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夜.圣女和原罪

　　沒有耐性的人是多么可憐！什么傷口不是慢慢的平復(fù)起來的,？你知道我們干事情全靠計謀,，并不使用魔法；用計謀就必須要等待時機成熟,。一切不是進行的很順利嗎,？他固然是把你打了一頓，可是你受了一點小小的痛苦,，已經(jīng)害得他把地位都丟了,。雖然在太陽光底下，各種草木都欣欣向榮,，可是最先開花的果子總是最先成熟,。你安心點兒吧。哎,，天已經(jīng)亮了,，鬧哄哄的就讓時間飛過去了?！秺W瑟羅》

　　“我得到王位的是哪一天,？”

　　“嗯……三月，三月二十一日,?！?p>　　“哦……是這樣啊……”克洛諾斯手中抱著太陽王冠，不雅地靠在曾屬于艾西的王座上,，面對著高高的落地玻璃,，從這里可以看到不遠(yuǎn)處的閣樓，閣樓里面關(guān)著艾希亞,。

　　“艾希亞那邊怎么樣了,？”

　　“沒變化?！?p>　　克洛諾斯咬了咬手指頭,，從王座上站起身來。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半個月,，全國上下都處于混亂和不安之中,，南方的索爾商國雖然一直保持沉默,，但是卻對不穩(wěn)定的海萊爾克虎視眈眈；而北方的蠻族更是悼念起艾西來,。

　　“我真是不明白,，艾西哪里好了?！笨寺逯Z斯自言自語著,，決定再去勸一勸艾希亞。

　　走過冬春交際的海萊爾克,，自艾西落下懸崖后,，海萊爾克再也沒有下過雪，僅有的冰霜也全都被初春的陽光融化了,，春天,，對，就是春天,，都沒有留給寒冷一點落幕的時間,。

　　“有點熱了呢?！笨寺逯Z斯沐浴在活力滿滿的陽光之中,，脫掉了厚熊皮制成的外衣，只穿著著輕松的短外套——腰間配著一把黑色的長劍,，就是最終和艾西打斗時的象征佩劍貴族身份的那把——這把劍曾被克洛諾斯的爸爸弄丟過——當(dāng)然他的爸爸就是這么死在戰(zhàn)場上的,，不過似乎在蒼星之役中克洛諾斯找回了這把劍,。

　　推開閣樓的門,，陰冷潮濕的氣息立刻傳了過來，走入閣樓內(nèi)的陰影之中,，閣樓外的明媚和溫暖瞬時消失了,。

　　“……”克洛諾斯不禁打了個寒噤，開始順著古老的樓梯向上爬,。艾西死后的這半個月,，克洛諾斯以國王的身份想了很多——怎樣治理好海萊爾克，怎樣處好和索爾還有蠻族的關(guān)系——這才發(fā)現(xiàn),，艾西的工作原來這么復(fù)雜和困難,。

　　不過，有什么能難倒克洛諾斯的呢,？冰焰家族遺傳下來的血統(tǒng)只教會了克洛諾斯一件事,，那就是怎樣打仗，不管是誰,，只要克洛諾斯在,，就可以平息戰(zhàn)亂,，并且驕傲地做勝利的那一方，讓對手再也無法還擊,。

　　“我說了……不用來看我了……”艾希亞溫柔地說著,，苦笑著回過頭來，在看到門口出現(xiàn)的克洛諾斯后,，笑容瞬間凝固了,，然后垂下眉毛，轉(zhuǎn)回身,，繼續(xù)趴在窗口守望蒼穹,。

　　“還在看天空么？”克洛諾斯簡單地問著,，艾希亞什么都沒回答,。

　　“……還在和我對抗？你以為這樣耗下去,，艾西就會復(fù)活——”

　　“他不會死,！”艾希亞堅決地轉(zhuǎn)過頭來，怒視著克洛諾斯,，“我會等給你看,！”

　　“好，他沒有死,，可是這半個月,，我的軍隊翻遍了整個海萊爾克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p>　　“你的軍隊,！”

　　“對，就是曾經(jīng)屬于艾西的,，效忠國王的軍隊,！”克洛諾斯惡狠狠地說著，特意強調(diào)了“國王”,。

　　“哼……那,，要是整片大陸都找不出來，你就沒話說了吧,？”

