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長女兒確實提出了一個問題,，即使她同意吳醫(yī)生把這些轉(zhuǎn)告給她的父母,，對于吳醫(yī)生來說,，這也是一件需要斟酌的事情,，因為心理咨詢的焦點在于幫助這個女孩，而不是警長夫婦,。

　　當(dāng)?shù)搅私Y(jié)束的時候,，警長夫人一個人帶著一些慍怒回來了。

　　女兒看到只有母親一個人,，便問：“爸爸呢,？”

　　“他好管閑事，正在下面調(diào)解糾紛呢,？”

　　“調(diào)解什么糾紛,？”

　　“說到這，我氣就不打一處來了,?！本L夫人一邊對著女兒，同時也是對我們說,，“剛才在下面,，我們經(jīng)過工商銀行門前時，看到幾個銀行工作人員在與一個70多歲的老頭爭吵,。他就要湊過去看怎么回事，我拉都拉不住,，我說今天你又不上班,。他說，不上班我也是警察,。我沒有辦法就跟著他過去了,。

　　原來,，是銀行工作人員在勸老人不要給陌生人轉(zhuǎn)賬，而老人堅持要給一個自稱是法院的人轉(zhuǎn)10萬元錢,。工作人員說這是詐騙,，老人不相信，發(fā)脾氣,，說非轉(zhuǎn)不可,，如果不讓轉(zhuǎn)賬，產(chǎn)生的后果要銀行負責(zé),。老人那個人罵呀,，罵得可難聽。我家這個一聽就來勁了,，主動說我是警察,，是一個刑警，是怎么怎么回事,，就問那個老頭,！老頭不相信，他把警官證拿出來給人家看,，人家這才把情況告訴他,，一個法官給他打電話，說他有一筆如何如何,。我看時間差不多了,，怕你們這邊要結(jié)束，所以趕快上來......你這兒怎么樣,？”

　　警長夫人說完,，看看女兒，又看看吳醫(yī)生,，欲言又止,。

　　看得出來，他想打聽一下女兒的情況,，但終究沒有開口問,。

　　警長夫人帶著女兒離開，說如何下次來咨詢,，孩子她爸會聯(lián)系的,。

　　她們走后不久，警長又敲門進來了,，看來事情已經(jīng)圓滿解決了,。

　　當(dāng)他得知老婆與女兒已經(jīng)離開時，感到很抱歉。

　　王助理一邊問候警長辛苦了,，一邊趕忙給警長倒茶,，“警長這兒沙發(fā)上坐，歇歇吧,，剛才也挺費神的吧,，老頭的事怎么樣了？”

　　警長說：“已經(jīng)通知老人的兒子過來了,，兒子把父親罵了一通,，父親這才做罷，悻悻地回去了?，F(xiàn)在的騙子也真是,，專門挑老人下手?！?p>　　“這個騙子你們不查查,？”

　　“查，已經(jīng)通知我們隊里的同志了,，到時會聯(lián)系老人進一步了解相關(guān)情況,。不過這類案件偵破起來麻煩，實施詐騙的都是外地人,，甚至人在國外,。”

　　說完這,，警長問,，女兒情況怎么樣。

　　吳醫(yī)生告訴他女孩的情況還好,，堅持做幾次咨詢應(yīng)該可以調(diào)整過來,。至于具體的情況，暫時還不能告訴他,。

　　于是,，吳醫(yī)生和警長都坐下來，喝茶閑聊起來,。王助理當(dāng)然也在旁邊,，并不時插話。

　　吳醫(yī)生又問起上次來調(diào)查S的事情,。

　　警長說：“當(dāng)沈?。⊿）自首說自己殺了人，引起我們很大的警覺,。因為我們還有兩起殺人積案沒破,。特別是去年一起殺人案,，一直在調(diào)查,，但沒有進展,，是一起殺人分尸案，我們至今沒有查清這尸體是誰的,，更別說把殺人兇手抓住,。所以，當(dāng)他對我們說起殺過人的時候,，我們本能地想起這個案件,。

　　但是，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查,，包括到你這兒調(diào)查,，我們又沒有任何的證據(jù)，就只有S酒后的口供,，而且第二天他又翻供了,。”

　　“他最后怎么樣呢,？現(xiàn)在是關(guān)著,，還是放了？”王助理播話問道,。

　　“放了,。”

　　“就這么放了,？萬一真有呢,？”

　　“光有口供而沒有其它證據(jù)，這不行呀,。相反,，如果有證據(jù)，即使是零口供,，我們也可以逮捕乃至起訴判決,。但他什么證據(jù)也沒有。這樣的報警情況,，我們遇到還不少,，不是一起兩起了。

　　以前我在派出所時,，就遇到一個人也是酒后打電話報警,，說自己有一把六四式手槍，一百發(fā)子彈和兩枚手榴彈,，準備去報復(fù)殺人,，誰誰誰惹他了,。一聽這情況，這還得了,，火力強大呀,，我趕緊向上級匯報，調(diào)集警力,，又是特警,，又是警犬，攜帶防爆設(shè)備,，全副武裝地趕過去,，最后在這個人家里翻了個里朝天，什么也沒有,，最后證實子虛烏有,，只是在發(fā)酒瘋?！?p>　　“那這個不處理嗎,？”

　　“處理呀，但不是說非法擁有槍支武器,，而是報假警,，擾亂治安，治安處罰,?！?p>　　“現(xiàn)在什么人，沒事有事都打個110,，我看到報到,，有人鑰匙被鎖在家里，打電話給110,，家里小狗走丟了,，打110......”

