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整個南朝可以說是百廢待興,,在亂中終于有了一絲的安寧。侯景之亂已平,,兩位將軍忙著收回失地,,金陵城也平靜了下來,。
在這個月里,紀雍神色木然頹廢,,等到臉上帶著傷疤的張季痕來到他家之時,,他整個人已經(jīng)是心身俱疲,臉上蒼白,,雙眼無神的盯著天上看,,不知道到底在望著什么。
“你覺得自己很悲慘,?整個世間就沒有比你更悲劇的人了,?”張季痕來到紀雍身邊坐著,一邊摸著膩在他身旁的大白狗的頭,,一邊說道,,“你也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仙人氣運,,你還有一身修為,!”
紀雍依然面無表情,“仙人氣運,?能有什么用,?”
張季痕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個死腦經(jīng),無語的解釋道:“可助你成通玄,,可幫你復仇,。”
“你的命格太過于奇特,,為天所棄,,被道所隔,沒有這一身的仙人氣運,,難入通玄,。”
紀雍冷笑著望著天空,,嘴唇干裂慘白,,傲然道:“我還用他人憐憫,?不給我如何,,我自己拿便是。”
“你知道問仙九叩中我說的是什么嗎,?”
張季痕不明所以,,不僅是他,就連李元修也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一個凡人,,竟然讓仙人鎩羽而歸。
紀雍繼續(xù)說道:“天弗于,,我自爭,;天于惡,我自棄,;天不語,,我自悟?!?p> 張季痕聽后默不出聲,,紀雍望著天空譏諷一笑,“你可是什么都要啊,,而我卻什么也要爭,。”
張季痕靜默一會兒后,,突然說道:“你就真的這么在意那個女子嗎,?你還有自己的事要做啊?!奔o雍聞言,,眼中終于燃起了一絲的神采,當即轉過身抓住張季痕的雙肩,,急切地問道:“你知道她在哪里,?”
張季痕不為所動,雙眼緊緊的盯著紀雍的眼睛,,從未有過的嚴肅,,繼續(xù)追問道:“告訴我,你入道的初心是什么,?”
紀雍思緒回到了那一天,,他永遠難以忘記的一天,整個村子在妖王手中覆滅,,一條條人命,,一個個記憶中的人影在他眼前晃動,紀雍心頭好像是被大石壓住,,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在木樁上捆綁著的少年在這一刻于現(xiàn)在的他相重合,紀雍脫口而出:“遺憾不能有朝一日,屠盡天下妖魔,!”
張季痕臉色明顯一愣,,顯然紀雍的答案讓他有些吃驚,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了自己最在意的人也是在欺騙他的時候,,恐怕整個三界將會掀起比兩百年前的那位人族叛徒更加恐怖的腥風血雨,。
張季痕收起這一點不實際的擔憂,紀雍能不能走到第四境都還難說呢,,又何來能力殺生三界,。
“快告訴我,夏唯潔在哪里,!”紀雍可不知道張季痕在發(fā)什么呆,,他最關心的是那個女子,為什么會狠心離他而去,,他需要一個答案,。
張季痕微微一嘆道:“那女……女子在金陵幫你攔住了李家的通玄王者,已經(jīng)被鎮(zhèn)壓在李家的降魔柱上,?!?p> 紀雍聞言只覺得眼前一黑,不啻于被人全力一擊,,一口鮮血吐出,,張季痕趕緊扶住他,紀雍嘴角掛著笑:“她沒有離我而去,,沒有……”說完,,整個人已經(jīng)再也堅持不住,直直的昏迷過去,。
張季痕檢查一番后,,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大事,只是太久不曾進食和休息而已,,再有就是與李釋暄一戰(zhàn)的傷還沒有好,,這才在心緒放下后直接昏迷,可見那個她,,對他來說有多么重要,。
整整五天,紀雍都在昏迷中度過,,等他醒來時立即翻身起來,,往外走去。張季痕趕緊拉住他,,問道:“對方通玄,,更有諸多高手在府中,,你怎么去救?”
紀雍轉過身便要拜下去,,張季痕趕緊拉住他,紀雍急道:“懇求前輩幫我,,紀雍一定感激不盡,!”
