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來到攤位前,,看了看嘴角上沾著醬料的白玉君,,咳嗽了一聲問道,。
“老伯,,這烤魚怎么賣?”
白玉君只是偏過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繼續(xù)盯著石板上的小魚干。
“一板烤鰍魚十五條,,十個銅子,。”
烤魚老伯停下手里的動作,,用麻布在額頭擦拭一下,緩了一口氣又道,。
“這位公子,,實在不好意思,這位小姐還沒吃完呢,,您若是想吃,,要不跟這她商量一下?”
烤魚老伯嘴上雖然這樣說著,,可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看向白玉君,。
閨女啊,你已經(jīng)吃了不少鰍魚了,!
萬一撐壞了怎么辦,?
千萬別再吃了,讓給這位公子吧,!
白玉君面無表情,,直接無視了烤魚老伯的目光,用木簽指著一條已經(jīng)烤的金黃的小魚干道,。
“這條魚烤好了,。”
烤魚老伯臉色一垮,。
其實他本想拒絕的,,可手上的動作卻不慢,麻利的用木簽穿好小魚干,,蘸上醬料放在桌上的陶盤里,。
一次性吃這么烤鰍魚的顧客可不多見,這都是黃橙橙沉甸甸的銅子??!
白玉君拿起小魚干剛要下口,,一旁的李陵忽然開口道。
“白姑娘,,這條魚讓給我吧,。”
白玉君偏頭看了看李陵,,又瞧了瞧散發(fā)著迷人香氣的小魚干,。
兩條秀氣的眉毛頓時扭在一起。
小表情有點糾結(jié),。
這條小魚干色澤金黃,,彎曲著身子像月牙一樣,看上去真漂亮,。
味道一定很好……
接著,,她的目光又落在了石板上。
還有幾條小魚干馬上就烤好了……
偏過頭,,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似的,,默默的將小魚干遞給李陵。
李陵接過小魚干,,心里很滿意,。
連小魚干都舍得讓出來,真是一只乖喵,,沒白給你買線團,!
魚肉里的水分都烤干了,骨頭也是如此,,入口一嚼,,頓時就有一種酥脆的鮮香在味蕾上爆炸。
配上特制的醬料,,吃起來咸咸的,,還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腥。
總之就是兩個字——美味,!
在李陵品嘗小魚干的時候,,攤主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原來這位公子跟這閨女認識啊,倒是挺般配的……
吃完小魚干,,李陵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上的醬料,。
“老伯,你這烤魚做的真好,!”
見有人夸獎自己的手藝,,烤魚老伯臉上的笑容猶如菊花一般綻放。
“那是自然,這烤鰍魚的手藝,,可是從祖上傳下來的,,到我這里已經(jīng)有三代了,縣尊老爺吃了都說好,!”
李陵:“……”
烤魚老伯自賣自夸了一番,,然后老臉上浮現(xiàn)一抹憂色,還下意識的往白玉君那纖細的腰肢上一掃,。
“公子,,你快勸勸這閨女吧,她已經(jīng)吃了八板烤鰍魚了,,可別撐壞了,!”
每條鰍魚都有筷子那么長,比大拇指還粗一小圈,,八板120條,,吃了這么多,就是一個大老爺們都得撐著吧,?
撐壞了,?
想到了白玉君那四五丈長的本體狀態(tài),李陵頓時就呵呵了,。
“不妨事,我這位朋友可是習武之人,,飯量自然比尋常女子大一些,。”
一般來說,,習武之人都是飯桶,,這是人盡皆知的事,用這個理由來解釋白玉君那驚人的飯量再合適不過了,。
“那就好,,那就好……”
烤魚老伯頓時就放心了,又笑呵呵的拿起木簽子穿烤魚,、蘸醬料,。
嘖嘖,這閨女看上去瘦的跟麻桿似的,,居然還是一個練武的,,最好把這一桶鰍魚都包了……
白玉君彎著一雙大眼,一手一串小魚干,,嘴里塞的滿滿的,,嘴角上還沾著一點黑乎乎的醬料,時不時的伸出舌頭舔一下,,吃的可開心了,。
與剛才的高冷判若兩人,。
見此,李陵心中一動,。
“老伯,,你賣這烤魚,一天能賺多少錢???”
“這鰍魚是我自己從水田里抓的,倒是不用本錢,,不過這油鹽木炭,,還有秘制的醬料都得花費不少。
除去本錢,,尋常的時候,,一天下來差不多能賺百十個銅子吧?!?p> 說完,,烤魚老伯臉上浮現(xiàn)一抹小商販特有的市儈與精明,瞥了一眼白玉君,,嘿嘿一笑道,。
“倘若公子喜歡我這烤魚,我也可以到貴府去烤,,不過嘛,,一天一百二十個銅子,烤多少魚都行,,童叟無欺,!”
白玉君眼睛一亮,隨即一臉期待的看向李陵,,還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這樣不好!”