　　“是呀，警力資源也有限的,，確實不應(yīng)該增加接處警的麻煩,。“

　　“你剛才說即使當(dāng)事人供述犯罪,，但是找不到證據(jù)也不能處理他們,，那如果有的人是真的犯罪了，那不讓他們逃脫法律制裁了,？”

　　“現(xiàn)在我們執(zhí)法規(guī)范和嚴格多了,，也是為了防止冤假錯案。幾年前我們還處理過一個自首的案件,，一個男子打電話報警稱自己犯了強奸罪,，我們也是煞有其事地把他抓了起來,，但是在訊問過程中，發(fā)現(xiàn)他說話語無倫次,，矛盾百出,。

　　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這是一名吸毒人員,，尿檢呈陽性,。因為對公司一名女同事有好感，當(dāng)天吸毒之后,，產(chǎn)生幻覺，以為自己強奸了這名女同事,。其實這名女同事當(dāng)天并不在市區(qū),，而是外地出差去了?！?p>　　“這么說,，自動投案所說的情況，可能是事實,，也可能不是事實,。有故意虛構(gòu)的，也有精神,、心理或藥物引起幻覺,、幻想等問題?！?p>　　“是呀,，心理上的問題你們最清楚了?！?p>　　“就像有些來訪者咨詢一樣,，有的人一來說的是真實的，而有些人說的則是幻想的,，更有些人說的是完全是編造的謊言,。”

　　“還有來咨詢故意說謊的,？”

　　“有呀,，我的一個來訪者，做了將近十幾次,，然后對我說,，對不起Z醫(yī)生，我前面說的都是假的,，是編造的,。

　　我問,，為什么要故意說謊了。

　　他說,，前面我對你不相信,，怕你解決不了我的問題，所以先編了一個故事,，看你能不能處理,。

　　我問，那現(xiàn)在相信我了,。

　　他說,，是的，所以我打算說真話,。

　　其實,，更多的謊言是明明是自己的問題，然后假裝是親人的,、朋友的問題,，來代為咨詢的，這些都是一個嘗試或者防御的過程,。有時候我們一眼就可以識別,，有些即使識別了，也不一定馬上就點破它,?！?p>　　“你們可以不點破，但我們不一樣,，有犯罪嫌疑和證據(jù),，我們就立案辦他，要不,，我們就不能立案,，只能放人。我們不能強迫嫌疑人證實自己有罪,，也不能輕信口供,。如果我們沒有辦法找到證據(jù)，并且形成完整可信的證據(jù)鏈,，那么,，我們只能放人了?！?p>　　“看來現(xiàn)在執(zhí)法比以前嚴格多了,。”

　　“那可不是,，有一起案件比剛才講的都要嚴重,，憑我的直覺,，認為可能真的就有這一起案件，也是一起殺人案,，但最后就是處理不了,。

　　去年底，一個中年男子因為涉嫌故意傷害致人死亡被抓,。在訊問中,，他為了立功減刑，舉報以前的一個生意合伙人十年前殺死過一個人,。

　　這個被舉報的人,，也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當(dāng)年他們兩個人一起在外地做生意,，并且都很喜歡釣魚,，閑瑕時候就一起去釣魚。有一天,，兩個人到河邊去釣魚，這處河堤有些偏僻,，恰巧就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路過,，并且湊過看他們鉤魚。在這個過程中,，小伙子與那個合伙人話不投機,，兩個人不但吵起來，并且動起手,。那個小伙子挺壯實,，一把將那合伙人推倒在水邊，合伙人大怒,，爬起來時順手就撿起一塊石頭,，朝那個小伙子砸去，當(dāng)場就把小伙子砸倒在地,，血流滿面,，不省人事，兩個人在河堤上挖了個坑,，把小伙子拖進去埋了起來,。

　　這個人這么一交待，案情重大,，第二天我們就帶著他驅(qū)車去現(xiàn)場指認,。但因為時間久遠，河堤上也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他確定不了具體的位置,，只能指一個大概,。我們派人在河堤上挖了幾天，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尸骨,。再查當(dāng)時的接報警記錄,，也沒有人員失蹤報警。

　　雖然那名被舉報的男子在訊問中也承認殺過人,，但兩個人的細節(jié)又有一些出入,，最后因為沒有直接的、有效的證據(jù),，無法移送起訴和審判,，那名被舉報的男子還是被釋放了?！?p>　　何警長說著這起案件,，內(nèi)心有說不出的遺憾，憑他多年從事刑偵工作的直覺,，認為這應(yīng)該是一個真實的案件——他們真的殺過人,，要不有些細節(jié)不會那么逼真，但他也沒有辦法,，畢竟沒有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