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中,,有一隊鐵騎狂奔在官道上,,絕塵而去,惹得百姓怒罵連連,。
這是在興隋的國土上才能看到的景象,,如果是在別的王朝,哪個百姓敢和這些兇兵悍卒對視一眼,?更別說是這般抱怨,、開口罵人了。
這一切都是與興隋皇帝體恤民心,,頒布的開皇律重視民生,,以仁治國的理念分不開。
一隊輕兵鐵騎在官道奔走,,不多時到了一片樹林前,,勒馬停腳,動作整齊劃一,。
那馬首的鎧甲上刻著無極圖案的這隊騎兵若是在更北的北方,,定然是受民尊敬,只是在這片西南,,是才納入興隋國土的,,那些百姓不知這無極軍的兇悍也是正常。
如果有西梁的老臣,,看到這隊鐵騎,,定然會被嚇得大氣不敢出,因為西梁城破之時,,正是這無極軍最先殺進皇城,,將很多不肯投降的王公貴族殺了個干干凈凈。
這次他們來此,,也正是清除一些沒有做好的事,。
“沖殺,?!睅ш牭陌俜蜷L仰指,身后騎兵往兩側迂回而去,,殺氣騰騰,。
……
此時在樹林中,蕭羨兒望著手中的玉簡,,美眸中眼淚不停的流下,。
一夜之間遭逢家國大變,,最疼她的父皇死了,她最愛的男子也死了,。
“公主,,外邊無極軍的人追來了,公主你先走,?!北Wo蕭羨兒的親衛(wèi)沉聲說道,緊了緊手中的長刀,。
蕭羨兒站起身,,倔強的擦干臉上的淚水?!氨娢皇宀?,羨兒不會走,我們要死就一起死,?!?p> 那親衛(wèi)虎目含淚,“誓保公主周全,!”
“嘿,,你們恐怕保不住她,因為你們也要死了,?!?p> 一聲戲謔的聲音從旁邊的樹巔傳來,一個身穿鎧甲的人影站在樹巔,,輕如鴻毛,,隨著樹枝上下起伏。
“能有如此身手,,想必閣下就是近年來小四絕之一的戰(zhàn)絕尹舒吧,。”皇宮禁衛(wèi)武衛(wèi)長面色凝重,。
樹枝上的年輕人喜道:“嘿,,原來我的名頭已經這么響亮了呀,嗯,,沒錯,,小爺我就是人稱戰(zhàn)絕的尹舒尹小爺是也?!?p> “多說無益,,拍我馬屁我還是要動手的,咱們手下見真招,打得過我,,你們走,,打不過,可就沒其他可說的啦,?!?p> 話音剛落,其人從樹上跳下,,腳下發(fā)出巨大的炸響,,那親衛(wèi)嚴陣以待,托到肩上,,擋住這一腳,。
腳下塵埃如龍般騰起,尹舒借力一掠,,又是一拳打出,。
勁氣吞吐,那親衛(wèi)身影不穩(wěn),,連連后退,,撞到樹上才停了下來。
僅僅出手兩次,,便將那身經百戰(zhàn)的武衛(wèi)長給打得氣機混亂,,尹舒不管已無力提刀的那人,轉過身看向被眾人圍在中央的蕭羨兒,,笑道:“我說過他們沒用的吧,。”
蕭羨兒忍住心頭的恐懼,,抬起頭看著逐漸走近的年輕甲士,。
身旁視死如歸的忠義之士怒吼一聲:“帶公主先走!”
六位久經沙場的武者沖上,,其余人不斷帶著蕭羨兒后退逃跑,。
本以為就只有尹舒一人哪知這片密林早就被無極軍包圍,又損失了兩名小宗師和一位宗師高手,,這才逃出生天,。
正當眾人心頭暗嘆又逃過一劫之時,僅僅只有三名武衛(wèi)的隊伍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心頭再也燃不起絲毫求生之意,。
“諸位,別逃了,,我也難追不是,?”
