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shù)形形色色,，光怪陸離的畫面在林的眼前閃過,。

　　這是一個陰暗而灰色的世界,，視線的一切如同隔著一層水波蕩漾,。

　　無數(shù)人類與非人的物種與畫面在眼前不斷浮現(xiàn),，又一一幻滅,。

　　視界里,，林時而置身于群山之巔,，時而出現(xiàn)在猛獸橫行的原始叢林,，不知何時又出現(xiàn)在伸手不見五指黑霧里,，置身無數(shù)可怖的怪物之中，而自己變的和那些怪物一樣,，一同伴隨著黑霧下墜,。

　　每一張出現(xiàn)的面孔，林也會隨之泛起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林努力想要記住其中一些東西,，然而在這種類似夢境的環(huán)境下，他的思維受到很大的限制,，不管再怎么努力的去記住,，這些記憶又都在短短幾秒時間里變得模糊淡化。

　　又一個模糊的身影在林視線出現(xiàn),。

　　看到這個身影,，沒來由的，一陣難以抑制的情緒涌出,，胸口心臟莫名痛的要裂開,。

　　林猛的睜開眼睛，身體縮成一團,，吃力的按著心臟位置,，張嘴拼命呼吸。

　　又是這樣……

　　記憶和傷痛隨著醒來如潮水消退,。

　　身后地上染上一層凝結(jié)的血漬,，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的要命，骨頭斷了好幾根，連站都幾乎站不起身,。

　　努力看了眼左右,，躺著的地方，還是自己的藏身處位置,，周圍狼藉一片,，能破壞的地方都破壞的差不多。

　　黑熊不見了蹤影,，似乎已經(jīng)離開,。

　　周圍還留下好幾個坑，原本藏起黑晶的位置連一塊碎片都不剩,。

　　一切的努力,，已經(jīng)一點不剩被奪走。

　　林吃力的爬起身,，一言不發(fā)，眼神平靜如水,。沒有流下一滴眼淚,，神情如常的盯著空空如也的坑地。

　　他走到另一處垃圾堆地面,，這里藏起來的東西黑熊的手下還沒發(fā)現(xiàn),。

　　林一點一點挖開垃圾，拿起布條打開,。

　　三管手槍躺在布條內(nèi),，以及彈夾內(nèi)三發(fā)空彈殼。

　　***

　　第二天,，林出現(xiàn)在拾荒者隊列里,，就像昨天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背上背簍,，向垃圾山走去,，繼續(xù)和往常一樣尋找黑晶礦石。

　　老馬喬半躺在椅子上,，小心抽出一支五葉草牌的香煙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閉上眼睛,，足足過了兩分半鐘,，淡淡的煙霧飄出。

　　“正規(guī)軍的東西果然不是遠征軍的次等貨能比的,?！?p>　　他閉上眼睛，忍不住感嘆了句。

　　難怪平時運送配給物資的中尉瞧都瞧不上他獻殷勤的香煙,，一對比,，以前抽的那些還真的是樹葉子。

　　一陣難以忍受的腐敗酸臭氣鉆進鼻孔,，老馬喬趕緊捂住鼻子睜開眼睛,，看到黑熊走了進來。

　　一下把他的興致全給壞了,。

　　但生意還是要做的,，老馬喬隨手把剩下半支香煙滅了塞回煙盒，沒有一點好臉色：“要換什么,？”

　　黑熊咧嘴得意的笑了,，扔下一個麻袋擺到老馬喬面前。

　　“這些全換了,！”

　　打開麻袋,，看到里邊滿滿一袋的黑晶碎片，老馬喬都給鎮(zhèn)住了,。

　　居然這么多,！

　　“魯特！”老馬喬吼了聲,。

　　很快,，一個禿頭壯漢走了進來。

　　“去過磅看下這里有多少,，順便檢查一下有沒有摻雜了別的東西,。”

　　魯特領(lǐng)命拎著袋子離開,，沒多久帶著結(jié)果回來,。

　　沒有摻雜任何東西，黑晶的量足夠處理場一個季度要上交的一半數(shù)量了,。

　　老馬喬抬頭盯著黑熊,。

　　“這是你挖的？”

　　他一眼看出,，這么多的黑晶不可能短時間挖到,。

　　而像黑熊這樣不會去想明天的拾荒者，是藏不住這么多黑晶的,。

　　“當然,，這些都是我的！”

　　黑熊強調(diào)這是他的,，他知道老馬喬不收搶奪來的東西規(guī)矩,。

　　“要換什么？肉食？罐頭,？還是二級飲用水,？”

　　老馬喬沒有繼續(xù)追問，反而問黑熊要換什么,。

　　突然出現(xiàn)這么多黑晶,，他肯定要搞清楚情況，但該做的生意還是要做的,，黑晶上可沒寫名字,，現(xiàn)在上層要求的量也越來越多了，回收的量快跟不上了,，老馬喬也越來越力不從心,。每個季度要上交的硬性指標物品，他不會嫌多,。

