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那些頭疼的事,。

　　他比陳玲睡得晚，夜晚寫作,，這個狀態(tài)好極了,。深夜的安靜，能使作者的靈魂達到一個理想高度,，一盞半明的燈下,，小小的閣樓將作家與這個世界徹底隔離。

　　接連兩天,，他過的還算好,，陳玲多久睡覺，吃了什么,，周路一無所知,，也沒必要去過問。他得利用好這個時間段,，因為周一稿子會面世,，雜志社大概會高興，會再要一些短篇稿子,，唔……他得有所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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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清晨，五點多,。

　　周路敲響劉群的門,，劉群八點半上班，他的兒子七點就要吃早餐,，所以,，作為父親，大多數(shù)時間,，鬧鐘應(yīng)該在五點多,，他得留著時間來準備兒子的‘行裝’。

　　叮咚,。

　　叮咚,。

　　沒聲音，沒人,？

　　不應(yīng)該啊,，這才五點半左右。

　　他朝右側(cè)的窗戶張望,，窗簾拉著,，邊角留有縫隙,，可以瞅見客廳的情況。

　　答案是客廳沒人,。

　　周路敲窗戶了：“老劉,！老劉？,！在?。?！”

　　等了幾分鐘,，也斷斷續(xù)續(xù)喊了幾分鐘，總算聽見有人下樓,。

　　周路很有自信,，拍拍口袋里的U盤，這一次沒毛病,，稿子都在這兒,，劉群喜好文學，可以同他探討一下短篇故事的精彩部分,。

　　門打開了，劉群顯得疲憊,、頹廢,，他一臉油漬，胡子也沒刮,，還滿身的煙味,。

　　一個能和紳士媲美的白領(lǐng)能混成這副尊榮，也是難得,，周路猜想,，大概是失戀了，或者是被上司痛罵了一頓,。后者,，他深有感觸。

　　“老劉,，你精神不太好嘛,，一夜沒睡？”

　　“嗯,?！?p>　　“我又寫了一個稿子，你肯定感興趣,，一個列車殺人的故事,?！?p>　　劉群臉上毫無驚喜可言，連苦笑都懶得給,。

　　“老劉,，我……”

　　“哦，稿子的事,，你寫好就行了,，去雜志……去……去雜志社投就行了?！眲⑷捍蛩阊陂T,。

　　不對勁，他沒見過劉群這個樣子,。

　　周路推住門板：“怎么了,？什么事讓你不痛快了，你說給我聽聽,，咱們是朋友啊,。”

　　“沒什么,，我挺好的,。”

　　周路還想多句嘴,，可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

　　肯定是遇到麻煩事了，他性格很好,，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咚咚咚。

　　咚咚咚,。

　　門又開了,，劉群精神疲倦，還顯得不耐煩：“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遇到麻煩事了,，我們是朋友，還是鄰居,，我想幫你,，你能跟我說么？”

　　“跟你說沒用,?！?p>　　“還沒說，你怎么知道沒用，稿子的事情,，你幫了我,，我不是個不懂得圖報的人，你有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幫上忙,，沒有二話?！?p>　　劉群躊躇半晌,，開門放他進來。

　　白色的地磚上落滿了灰,，桌上也有,，周路手指劃過，在鼻間聞了聞,，這不是灰,，是煙灰。

　　窗戶也不開,，客廳味道讓人犯惡心,。

　　周路捂著嘴去開窗戶：“你怎么抽這么多煙，我寫東西都沒你這么厲害,。小斌呢,？還在睡覺？”

　　劉群低頭不語,。

　　“怎么了,？有什么事咱們不能說的?！?p>　　“有些事，很嚴重,，可我們沒辦法,。”

　　“你得說出來,，說了才能想辦法,。”

　　劉群的臉埋在膀子里,，擦了鼻尖：“小斌他出事了,。”

　　難怪,，父子兩個相依為命,，也只有兒子最要老爹的命了，這兩天，他沒見著小斌,，可出去散步時,，見到了劉群的汽車，似乎這兩天他沒去上班,。

　　“小斌怎么了,？生病了么？”

　　“我不知道,，我說不清楚,，是從大前天的晚上，他失蹤以后……他回來就不太正常,，我還沖他發(fā)火了,。”

　　“你打他了,？”

　　“沒有,。”

　　“那小斌現(xiàn)在還在家里,？”

　　劉群按耐不住,，點了桌上的煙，拿在手里,，沒抽：“我?guī)メt(yī)院,，醫(yī)生說看不出什么毛病，但他就是不睡覺,，眼睛一直睜著,，都紅腫了?！?p>　　男人說不下去,，抽泣的像個女人。

　　劉曉斌的房間在二樓,，樓梯上去第二間就是,，周路之前來看過，一個堆滿玩具的房間,。

　　“他在樓上,？”

　　“在?！?p>　　生病了就得看醫(yī)生,，這是多么淺顯的道理，不睡覺又是什么怪病,。

　　看這個大男人哭,，周路是沒脾氣了，他得去了解一下小斌的情況。二樓拐彎,，門被推開,，男孩兒就坐在地毯上，兩只眼睛盯著電視機,，像一尊泥塑,。

　　“小斌？”

　　“小斌,？我是周叔叔,。”

　　劉曉斌沒動,。

　　走過去,，周路一直側(cè)著臉和身子，想要看清這男孩兒的病情,。

　　劉曉斌的眼睛很圓,、很大，也很有精神,，像是西方人在教堂里膜拜上帝時的目光,，但細看之下，他的手指在微微顫動,，腳趾頭也在顫動,，幅度很輕。

　　“小斌,，你認得我么,？我是周路，周叔叔,，住在13號的,。”

　　這已經(jīng)不像是個正常人了,，劉群的痛苦不言而喻,，這孩子的病癥，讓人難以捉摸,，令人恐懼,。

　　他眼睛紅腫,，凸顯的很厲害,。

　　要是再凸出一些，會讓人覺得,，這對眼珠子要奪眶而出,。

　　下了樓，周路到朋友身邊坐下：“小斌從什么時候起這樣的？大前天的晚上么,？就是……就是他在我家門口的時候,？”

　　“嗯?！?p>　　聲音太輕了,，聽的周路也喉嚨哽咽：“要不去大醫(yī)院看看？找專家,，看看精神科,？”

　　“昨天就打算去的，小斌不肯離開那個電視機,?！?p>　　“他那么小，你還弄不過他,，抱到車上不就行了,。”

　　“他……現(xiàn)在不能離開那個房間了,，出了房間,，就會渾身抽筋，看的人心里發(fā)緊,。我真擔心他會一口氣上不來,。”

　　“那就找專家上門啊,，打個電話,。”

　　“已經(jīng)打了,，要后天才能到,。周路，你說我是不是前輩子作孽了,，現(xiàn)在報應(yīng)到小斌身上來,。”

　　周路捏著他的胳膊：“老劉啊,，別亂想,，不就是生個病么，沒什么大事,。等醫(yī)生來了,，看看也就好了，你自己不能先累垮了,，睡覺還是得睡,?！?p>　　“睡不著?！?p>　　劉群給了周路一個友善的笑容：“這件事你別忙活了,，你也不是醫(yī)生，今天你去問問雜志社吧,，應(yīng)該已經(jīng)出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