眾人轉身,只見那破掉鎧甲的年輕人手里拿著松紋長劍,,那只能看到雙眼的年輕人,,眼里滿是笑意。
“話說你們也真能逃,,其實你們選擇逃命實在不是上策,,要知道你們西梁的很多老臣都降了,還在興隋混了個不錯的官職,,要是你們公主束手就擒,,表明最大的誠意,說不定隋皇會大加恩典,,到時候進宮當個貴妃,、娘娘也不是不可能?!币嬖谝慌运樗槟?。
“癡心妄想!我蕭羨兒就算死,,也不會去服侍殺父滅國的仇人,!”蕭羨兒怒罵。
尹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搖搖頭:“身材不錯,,臉蛋嘛,比那蠢婆娘還不如,,我是不會受你的美人計的,。”
蕭羨兒聞言,,氣得渾身發(fā)抖,,實在是忍無可忍,她出生嬌貴,,何曾受過這般侮辱,。
身旁的護衛(wèi)亦是怒不可揭,主辱臣死,,兩位護衛(wèi)一聲怒喝,,“賊子,我們和你拼了,!”
一般說出這種話,,必是抱著已死之心。
兩人拼死攻向尹舒,,皆是以傷換傷的打法,,自知必死,,兩人攻擊更加凜冽難擋,尹舒沉下心來,,一時半會兒被困在原地,。
“公主快走!”那護衛(wèi)被尹舒一掌擊碎心脈,,仍然抱著尹舒的手不肯松開,,扭過頭呼喊了一聲,就此斃命,。
蕭羨兒哭花了臉,,搖著嘴唇,轉身逃命,。
她拼命的跑,,穿梭在密林中,樹枝劃破了她吹彈可破的臉頰,,掛破了她的衣裙,,但她沒有停下,因為為了身后死的那些人,,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停下,。
不知跑了多久,清晨天蒙蒙亮,,她再也堅持不下去了,,跌倒在地。
此時她裙子已經破得不成樣子,,露出了潔白的小腿,,她臉上滿是血污,發(fā)髻散亂,,活像個乞討的女子,。
跌跌撞撞地沖出密林來到一片空地,看到空地上有一棚茶館,,專門為過往的行人歇腳所用,。
寒風凜冽,喝口熱茶,,喝點烈酒,,足以驅寒解凍。
蕭羨兒實在是餓壞了,,一瘸一拐的走到茶棚,,在唯一的桌子前坐下,“來兩壺熱茶,?!?p> 蕭羨兒這才打量起桌對面的那個女子,。
青衫束發(fā),一副江湖游俠的打扮,,雖然是男子裝扮,,但同為女子,蕭羨兒確定坐在對面的這位是女兒身,。
略顯的中性的面部輪廓,,特別是那雙眉毛,,給人一種鋒銳凜冽之感,,略厚的嘴唇卻讓她看起來比一般女子多了些性感魅惑。
她沒有笑,,如果有笑容,,定然讓很多男子為之傾倒。
蕭羨兒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打量了對方很久,,于是向著她抱歉一笑,。
旋即想起自己的遭遇,那笑容定是難看得緊,。
“姑娘有何難事,?落得這般田地?!睂γ媾雍鹊氖蔷?,并無什么表情,開口問道,。
蕭羨兒愣了愣,,但不知對方跟腳,又豈會和素不相識的人述說心事,,便低下頭,,沒有答話。
女子不以為意,,繼續(xù)喝著酒,。
正此時,那個恐怖如惡魔的聲音再次在身后響起,。
“喲,,好久不見?!蹦锹曇袈詭д{笑,,不可否認,這個聲音很好聽,,聲音的主人也算得上是年輕俊杰,、儀表非凡,。
蕭羨兒聽到這個聲音和這個一如既往的語氣,便感覺心跳越急,,恐懼感油然而生,。
“哼,手下敗將,?!?p> 亡國公主猛然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對面坐著的女子,。
這兩人竟是舊識,!難道我蕭羨兒真要死在這里。她心頭再也提不起一點求生欲,。
尹舒沒有上前來,,就好似忌憚那個女子。這如果讓熟識之人看到,,必然會震驚得無以復加,,要知道這戰(zhàn)絕尹舒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就算是面對比他高了整整一個境界的人,,這個武瘋子也敢出拳,!