李陵心中暗笑,,故意搖了搖頭道,。
聞言,白玉君頓時豎起秀眉,。
然后瞇起眼睛看著李陵,,目光有些危險,接著咔嚓一口咬掉了小魚干的腦袋,,連同木簽都咬斷了一節(jié),。
李陵心底一寒,趕緊補充道。
“老伯,,一個月我給你五兩銀子的工錢,,你直接搬到我府上去吧?!?p> “五……五兩銀子,?!”
烤魚老伯手一抖,,一條烤好的小魚干掉進醬料里,。
一千個銅子是一貫錢,一貫錢就是一兩銀子,,五兩銀子……
豈不是五千個銅子,?
差不多頂上自己兩個月的收入了!
烤魚老伯先是激動,,然后又有些警惕的看著李陵:“我可不賣身,!”
噗!
李陵差點尿了,。
老爺子,,你的戲可真多!
要是一個清秀可人的小姑娘,,我還可以考慮考慮,,你一個土埋半截的老頭子,除了烤魚還會什么,?
“不簽賣身契,。”
“那就好,,那就好……”
烤魚老伯咧嘴一笑。
“少爺,,不知咱家的府邸在哪,?”
改口倒是快!
李陵也不知道白玉君吃完小魚干回不回去,,想了想道,。
“知道縣尊府邸在什么地方么?”
烤魚老伯點點頭,,同時心中想到:
縣尊府?。?p> 那條街上只有一個大戶,,前幾日,,聽說梁老爺?shù)囊粋€私生子找上家門,鬧的不可開交,莫非就是這位公子……
這時,,李陵取出一個精致的銅牌,,約嬰兒巴掌大,上面刻有“李氏長子,,陵”的字樣,,遞給烤魚老伯道。
“你直接去縣尊府邸,,找一個疤臉漢子,,向他說明情況,再把這個給他,,他會給你安排的,。”
“縣尊府???”
烤魚老伯哆嗦著嘴唇,一臉誠惶誠恐,,伸向銅牌的手觸電一般縮回,。
“你……您是……縣尊大老爺?”
李陵微微頷首,,壓低聲音道,。
“今天本官便服外出,是為了體察民情,,不要聲張,!”
“是,是,,小老兒知道,。”
烤魚老伯點頭哈腰的接過銅牌,,然后老臉上綻放一個討好的笑容,。
“大老爺,要不,,賣身契咱們還是簽了吧,?”
“……”
李陵:“你不是不賣身么?”
“這不一樣,!”
烤魚老伯老奸巨猾的一笑,。
“大戶再有錢,他也是民,,也得交糧納稅,,大老爺是官,,只要全家有一人賣身入府,這田稅就免了,,嘿嘿~”
逃稅居然逃到了自己頭上……
李陵有些無語,。
“行了,到時候你跟疤叔商量吧,,本官還有事,,回去了再嘗你的手藝?!?p> 說完,,李陵又看正向跟小魚干作斗爭的白玉君。
“白姑娘,,你是留在這里繼續(xù)吃烤魚,,還是跟我一起走走?”
聞言,,白玉君兩口吃掉了小魚干,,然后又舔掉了沾在手指上的醬料。
“把烤好的魚都給我包起來,?!?p> 隨后,兩人一邊吃著小魚干一邊打聽,,很快就到了濟世堂,。
只要是凡人,無論貧富貴賤,,都離不開生老病死,。
作為城中醫(yī)術(shù)最高明,藥材最多最全的醫(yī)館,,濟世堂從不缺病人,,門前人來人往,抓藥看病之人絡(luò)繹不絕,。
兩人進到大堂,,馬上就有一個學徒走上前:“兩位,抓藥還是看?。俊?p> “我叫李陵,,是來找秦老先生的,。”
這名學徒在二人身上略一打量,,然后臉上堆起笑容道,。
“原來是李公子啊,,前日秦師就有過交代,您來了直接去內(nèi)堂就行,,二位請跟我來,。”
所謂的內(nèi)堂,,其實是一個貴賓診室兼重癥診室,,尋常的病患,濟世堂的坐堂醫(yī)者就能診治,,只有重癥患者或城里的頭臉人物才會來這里,。
內(nèi)堂沒什么人,將兩人帶到之后,,這名學徒奉上一杯濟世堂獨有的藥茶,,然后就去請秦士明了。
李陵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水入口時略苦,,咽下之后口舌生津,有一種微甘的回味,,頗為的雋永悠長,。
茶剛喝到一半,一身素白麻衣的秦士明便進了內(nèi)堂,。
修行中人,!
在見到秦士明的那一瞬間,白玉君瞳孔微縮,,不過,,以秦士明的修為,顯然是不能看破她的真身的,。
見到白玉君的時候,,秦士明有些意外,不過卻沒有深究,,向李陵拱手道,。
“李大人,久等了,?!?p> “無妨無妨,正好多蹭一些茶水,?!?p> 李陵放下茶碗,笑著還禮道,。
“大人請坐,,若是喜歡這藥茶,,走時就多帶上一些,長期飲用對身體還是有些好處的,,”
秦士明客氣了一句,,看向白玉君。
“這位小姐是……”
“白玉君,,我朋友,。”
由于白玉君身份的特殊性,,李陵并沒有詳細介紹,。
白玉君微微頷首:“秦先生?!?p> 秦士明直接把她當成了李陵的紅顏知己,,略微的點頭示意。
三人落座之后,,秦士明直言問道,。
“大人前段時間可是撞上了鬼類?”
