的緊呢,。”
林程程一愣,,此時那青年一行人已走過來,。林程程才明白鐵飛廉口中的“他們”是何人,而鐵飛廉抱著酒壇不知跑哪兒去了,。
青年笑吟吟地一躬身,道:“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程二木,。”同剛才一樣的答案,。
青年思緒飛轉,,江湖上并未有此人之經(jīng)歷,而此人又披發(fā)蒙面,,難知其貌,,遂又道:“程公子年紀輕輕,就有一身好武藝,,不知師從何人門下,?”
林程程撓撓頭,,只道:“我?guī)煾挡蛔屨f?!?p> 陸安和對他的確有此要求,,這倒像菩提祖師約束孫猴子一樣了。
問也問不出什么,,青年于是笑道:“公子今夜來鹿安閣,,是要尋什么寶貝?”
林程程擺擺手道:“也不是什么寶貝,,要一張人皮面具罷了,。”
明日無論是去吊唁宋維周,,還是去往詔獄,,都必有人著重盤查,到那時可不能再蒙著面,。
青年點點頭,,若有所思,卻也不再問,,鹿安閣的規(guī)矩,,只顧賣東西便好,關于買家之事,,不許多問,。
“公子請隨我來?!鼻嗄旰仙险凵?,便引林程程上樓。其余人看著他們緩步上樓,,心中不由艷羨不已,,可沒有幾個人有此番待遇。
“公子為何蒙面,?”青年還是忍不住多問一句,。
林程程沉默片刻,幽幽道:“人生的不好看,,怕嚇了人,。”
不好看是假,,但嚇人是真,,畢竟他可是全城通緝的重犯。
樓上人也頗多,,但無不對青年恭恭敬敬,,青年對他們也是愛搭不理,,引著林程程轉角入了一間客房。
樓上的客房大多沒有門,,直接就能進去,。
客房內一位黑袍老者跪坐在地,寬大的黑袍將他瘦小的身軀完全籠住,。老者面前放一張很長的案桌,,桌上擺著各式的木匣,匣子十分精致,,直讓人好奇里面裝的是什么寶貴東西,。
還有兩三個客人圍在案桌前看,青年過來時幾人都齊齊向他行禮,。但老者卻不動,,只是朝著青年點了點頭。
青年道:“勞煩先生取兩張人皮,?!?p> “嗯?!崩险叨嗄甑脑?,卻沒什么好臉色,聳拉著眼皮瞥一眼青年和林程程,,然后從案桌上挑起一個方形盒子,,擲到青年手里。
盒子打開,,盒內有異香,,只盛了一層很像是水的粘稠液體,液體里泡了一張人皮面具,。
老者道:“這張皮是許多年前我從一個仇人臉上扒下來的,,這混蛋睡了我婆娘,我扒皮的時候他還沒斷氣,,就瞪著眼睛一直嚎叫……所以這皮十分鮮嫩,,在配以我秘方泡著,簡直完滿無暇,。”
老者眼睛放光,,越說越激動,,雙拳攥緊拳頭,仿佛他的這個仇人又活過來似的,。
林程程只覺有些瘆人,,看著盒中的人皮神情有些恍惚,。老者卻催道:“你戴上,戴上試試,?!?p> 林程程一愣,轉臉看一眼青年,,青年只笑著點點頭,。林程程只好依言,手緩緩探向盒子,,用食指和拇指拈住人皮一角,,盒子里的粘液令人反感,仿佛捏了一只蛞蝓,。
將人皮提起來,,十分秀氣的一張臉,面皮也白白凈凈,。人皮沒有眼睛,,但林程程總感覺有人在盯著他。
“對對,,戴上,,快戴上?!崩险咭恢痹诖咚?。
林程程不愿讓人看到真容,轉過身去,,躲于一根木柱之后,。
人皮貼面,人皮上的粘液霎時滲入皮膚,,很涼的觸感,。林程程抬手在臉上撥弄一陣,再看時已變了一副模樣,。
青年令下人取了一面銅鏡過來,,林程程看著銅鏡,鏡中所見與他本來之貌已大相徑庭,。林程程手撫臉頰,,不由笑從嘴邊生,他現(xiàn)在就是程二木,,真正的程二木,。
老者拍手哈哈笑道:“好,好,,果然很像,,簡直讓我想一把掐死了你,。”
“老先生,,不知此物何價,?”林程程開口問。
老者臉上笑容立消,,正色道:“這可是老夫的摯愛寶貝,,沒個四五百兩我怎能與你?”