“你可要想好了,金陵那個地方有人間氣運,,你這一去,,身上的仙人氣運可就保不住了。按你的情況,,等于是自斷通玄之路,!”張季痕正言道,這可不是他所看到的,,因為整個道門對紀雍期望很大,,必須要讓他成長起來。
紀雍毫不猶豫地答道:“通玄我會進,,但不想要通過仙人氣運,,還請前輩一定要答應我?!?p> 張季痕見其真的是毫不在意身上的氣運,,思考后答應道:“也罷,那女子被鎮(zhèn)壓在李家也有我的原因,,此次我張季痕就陪你這小子瘋狂一把,。”
紀雍聽到張季痕答應了,,心頭歡喜萬分,,當然沒有深究為什么夏唯潔被抓與張季痕有什么關系,當即就要拉著張季痕出發(fā)去金陵,。
張季痕連忙阻止道:“你還是先調(diào)養(yǎng)好再說,,以你現(xiàn)在的狀況,恐怕熬不到金陵就會先死了,。救人也不在于這幾天,。”紀雍一想也覺得有理,,也沒有再堅持,。
在接下來的兩天里,紀雍好好的調(diào)理身體,,傷勢在張季痕的幫助下已經(jīng)完全痊愈,,這一天出發(fā)之前,,紀雍來到了梨花坡下的墓地之中,坐在父母的墳前,,悠悠地說道:“爹,、娘,小雍知道我應該背負著整個村子的仇恨好好的活下去,,但是小雍也遇到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一定要救的人,如果這一去還能活著回來,,我一定專心報仇,,殺盡亂世的妖魔!”
紀雍眼中神采無比的熾熱,,狀態(tài)達到了最佳,,長生轉太清,身后背著漆黑的劍匣,,其中有兩柄曠世神劍:勝邪,、浣溪。
張季痕走過來盯著紀雍再次問道:“真的想好了,?”
紀雍點了點頭,。
“不后悔?”
“不后悔,?!?p> 張季痕長嘆一聲,“那就走吧,?!?p> 兩位輩分相差很大的年輕人身體擦肩而過,張季痕整個身體緩緩虛化,,化作一片光雨融入紀雍體內(nèi),。
紀雍身上的仙人氣運微微顫顫,受張季痕這位通玄王者的全部精氣神沖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稀薄,。
“金陵,我又回來了……”
紀雍越走越高,,逐漸拔地而起,,虛空中轟然一聲炸響,整個梨花坡下的村莊都清晰可聞,,而紀雍則化作一道流光沖天而起,。
一道飛虹,至西向東連綿三千余里,,過數(shù)十郡縣,,訇然一聲落在金陵李家府邸之中,。
這時候,整個金陵城都抖了一抖,,下一刻,,今年的最后一場夏雨已是在金陵降下,雷聲滾滾,。
金陵南城外的南昆侖正愜意的躺在藤椅上歇涼,,一旁的童兒搖著蒲扇,一聲驚雷落下,,老道整個人突然從藤椅上摔下了地面,。
老道下巴上花白的胡子都立了起來,,瞪大著雙眼,,對金陵城罵道:“簡直是胡鬧!”
整個金陵降下了傾盆大雨,,明明柔弱的雨水卻在李府頭上變得重若千斤,,將整片建筑砸得破爛不堪。
“唐勾,,將人交出來,,不然水淹金陵城!”紀雍站在一座屋頂怒喝道,。抬手與揚手,,無數(shù)雨點在整片李府頭頂聚集,最后一氣囊括千里,,千里之內(nèi)全部的雨水在此聚集,,不時就已經(jīng)化作了一片汪洋。遠遠望去,,猶如一片懸空的海洋,,正在虛空中咆哮。
紀雍見沒人應答,,心頭發(fā)狠,,隨意揮袖間,整片天河剎那傾瀉,!
但下一刻,,天河卻再也無法落下,最后猛然潰散,,整個金陵水災泛濫,。
“小輩欺人太盛!”李家深處傳來咆哮之聲,,一座雄偉的赤城籠罩在李府之上,,一條身軀猶如黃金澆灌而成的錦鯉圍著赤城游動,,在紀雍眼中可以看到,整片金陵角落中,,浩瀚的人間氣運在往這那座赤城涌去,。
唐勾站在屋頂上與紀雍對視,“何方王者竟不遵禁令,,在金陵搗亂,。”
“把前些時候被你鎮(zhèn)壓的女子放出來,,我自會退去,,不然我不介意讓整個李家在人世間除名!”紀雍可不知道什么禁令,,就算有又如何,,夏唯潔他必須要救走的。
唐勾眼神微微一閃,,紀雍更加肯定夏唯潔是這老匹夫抓走的,,也不知道這幾月在李家吃了多少苦,心念于此,,心頭更怒,,抬手虛抓間,金陵城中的一道河流斷流,,騰空而起聚集在其手中,,持住河流的一端,河流在滔天氣機下化作了天劍,,直直往唐勾狠狠的刺去,。
這便是張季痕的劍道感悟,手中無劍,,心念起時,,天地萬物成劍!
天河一劍猶如天外之筆,,其中氣機變換萬千,,唐勾自然不敢硬接,不然兩者產(chǎn)生的破壞,,足以將下方的整片李府掀翻,。于是他退了,赤城掩五岳,,一掌之間便是猶如五座大岳擋在身前,,并且自身不斷往東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