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曲咽百年桑
看著看著,,不覺已日薄西山,。
侯景見肚子餓得咕咕叫,,便嚷嚷道:“今晚我來請客,,高歡幫找一個洛陽最妙的喝酒之處?!?p> 話音剛落,,司馬子如與高歡異口同聲道:“由我來請?!闭f完兩人相視一樂,,高歡道:
“我對洛陽稍熟,我領(lǐng)你們?nèi)ヒ粋€好去處,?!?p> 高歡說罷領(lǐng)眾人便朝洛陽西邊延酤街而去。
高歡邊走邊介紹道:“這延酤街有一百多家釀酒坊,,有一個叫劉白墮的師傅釀的酒聞名京師,,達(dá)官貴人到外地做官或遠(yuǎn)足,都要用驢用馬載上幾大壇酒,,所以這酒叫做騎驢酒,。聽說這酒喝醉了之后,,幾天不醒,。京城有句童謠叫喝酒要喝騎驢酒,做人就做河間王,。今晚就由我作東,,眾兄弟們隨我來,。”
司馬子如接說道:“這酒曾聽說過,,聽說前幾年有一位刺史到外地公干,,也帶了一些騎驢酒,路遇盜賊,,盜賊搶走一切財物,,由于耐不住酒香誘惑,當(dāng)場喝掉了所帶的酒,,結(jié)果全部醉倒在此,,隨后束手被擒!正所謂不畏張弓拔刀,唯畏白墮春醪!”
眾人邊行邊聽,,不禁兩腮生涎,,暗暗吞津,巴不得飛到劉白墮酒坊,。
當(dāng)晚眾人如何享受那騎驢酒不作細(xì)表,。
飯飽酒甘后,高歡道:“我們剛才經(jīng)過孝文帝之北高陽王王府,,便聽得歌聲繞梁,,絲管寥亮。聽說元府有兩位絕色美女修容,、艷姿,,那修容善唱歌、那艷姿舞技天下無雙,,去年有一人我去送快遞,,能有幸進(jìn)王府,能短時一睹芳姿,,心而無憾啊!”
司馬子如道:“我也聽說過這事,,不過現(xiàn)在高陽王在冀州當(dāng)刺史,又不在京都,,他的這些美人肯定帶到冀州去了,。”
高歡不死心道:“萬一沒帶過去呢?我們再繞過去碰碰運(yùn)氣,?!?p> 說完領(lǐng)著眾人往高陽王府而去,一路行一路談?wù)摳哧柾醺拿廊恕?p> “王府中有一美人徐月華,,善彈箜篌,,尤擅演奏《昭君出塞》之歌,聞?wù)邿o不動容。據(jù)說,,她因自憐身世,,常常在府邸里一邊彈箜篌一邊唱歌,哀聲入云,。墻外行路之人聽著不舍離開,,一會兒聚攏成市?!备邭g嘟囔著,。
侯景罵道:“高陽王那兩個叫修容、艷姿的美姬,,都娥長得眉皓齒,,潔貌傾城。不知道有沒在機(jī)會把他們搶來做小嫂子,?!?p> “我沒那福份,高歡也有一個叫昭君的妻子了,,你搶來留著自用吧,!”司馬子如道。
“你知道修容唱得是何歌,,艷姿跳得是何舞,?”司馬子如問高歡。
高歡回道:“你說來聽聽,?!?p> “修容《綠水歌》唱得最好;艷姿《火鳳舞》最拿手,?!毒G水歌》據(jù)說傳蔡邕所作?!彼抉R子如不無得意道,。
高歡三人到了高陽府墻外逡巡著,高陽王府內(nèi)寂寂無聲,。又等了一個時辰,,沒等來那天籟之音,幾人黯然神傷,,退向燕然館而去,。
“剛在高陽王府前蹭聽的人說,明日圣上命人砍伐會愿寺中一神桑,,不知可有此事,?!彼抉R子如道。
侯景道:“我剛才也聽有人議論此事,,聽說會愿寺旁邊是光明寺和昭儀寺旁邊,?!?p> 高歡道:“昭儀寺與會愿寺僅一墻之隔,,有門相通。我們明日若到會愿寺去看伐桑,,可先到昭儀寺一逛,。那里有美尼故妃,艷斗牡丹,,眾位可借機(jī)一睹群芳,。”
“賀六渾休得亂說,,欺我等不明就里,,要看美尼,還是瑤光寺最佳,?!彼抉R子如罵道。
高歡道:“那是是非之地,,以前胡太后與高太后內(nèi)斗,,高太后斗敗瑤光寺落發(fā)為尼。神龜元年九月,,太史向胡太后稟奏天象有變,,兩宮會發(fā)生變故。胡太后倍感畏懼,,派遣內(nèi)侍到瑤光寺殺了高太后,,是非之地不去為好?!?p> 次日,,眾人早早出來往會愿寺而去,路經(jīng)光明寺,。
幾人進(jìn)去進(jìn)了正殿拜了拜三尊金光閃閃的佛像,。
中間一尊是高三尺釋迦牟尼佛像,兩邊立著高約兩尺的日光菩薩與月光菩薩,。
釋迦牟尼像的蓮花寶座上銘刻著兩行字:“晉太始二年五月十五日,,侍中中書監(jiān)荀勖造?!贝耸乱唤?jīng)傳出,,轟動整個洛陽城,。
出了寺門后,高歡問:“你們知道此寺為何取名為‘光明’,?”