“嘿,那不過是三年前的事了,,如今誰勝誰輸還不一定呢,。”尹舒緩緩脫掉身上的鎧甲,,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安靜坐著的那個女子,。
偷聽兩人談話的蕭羨兒又燃起了希望,看來兩人是舊識不假,,卻不是舊友,。
“你還是會輸,不信你可以試試,?!迸臃畔戮仆耄裆苷J真的回答,。
尹舒聽到她的話語,,看著她說話的神態(tài),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苦笑道:“為什么要刻意去模仿紀師傅的說話神態(tài)呢,?你本來不是這樣的?!?p> “他是我的師父,,是我仰望的對象,。”女子理所當然的回答,,像是早已經把這個問題想的清清楚楚,。
尹舒抬起頭,伸出手向前,,握拳收手氣沉腰間,。
“但對我而言,仰望的對象是用來打倒的,,總有一天,,沒人會在我尹舒的頭上?!?p> 年輕人一邊說著,,然后輕輕向前一步,。
而就這一步,,在他腳下的裂縫開始瞬間蔓延,像是游龍奔走,,眨眼間裂痕已經來到茶棚之內,!
女子沒有管腳下的暗潮洶涌,或者說是對自己無比的自信,。輕拍酒桌,,那碗酒水飛出,在空中發(fā)出呼嘯之聲,。
尹舒連忙架拳在胸,,喀嚓一聲,酒碗碎開,,卻并無什么殺傷力,。
女子搖了搖頭,“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想得太多,,不純粹?!?p> 尹舒聞言不知為何心里燃起怒意,,可能是想到那個人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樣子,讓他覺得可惡,。
他身上,,紅色的烈焰不斷騰起,一身氣機流轉,,如同大浪拍岸般,,發(fā)出了哄響聲,。
蕭羨兒只聽到耳旁嘶啦一聲,抬頭再看,,對面的女子已經消失不見,,連忙轉頭,那女子身形已經出現(xiàn)在尹舒對面,。
就在對方氣勢最強之時,,女子一拳悍然砸下,那護體罡氣就像是紙糊的一般,,直接被女子的拳頭撕碎,。
尹舒大駭,連忙后撤半步,,靠山崩,!
女子不以為意,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緩緩吸氣,,最后竟是后發(fā)而至,依然是同樣的招數,,柔弱的身軀往前靠上,。
就像是兩位故友相撞靠肩,但造成的后果卻是激起了巨大氣浪,,將旁邊的茶棚給生生掀飛,。
一個人影倒飛而出,撞斷一根根樹木,,落到地面滑行了三丈之遠這才停下,。
尹舒吐出一口鮮血,站起來屈身一跳,,回落入場中,。
“嘿,你是路見不平還是受人所托,?”他又望著一臉震驚的蕭羨兒道,,“如果是后者,你又是出了什么代價,,才讓大名鼎鼎的魔絕為你出手,?”
又是聽到這女子身份的蕭羨兒早已被震驚得麻木,自從十年前四絕絕世,,而今天下九州的小四絕東土大唐人士占了兩位,,其中在外游歷淪為隋朝供奉的戰(zhàn)絕尹舒是一位,還有一位魔絕陶虞是一位。
尹舒盛名最旺,,在新崛起的興盛王朝隋朝內,,無論是誰都要豎起大拇指,不僅僅因為他實力很強,,比起很多蛻凡圓滿的老人也不逞多讓,,更因為他的功績是為隋朝的崛起發(fā)了很大的力。
而魔絕陶虞,,是繼魔尊陶滿山,、魔君鐘南之后,又一位魔道之杰,,被譽為魔道中興之人,。
據說這四小絕與邪絕紀雍都有關系,這魔絕更是紀雍的弟子,。
“王陸沉曾經找到過我,,讓我替他保護一個人的性命?!碧沼輰嵲拰嵳f,。
尹舒挑了挑眉頭,好奇問道:“他給出什么條件,?!?p> “梁國玉璽,?!碧沼莸馈?p> “你想進山,?”尹舒知道一國玉璽的用處有哪些,,他說道,“只有以一國之勢才能進斬妖山,,否則都會被外邊的雷霆灼傷,。”
陶虞點了點頭,,“他騙我下山,,原來是自己出不來了?!?p> “紀師傅是為了你好,。”尹舒寬慰道,,“他也不想任何人去看他,,因為他本就是無情的人,你做再多也沒用?!?p> 陶虞低頭沉默片刻,,抬起頭道:“你又是為什么追殺她?!?p> “我沒有追殺她,,我只是要一件本不屬于她的東西,那東西很重要,?!?p> “什么東西?”
