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論及場間最慌亂的一人,不是這掌柜,,也不是地上的牛二,,而是此刻正一身普通百姓打扮的商思之。
今日白厚栩出宮,,亦是由他們軍統(tǒng)局來負責周遭安全,。
而且,這一回白厚栩乃是孤身一人,,去的又是天祿樓這等人多口雜的地方,,這讓他的壓力陡增。接到消息之后,,立刻安排他手下的二十名精銳全體出動,,一共分作了五組,由他親率其中三組,,假扮成進餐的客人,,提前進入天祿樓中潛伏,而其余兩組,,則是在樓外四周作為眼線耳目,,隨時準備應對各種情況。
商思之自覺安排得天衣無縫,,直到片刻之前,,也沒有一個地方出了茬子,更沒有犯上一回黑虎幫的錯,,于是本來還很是滿意,。
這些日子,為了做好這軍統(tǒng)局局長一職,,不辜負殿下恩情和重托,,他不知多少個晚上未曾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從早晨一睜眼,,就一直忙到晚上,,有時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宮內給他安排的那門親事,,他也至今未曾娶人家過門,。
商思之知道,這讓宮內的那位莫姑娘頗為不滿,。
可他也有苦衷,。
再過一些日子,,他們軍統(tǒng)局的數十個人就會跟著朱魏兩家的商隊一同出發(fā),去那黑山白水之間為殿下打聽軍情,。
蠻荒之地,,兇險難料,這一去,,便是生死未卜,。
不光他手下那二十個人能回來幾個,商思之是一點沒有把握,。甚至,,他自己還能不能踏進這紀城的城門,商思之都沒有十足的信心,。
若是他到時候回不來,,豈不是是害了人家?
故而商思之拋下一切旖思雜念,,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軍統(tǒng)局的訓練之中之中,。此時,他感到自己的辛苦終于有了回報,,手下這些人,,也漸漸有了些樣子,與殿下那本冊子里那些高深莫測的間諜形象,,終于有了些許重合之處,,心中不禁也有些安慰。
可是,,這一切的好心情,,都在那一瞬間破滅。
他們軍統(tǒng)局的人本來一共坐了四桌,,占據了東南西北各個方位,,按商思之的安排,準不論白厚栩他們坐在哪個方位,,都能就近保護,。
后來,等到白厚栩他們進來入座,,商思之原本是坐在大廳的另一側,,之后就不動聲色的和一個手下?lián)Q了個位置,貼近了白厚栩所在的這里,。
于是,,當牛二說出那幾句話之時,商思之是聽得清清楚楚,他腦子“嗡”的一下,,恍如有個銅鑼在他耳邊重重敲響,,令他整個人都晃了一晃。
幾乎未加思索的,,他下一瞬就用出了十二分功力的通微無相掌,,幾乎是霎時間,出現(xiàn)在了牛二的身邊,,飛起一腳就把他的腿骨踢斷,隨后一掌打在了牛二的胸口之上,。
“啊……”
牛二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只聽得慘呼一聲便軟倒在地。商思之又猶不罷休,,頓起一腳踩在了他的臉上,,讓牛二的整張臉頓時成了不存形狀的肉餅。
假如不是還有最后一絲理智尚存,,顧忌著這乃是大庭廣眾,,他們人手不夠,惹出亂子之后,,殿下的安危便不在掌握,,商思之只恨不得現(xiàn)在抽出懷中的短刀,一刀抹了這個狗賊的喉嚨,,然后將他身體斬成肉醬,,懸首示眾。
回首再看,,只見跟這狗賊同伙的幾個人,,也都在同一時間,被跟著他飛也似的撲過來的其余人等打倒在地,,統(tǒng)統(tǒng)就像幾條死狗一樣,,給按在了地上。
所謂間諜,,講究的便是胸有波瀾萬重,,面如平湖一片。這個道理,,白厚栩傳下來的間諜手冊里講得清清楚楚,,而那個名為余則成的人,就做得極好,,以至于潛伏幾十年,,立功無數,讓商思之也不甚向往。
故而,,這句話他反反復復的不知在訓練里告誡過自家手下多少次,,本來還饒有成效,但此刻,,只見這些本被訓練成冷血無情,,城府深重的間諜們,一個個無不面紅耳赤,,宛如瘋癲,,眼中的怒火若是成形,只怕地上的牛二幾人,,早就燒化成了灰燼,。
商思之知道,假如說自家對燕王殿下的忠心里,,還有一絲妄圖富貴的私念,,那他手下的這幾十名間諜,則有一個算一個,,哪怕殿下要他們即刻去死,,只怕也沒有一個人會猶豫片刻。
這些人原本都是新軍之中的精英,,也是最為忠心耿耿的,,方才被選入軍統(tǒng)局中,對牛二那兩句話的反應,,自然比他還大,。
其實,換坐在軍營之中,,牛二方才那兩句挑釁,,壓根兒算不得什么,別說那些粗魯軍漢們之間相互開的玩笑,,有多么的粗俗不堪,,就連商思之偶爾調笑一下,也不比牛二所言含蓄,。
可是……這個狗賊面對的是誰,!
他又是哪里來的包天狗膽,竟敢對著這燕國萬千黎民之君父,,說這些大逆不道之言,!
“住手,等公子發(fā)話,?!?p> 商思之見到幾個手下已經忍不住伸手入懷,,想要摸刀殺人,于是深吸一口氣,,按捺住怒火,,沉聲說道。
白厚栩此時是真的有些怒了,。
他這一生,,別說是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哪怕是在旁人的口中,,也從沒有聽過,。
聽聞地上的牛二慘叫著報出了家門,隨后又聽到一旁天祿樓的掌柜的話,,白厚栩黑得深邃的瞳里,,仿佛有一點火光燃起,亮得灼人,。
“你們是岳家的人,?”
“不……不錯,!我家老爺就是國朝中尉,,你們是什么人,還不快快將我們放開,!”牛二叫了一聲之后,,便痛得說不出話來,另外一個伴當接口說道,。
白厚栩淡淡道:“是么,?”
聽到白厚栩的聲音,那人以為他不信,,又被旁邊牛二的慘狀嚇得不輕,,趕緊又叫道:“告訴你,我家少爺就在樓上,,你你你……你不要亂來,。”
白厚栩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放開他?!?p> 話音落下,,那伴當便覺得身后的壓力驟然一輕,趕緊一翻身站了起來,,說道:“怎么著,,怕了吧?告訴你,晚了,!今天的事咱們沒完,。你,還有你,,居然敢把牛二哥傷成這樣……”
白厚栩道:“你去叫你們家的少爺下來,。”
那伴當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白厚栩的似乎并沒有服軟的意思,,并且身邊這些不知什么來歷的大漢,個個是目露兇光的看著自己,,心里頓時有些怯了,,叫道:“行,你們給我們等著,,到時候可別后悔,。”說完,,便一溜煙的跑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