四五百兩,?莫說四五百兩了,,就是五十兩林程程都拿不出來。林程程有些窘迫地一笑,,手在懷里摸了一陣,,才摸出一錠銀子。銀子不大,,不過十余兩而已,。
林程程將銀子恭敬地放在案桌上,嘿嘿笑道:“老先生,,我身上實在沒有這么多銀子,,這錠銀子便算作定金,倘若日后有緣,,你再將余下的銀子補給你,。”
林程程就像個老賴,,但他敢說此話,,便做好了打架的打算,他進門時便做好了打算,。
老者眼神微變,,臉上的皺褶仿佛擰成了疙瘩,“小友說話十分刁鉆,,鹿安閣的買賣,,豈有這般道理?”
林程程聳聳肩,,無奈道:“我原本也沒打算買你的這張皮,,只是你非要我往臉上戴,現(xiàn)在又開高價,,是你強賣在先,,又何說我不講道理?”
老者陰惻惻一笑,“那便好了,,我不介意再扒了你的臉皮,你的臉看起來也頗為細嫩啊哈哈哈……”
說時老者騰身而起,,一只手猛然伸出,,抓向林程程的面門,活像一只雞爪,。
老者這一招猝然而至,,林程程恐他抓壞了臉上人皮,忙抬臂去格,,另一只手亦猛然探出,,直向老者的喉嚨。
二人之武功孰高孰低,,一招之下,,便見分曉。林程程一條手臂的衣衫自肘以下已然粉碎,,小臂上有數(shù)道血痕,,隱隱滲出血來。
老者那一爪將他的衣衫扯爛,,布巾飛在空中,,又被二人內力震的粉碎,在空中飄蕩好似只只蝴蝶,。
但林程程的一只手已緊鎖住老者的喉嚨,。老者比林程程差了半個頭,一竟被林程程舉著有同他一般高了,。
“你,,你……”老者被掐的說不出話,舌頭半吐,,極力想要咳嗽,,卻又咳不出。
青年見老者出手,,被想以他試試林程程的深淺,,沒想到只是一招,老者便敗下陣來,。
青年連忙替老者求情,,林程程這才松手,但眼神依然冷冽,。老者倒了地,,身體依然縮在黑袍里。
青年面色依然溫和,笑容和煦,,“讓公子受驚了,,鹿安閣有意與公子相交,這人皮面具便贈于公子了,?!?p> 林程程也笑了,拱拱手道:“那在下就先謝過了,,這個人情,,我一定會還,他日若有需要在下的,,只要不背離初衷,,在下一定鼎力相助?!?p> 林程程話說的滴水不漏,,漂亮又好聽。青年笑了笑,,道:“有公子此言,,某真是不勝惶恐?!?p> 惶恐并不見得,,林程程反而覺得自己被算計了一樣。青年很像一只笑面虎,,冷不丁會被他咬上一大口,。
林程程皺皺眉,找個理由就走,,走時轉身把那十兩銀子又揣回懷里,。青年也不挽留,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消失,,眼神中多了一抹難得的疑惑。
鹿安閣內依然喧鬧,,閣在靜悄無聲,。林程程恍恍惚惚地走,心中卻覺得鹿安閣此行太過輕易,,那青年為何如此厚待自己,,難道只因自己的功夫?
林程程邊走邊想,,不察已走至亂葬坡,,亂葬坡上依然陰森森的,令人生懼。林程程皺皺眉,,身后卻突然傳來一聲呼喚,。
“老弟,為何走的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