“西荒的九州經注,?!币婊卮鸷螵q豫了一下,反口道,,“但不是非要不可,,或許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能主勸說隋皇放棄血鼎山這個盟友,?!?p> “這個條件一定很難辦到,但我想聽聽,?!碧沼莅迤鹉槨?p> 尹舒暗笑,,這小妞一如既往,,很傻?!拔骰木胖萁涀⒔o你,,你靠它一年之內,成為西荒之主,?!?p> 蕭羨兒瞪大了雙眼,兩人所談之事動則牽動一州之地,,實在是駭人聽聞,,就像兩個說大話的人,只是看兩人的神情,,誰都不像在隨便說說,。
“可以?!碧沼莺敛华q豫,,“只要你們別再殺她,而且事成之后,能借隋國玉璽一用,?!?p> “只要你成為西荒之主,掌控血鼎山與興隋交好,,一切都好說,。”尹舒亦是沒有多少猶豫,,他有信心說服楊羅延,,因為楊羅延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擁有一個眼中只有利益的盟友與信得過的盟友相比,,哪一個更心安,。
至于動用玉璽,楊羅延想必更不會有什么顧慮,,因為這件事本就在他的案桌上擺了很久了,,南朝有仙絕坐鎮(zhèn)金陵,他也需要一大戰(zhàn)力,,來對付這種可怕的修士,。
“那么擊掌為誓?!币嫣鹗?,走到陶虞跟前,后者猶豫一下,,還是抬起手與他擊掌,。
但,一聲巨響,,陶虞連連后退,,眉頭立起,想來是被騙了,,很不高興。
抬頭一看,,尹舒那張可惡的臉已經遠去,,依舊掛著賊兮兮的笑容,揮手告別道:“明年再見了,,今年你反正是輸給我了,。”
陶虞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怒火,。走過去朝蕭羨兒伸出手,“西荒的九州經注,他們要的是這個,?!?p> 蕭羨兒從懷里拿出溫熱的玉簡,有些不舍,,畢竟這是王陸沉留下的東西,。
“那你和我一起走,先去斬妖山,,再去一趟東勝神洲,。”陶虞說道,。
蕭羨兒低頭想了想,,然后點頭答應。本就再無家國,,還不如流浪天涯,。
……
斬妖山,蕭羨兒望著整個山間不斷流轉穿梭的一道七彩流光,,美輪美奐,。
“別看這道光芒如此絢麗,如果有人觸碰,,必然遭雷殛之苦,。”陶虞望著這座山,,神情有些復雜,。
對于這道劫光的形成,陶虞自然是不清楚其中道道,,可這般阻止山內人出,、山外人進的劫光,著實難見,。
陶虞從身后的包袱里取出梁國的玉璽,,神情凝重,一步步開始登山,。
無量劫光滋滋作響,,沖刷在她身旁的朦朧光暈上,才一開始,,那玉璽身上已是出現(xiàn)了一道裂紋,。
陶虞心頭緊張,她沒有敢?guī)е捔w兒,,因為這劫光的威力她早就領教過,,僅僅被擦過,,就像被巨大雷霆攻擊了一般。
還好,,盡管梁國已滅,,但殘留在玉璽中的氣數雖說不能解開斬妖山的禁制,但保護人上山還是能做到的,。
陶虞上了山,,山間的小路已是荒草叢生,她心情沉重,,怕看到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她突然抬頭,只見鎮(zhèn)邪洞外的磐石上,,一個披發(fā)青年百無聊賴的望著天空,,背影落寞,就這般不眨眼的盯著,。
“師父,!”陶虞喜極而泣,淚水滴落,。
“你來了,。”
青年低下頭,,罕見的露出了笑容,,拍了拍身旁的石頭,“來,,與我講講外邊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