侯景,、司馬子如、孫騰三人搖頭,。高歡便向他們講這光明寺取名“光明”由來,,便是這里曾挖出光燦燦的金像。
這光明寺宅地原為一個叫段暉的縣令的家宅,,段縣令常聽到家中地房底下常有陣陣鐘聲傳出,,聲響之時還能見到五色明光照亮堂宇,段縣令全家人特別感到奇怪,。段縣令想一探究竟,,便悄悄讓家人從發(fā)光之處向下挖掘,結(jié)果挖出了三尊金佛像:
此后常有盜賊欲竊取這三尊金佛像,,但每每將要得手時,,都會聽到佛像與菩薩像齊聲呼喊捉賊,盜賊聽到喝叫聲,,無不頓感驚恐,,當(dāng)即暈眩倒地。眾僧人聽到金像的喊叫聲,,立即趕過來將盜賊一一抓住,。
眾人聽后心中暗自稱奇。
說著說著便到了會愿寺,,只見佛堂前生桑樹一株,,直上三丈。離地五尺高處,,枝條橫繞,,藤葉傍布,形如羽蓋,。再相隔五尺的高處,,又是如此,象這樣一共五重相疊,。每重樹葉與椹果各異,,京城僧道士俗都稱為神桑。
高歡道:“來此寺觀瞻此神桑的很多,,寺內(nèi)常年如集市一般熱鬧,,布道施舍的特別之多。圣上聽說后深惡痛絕,,認(rèn)為此?;蟊?,早想砍伐掉?!?p> 話音未落,,只見給事中黃門侍郎元紀(jì)帶一百名羽林圍住大桑樹,八名木匠掄著大斧,,使勁砍斫,,不時,從下斧之處涌出紅色樹汁,,如血水一樣鮮紅,。
十六名木匠使勁砍斫,,桑樹倒地,,樹樁中繼續(xù)冒著紅色樹汁。
圍觀僧眾和百姓無不惋惜,,有的流下了眼淚,。
有人小聲罵道:“為什么要砍掉這幾百年的神樹呢?誰家敗家子出的主意,,哪個糊涂蛋下的令,。”
忽然一陣細(xì)雨伴著一股涼風(fēng)而來,,抬頭看天,,萬里晴空,頭頂上并無一點(diǎn)云朵,。
有人小聲嘆道:“這是神桑的眼淚,。”
話音剛落,,又一陣更為凜勢的涼風(fēng)旋轉(zhuǎn)而動,,眾人衣襟橫飄,帽巾吹落,,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高歡,、侯景,、司馬子如等幾人不約而同地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神傷與不祥:
神桑轟然倒地,倒的仿佛不是一棵大樹而是社稷江山,,難道是上天要亡我大魏不成,。
高歡、侯景,、司馬子如等人挪動腳步,,手拉著手聚攏得更緊,。約過一刻鐘,風(fēng)散雨去,。
高歡道:“今天之事太邪乎了,。我們還是打道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