　　“我要肉罐頭,，還有二級……不，三級飲用水,，全換了,！”黑熊說出自己的要求。

　　老馬喬從取來兩大箱肉罐頭,，一箱整整十二罐。以及三大瓶干凈無污染的三級飲用水,，全部擺在桌子上,。

　　居然這么多！

　　黑熊眼珠都要瞪的掉下來了,。

　　這樣的神情老馬喬見過太多了,。

　　這些拾荒者在找到意外之財?shù)臅r候，表情莫過如此,。

　　這更加證明了老馬喬的想法,，這東西絕對不是黑熊的。

　　老馬喬正要開口,，黑熊突然想起什么,，趕緊從衣服里掏出懷表。

　　“差點忘了,，這東西也是我……呃,，翻垃圾翻出來的，你看這個能換幾個罐頭,？”

　　看到這枚懷表,，老馬喬立刻就明白了。

　　這是那個叫林的家伙東西。

　　他用遠征軍工匠的職位都不肯換的東西,。

　　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黑熊手上,，是怎么得來的，已經(jīng)不需要去探查了,。

　　“能換幾個,？”

　　老馬喬笑了聲，拔出刀子,，撬開配給箱子,，拿出兩罐罐頭扔到桌上，轉(zhuǎn)頭對魯特說道,。

　　“去叫黑蛇過來,！記住，先讓他交出槍,！”

　　魯特聳了聳肩,，轉(zhuǎn)身離開。

　　“就值兩罐,？這肯定是值錢東西,！”黑熊不相信道。

　　老馬喬開口：“我記得黑蛇是你的哥哥,，對吧,？”

　　黑熊趕緊點頭：“沒錯，我哥哥在你手下當保鏢,，我的實力也很強,，如果你需要我的效勞……”

　　老馬喬不耐煩道：“我沒雇傭強盜的習慣，這兩個罐頭是給黑蛇的工錢,，從現(xiàn)在開始他被解雇了,，你們兩兄弟給我滾蛋！”

　　保鏢黑蛇剛進來就聽到老馬喬讓他滾蛋,，臉一下白了,，撲通一下跪下哀求。

　　“馬喬先生,，請您原諒,，無論如何請別趕我離開，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老馬喬是亞德寧在這一片范圍唯一的代理人,，掌握著這些人的生殺大權(quán)。失去老馬喬給予的這份保鏢工作,，表面風光的保鏢轉(zhuǎn)頭就會淪為拾荒者,。

　　“我想我對你說的很清楚,，我這不允許強盜行為。但顯然你并沒有把我當一回事,，對我沒有一點尊重,。所以，拿上這兩個罐頭,，這是看在這袋黑晶的份上才給你們的,，然后給我滾！”老馬喬冷冷說道,。

　　黑蛇還想解釋,，而魯特已經(jīng)抱著雙臂擋在黑蛇面前。

　　***

　　黃昏很快到來,。

　　垃圾場圍墻外響起饑腸轆轆的鬣狗開始嗥叫,，沉睡了一天的大黑鼠開始鉆出垃圾場堆尋找食物。

　　鼠肉也是難得的肉食,，前提是,，如果有能耐宰掉這些大黑鼠的話。

　　經(jīng)過黑潮感染的異變,，這些肥碩的雜食性大黑鼠大的有半米長,，最小的體型也比貓還要大，強有力的門牙能輕易咬碎石頭,，半拇指粗的銹鐵皮,。

　　這些大黑鼠尋找一切能食用的殘渣，什么都吃,，餓極了石頭鐵片都吃,，人肉自然也不在話下。

　　這個時候拾荒者會離開垃圾山,，躲到自己的藏身處，避開餓極的大黑鼠,。

　　即便這樣,，也只是稍微安全一些，一旦被路過的成群饑餓的大黑鼠聞到味道,，最好乞求藏身窩棚的鐵皮夠結(jié)實能扛住大黑鼠強有力的利齒撕咬,。

　　實際上垃圾場過半的拾荒者的死亡并非是餓死凍死，而是被成群餓極的大黑鼠襲擊吃的連渣子都不剩,。

　　直到天邊最后一縷陽光即將落下,，林背著一筐礦石走出垃圾山，來到老馬喬的兌換點,。

　　林走到一旁負責清點的魯特面前,。

　　“我要換黑面包,。”

　　老馬喬不動聲色的斜眼看過去,，看著魯特接過背筐,，把黑晶碎片倒出稱重。

　　數(shù)量只有平時的三分之一都不到,，這些量只夠勉強換一塊黑面包,。

　　魯特拿出一塊黑面包給林。

　　林接過面包,，轉(zhuǎn)身離開向垃圾山走去,，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老馬喬收回目光,，抽出那支先前抽到一半的香煙重新點燃,，緩緩?fù)鲁鰺熿F。

　　一塊黑面包,，是不夠維持一天體能需求的,。

　　他看出林受傷了。

　　因為受傷,，收集到的黑晶碎片數(shù)量不夠兌換更多的食物恢復(fù)身體,，必然導(dǎo)致餓肚子力氣不夠。

　　因為力氣不夠,，第二天能收集到數(shù)量只會更少,。

　　結(jié)果就是惡性循環(huán)。

　　但這就是生存的法則,。

　　沒人會幫你,，能依靠和相信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