“老先生慧眼如炬,!”
李陵恭維了一句,,隨即將當時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幸虧大人筋骨強壯,,氣血充沛,,否則以當時的情形,少不了魂魄離體,,甚至魂體都會受到一定的損傷,。”
說完,,秦士明便寫了方子,,叫來一個學徒吩咐他去抓藥,然后又看了一眼白玉君,,交代道,。
“以大人的體質(zhì),按時吃藥三個月就可痊愈,,不過,,在吃藥期間,切記要禁女色,,否則會延長恢復的時間,。”
白玉君面無表情,,李陵著實捏了一把汗,,趕緊應(yīng)付道:“我曉得了?!?p> 見李陵一臉上心的模樣,,秦士明頗為滿意的點點頭,然后捋著胡須,,有些遺憾的解釋道,。
“老夫年輕時,曾獲得機緣進入九大圣地之一的奇云山,,奈何資質(zhì)不佳,,未能被收入門墻。
故,,對于一些與鬼物妖邪有關(guān)的病癥,,老夫還是有些心得的,所以,,前日接風宴上才能發(fā)現(xiàn)大人身上的異狀……”
“原來老先生出自奇云山,,難怪醫(yī)術(shù)如此高明?!?p> “哦,?大人也對奇云山有所了解?”
“在下不才,,家?guī)熌耸且晃魂幧裾嫒?,所以對修行界中的事有所了解,不過一直未曾接觸修行之法……”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正聊的起興的時候,,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進了內(nèi)堂。
小姑娘一身錦衣,,大大的眼睛,,臉蛋肥嘟嘟的,如瓷娃娃一般,。
一見到秦士明,,小姑娘就奶聲奶氣道:“爺爺,爺爺,,那十個方子蓉兒背下來了,,四不四可以去街上玩了?”
小姑娘正處在換牙的時候,,一張嘴就露出了換掉的豁牙,,說話有些漏風。
秦士明一臉慈祥笑容,,將小姑娘抱到腿上,,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
“那等會兒爺爺可要考考你了!”
然后又看向李陵:“李大人,,這是我的小孫女,,秦蓉蓉?!?p> “蓉蓉,,這位是李大人,這位是白姐姐,,快叫人,。”
小姑娘奶聲奶氣的問好,。
李陵被萌出一臉血,,拿出了幾件在街上隨手買的小玩意兒送給她,小姑娘高興壞了,,直接改了口叫哥哥,。
秦士明和李陵都沒有注意到,在小姑娘進入內(nèi)堂的時候,,白玉君眼中就浮現(xiàn)一抹迷醉,,同時開始抽動鼻子。
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小姑娘腰間的小巧香囊上,,隨即嘴巴微微翕動,聲音凝成絲線傳入李陵的耳朵,。
香囊里有寶貝,?
李陵心頭一震,能讓白玉君稱作是寶貝的東西,,肯定非同尋常,!
隨即,李陵臉上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蓉蓉,,可不可以讓哥哥抱一抱你呀,,哥哥最喜歡小孩子了?!?p> 小姑娘偏著腦袋想了想,,又看了看秦士明,然后向李陵張開手臂,。
“鍋鍋送蓉兒禮物,,鍋鍋四好銀。”
李陵將小姑娘抱在懷里,,開始跟她聊天,,秦士明見一大一小相處融洽,也樂得如此,,坐在一旁笑呵呵的捋胡子,。
跟小姑娘混熟之后,李陵故意道,。
“蓉蓉,你看,,你跟哥哥已經(jīng)是朋友了,,哥哥送了你一件禮物,你是不是也送一件禮物給哥哥呀,?”
小姑娘眼睛一亮,,奶聲奶氣道。
“那蓉兒可不可以把寄己送給鍋鍋呀,,這樣蓉兒就不用天天背藥方了,。”
秦士明老先生臉色微黑,。
李陵直接笑噴了,。
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這可不行,蓉蓉是爺爺?shù)膶氊?,你要是把自己送給哥哥了,,爺爺一定會很傷心很傷心的?!?p> 小姑娘皺起眉:“那該腫么辦,?”
“要不……”
李陵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腰間的香囊上:“要不把你這個香囊送給哥哥吧?!?p> 這樣騙一個可愛的小姑娘,,李陵感覺自己的良心在隱隱作痛。
“好呀好呀,,這個香香送給鍋鍋,,到時候再讓爺爺給蓉兒做一個?!?p> 小姑娘解下香囊塞到李陵手里,。
再做一個?
李陵心中滿是疑問,,不由得看向做在一旁的秦士明,。
“呵呵,這香囊中的主要香料是樟腦草,又名涼薄荷,、巴毛,、小薄荷,有疏散風熱,、解肌發(fā)汗的作用,,而且還能產(chǎn)生清涼之感……”
李陵越聽越熟悉,最后反應(yīng)過來,。
這特么的不就是貓薄荷么,!
難怪白玉君管它叫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