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冬月,,滴水成冰,,長寧與梁國交戰(zhàn),,讓人沒想到的是一向貧弱的長寧竟然能大敗梁國精銳,,大軍長驅(qū)直入,直逼都城,,敵軍壓境之下,梁國不得已派人求和,。
等到兩國遞交國書那日,,主談之人提出的條件卻讓梁國君臣面面相覷,只見空蕩蕩的清單上沒有土地,,更沒有金玉,,赫然列著——送還富陽公主。
這富陽公主何許人也,,竟值得長寧花這么大代價來贖,?
但如果放在三年前,富陽公主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當(dāng)時的她還是長寧皇帝最寵愛的小公主,,卻整天和一幫文人鼓搗著新政,后來卷進(jìn)一樁內(nèi)亂,,所居宮室又被天火燒毀,,國師剛占出她命格有異,緊接著就爆發(fā)嚴(yán)重的旱災(zāi),,導(dǎo)致長寧邊境流民作亂,,死傷無數(shù)。
這無疑加劇了富陽公主就是妖孽的流言蜚語,,百姓紛紛要求皇帝廢黜她,,也就是在那時梁國乘虛而入,長寧大敗,。
讓人沒想到的是,,富陽公主會自請為質(zhì),前往梁國成了階下囚,,這一待就是三年,。如今長寧提出這樣的條件,意外但也合理,,畢竟是一國公主,,關(guān)乎尊嚴(yán),,怎么能一直待在別國做質(zhì)子。
如此一想梁國皇帝簡直高興瘋了,,不僅能免于災(zāi)禍,,還能送走一尊瘟神,何樂而不為呢,,大手一揮,,準(zhǔn)了!
梁國地處南方,,隆冬臘月也沒有多冷,,宮宇更是修得雅致,今日難得落雪,,整個后宮籠罩在一片靜謐的雪白中,,看來沒有受前朝多少影響。
一個碧衣宮女手捧一束開得爛漫的紅梅進(jìn)來,,“娘娘,,你看這梅花開的多好,讓碳?xì)庋煌頋M宮殿都是香味呢,?!?p> 隱約可見珠簾后的人動了動,慵懶的聲音響起:“梅花艷俗,,那味道熏得我腦仁疼,。”聲音軟糯無力,,卻像是奶貓在人心口上輕輕撓了一把,,讓人心癢癢。
婢女一噎,,能將別人眼中孤寒清高的梅花說成艷俗的,,可能就只有她們這位慕容娘娘了。
宮女放下花束,,悻悻地開口,,“那奴婢去換些清雅的蘭花來?!?p> 珠簾后的人好半天沒有動靜,,宮女正準(zhǔn)備退下去,珠簾后的人又說:“說起這冬天里最好看的花兒,,本宮倒覺得這些梅啊蘭的都比不過山茶,。”慕容妃的眼波流轉(zhuǎn),看向正低頭給自己捏腿的人,。
此人正是處在風(fēng)口浪尖的富陽公主君酈雪,,一身同色的宮裝,動作熟練地替她揉腿,,如果不是容貌這般出眾,,倒真看不出是個公主。
聞言腳邊的人動作一頓,,抬起頭來,,“這樣的下雪天,正是安陵城外的冬茶開得最好的時候,?!?p> 安陵是長寧的都城,這位慕容妃慕容若也是來自長寧,。
慕容若盯著她看,,眼前的人已經(jīng)不是三年前那個鋒芒畢露的小丫頭了,冰冷如玉質(zhì)的側(cè)臉清冷平靜,,當(dāng)初那雙蓄滿仇恨的眼睛此刻無波無瀾,幽深如潭水,。
也是,,人都是會變的,有誰能想到,,當(dāng)年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此刻正蹲在地上給人捏腿呢,。
想起當(dāng)初她初來乍到,整個人桀驁不馴得像只張滿的弓一樣,,讓她可是調(diào)教了好久,。
“......就你這種不知收斂的性子,給我提鞋都不配,!”
“覺得不服么,?不自量力終究是害人害己,所有人都會因你而死,!”
“你既覺得自己高貴無比,,那從明天開始就天天替我捶腿捏腳,捏到你不再把自己當(dāng)做一個公主為止,!”
如今三年過去了,,人倒是長得越來越好看了,就不知道腦子長沒長,。
慕容若嗤笑一聲,,將一雙玉足縮回來,示意她跟自己進(jìn)內(nèi)室。
“想必你也聽說了,,長寧會來大梁和談,,你就要回去了?!蹦饺萑舭磩踊苌系陌蹈?,取出一塊小巧的令牌,美麗精致的臉上卻凝重認(rèn)真,,與剛剛的慵懶截然不同,。
“只是這次前來主談的人是大將軍府的人,他們出身龍亢桓氏,,野心不輸其他人,,攻破梁國這么大的功勞卻用來換你,實在蹊蹺,?!?p> 君酈雪表情沒有太大波動,現(xiàn)在回不回去對她來說能有多大區(qū)別,。
“還不是都盯著那皇位,,在哪不是做傀儡,還不如待在梁國清靜,?!?p> 慕容若閉上眼嘆了口氣,“既然機會來了,,哪有不抓住的道理,,雖說都是身不由己,但你在長寧好歹是個公主,,在梁國可就只能是個端茶倒水的階下囚了,。”
說罷將手中的令牌遞給她,,“你回去后,,憑此信物去武陵的靈空書院找一個封先生,必要時他會助你一臂之力的,?!?p> 君酈雪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這三年來要是沒有她庇護(hù),,自己根本不可能還安然無恙的站在這里,。
看著手中那枚令牌,邊角都已經(jīng)圓潤,,想必主人時常拿在手中把玩,,仔細(xì)收入袖中,,“你有沒有什么話,要我?guī)Щ厝???p> 慕容若有一瞬恍神,,涂著蔻丹的指甲輕輕收緊,帶什么話給那個人嗎,?
終于還是苦笑著搖頭,,“罷了,我在長寧無親無故,,能有什么話,。”
從慕容妃的宮里出來,,宮道上一行人迎面過來,,君酈雪低頭讓在一旁。
本以為已經(jīng)過去的儀仗卻停了下來,,一雙緞面六合靴出現(xiàn)在她面前,,君酈雪抬頭,只見一個衣著華麗的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你就是那個富陽公主吧?”
“是,?!本B雪眸色一暗,梁國皇子眾多,,想必這是其中一個。
“還挺有能耐的,,都是大梁的階下囚了,,還能被贖回去,不過這張臉倒是水靈...”他言語輕佻,,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君酈雪退開一步躲開他伸來的手,聲音就冷了幾分,,“殿下自重,。”
來人卻并不打算放過她,,反而還饒有興趣地將面前的女人打量一番,,雖然穿著俗不可耐的碧色宮裝,但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氣質(zhì)卻不一般,,素白紗羅裹不住那修長的脖子,,像一截露出來的白玉,,風(fēng)雪中越發(fā)清晰的眉眼讓人越看越覺得攝人心魄。
“還回什么長寧,,不如本王將你討來做側(cè)妃,,榮華富貴任你享受,能做梁國的王妃,,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君酈雪面色無波,,只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殿下果真色令智昏,我有妖孽之名,,只怕你消受不起,。”
面前的男人似乎聽了個笑話,,他也確實毫不客氣的笑了,。
“什么妖孽之名,也就你們長寧會信這種東西,,你站的這塊地方是大梁,,本王是皇子,還怕鎮(zhèn)不住一個女人,?”
富陽不想再和這種無聊的人多費口舌,,“我還有事,殿下請自便,?!?p> 看著遠(yuǎn)去的背影,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深,,提高聲音:“等著吧,,不久之后你要是成了亡國公主,就來梁國求本王,,說不定本王還愿意看你一眼...”
君酈雪覺得他話中有話,,莫非長寧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