　　“別做夢了,，克洛諾斯.冰焰，索爾和伊特諾維爾怎么可能任由你搜索,？”

　　“哼,，看來是我們的小公主搞不懂情況啊……這樣做很簡單，統(tǒng)一全大陸不就好了……”

　　“什么??？”

　　“我說你和艾西都一樣是死腦筋,，身為海萊爾克的王室，你們就能看著自己的國家陷入混亂么,？”克洛諾斯不懷好意地笑了,，開始了他的勸說。

　　“克洛諾斯,，帶給海萊爾克災(zāi)難的不是你嗎,？”

　　“不，不,，一樣是政治婚姻,，為什么艾西就可以，我就不行,？只要你嫁給我,，海萊爾克就會擁有繁榮和安定，誰也不可能阻止太陽的恩賜……信仰就是這么厲害的東西……”

　　“……不可能,?！卑喸僖淮螆远ǖ鼗亟^了。

　　“哎……已經(jīng)半個月了,，沒關(guān)系……總之,，我們可以看看，海萊爾克的災(zāi)難是折磨你更多,，還是我,。”克洛諾斯的嘴角抿動了一下,，轉(zhuǎn)身把門重重地關(guān)上,，順著樓梯一路向下，離開了閣樓,。艾希亞從窗口看著克洛諾斯離去的身影,，心中滿是失落……

　　“使徒的圣壇,，一夜的夜曲,。岑樹都留意著我，在他逃跑到這里成為了一切的地方,，那時有在搗亂的惡精靈,，和一些曾經(jīng)混亂的傳說。玫瑰園毫無血色地入睡,，夢里有易斷的權(quán)杖和勇敢的森林小人,，他是圣歌之夢的使徒，最后的騎士和守護神,。只在充滿戒心的迷霧里被人們知道,，人們絕望地在幻想中墊起腳跟,，撒爾維亞是虔誠的我和蒼白的你，謹(jǐn)慎地纏繞荊棘,，漂亮地寫下我,，靜靜地上錯琴弦，然后他就會找到我,。鎖鏈菊從里面開始腐朽凋零,，希望通往庭院的回路仍是秘密，夜月因為久遠(yuǎn)的歌聲愛上這里,，他的愛將會守護我,。灰燼自由地?fù)肀?，他虛度了我的聲音,，隱現(xiàn)的庭院大門和長滿青苔的門把，森林里的霜藏起了他的圣壇,。使徒的戀人,，唱了一夜的安眠曲，他用靈魂愛著我……”

　　單薄的柳梢上綴著幾點綠葉,，這種植物在海萊爾克并不是多么常見的,，畢竟海萊爾克是比較偏北的國家。推開禮拜堂的門走進去,，還是那些熟悉的變幻莫測的被花玻璃揉碎的陽光——似乎也因為春天的降臨而變得溫暖和柔和,。克洛諾斯又一次像個虔誠的信仰者一樣在圖拉揚的雕塑前跪下,，雙手合十,，說著那些和太陽有關(guān)的禱文。

　　“……這就是我對您的所有的忠誠,?！北惩炅硕\文，克洛諾斯松了一口氣,，緩緩起身,，給自己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坐姿，開始像老朋友談心那樣對著圖拉揚訴說,，也又開始了他遺忘了許久的碎念,。

　　“我說，我為什么非要艾希亞不可呢……我原來明明討厭她的,，就算是現(xiàn)在也不是什么喜歡……可是,，為什么呢……老國王，你知道嗎……難道就真的只是因為只有她身上記載著那些回憶嗎……也許是的……我的一生……多么曲折啊……”

　　‘曲折？你的一生曲折嗎,？’腦海中一個聲音反駁著,，‘蓋爾、瓊恩,、克雷斯塔,、莉澤爾，哪個人的人生不比你更加難過和悲愴,，更加曲折,？’

　　“可是，我所背負(fù)的難道不是更多嗎,？”

　　‘你背負(fù)的更多,？同樣是有夢想的年輕人，克雷斯塔可以從失意中走出,，親自走出道路,，可你只是延續(xù)著他的步調(diào)，生活在他的庇護之下,，一直認(rèn)為自己是冰焰家族遺留下的沒落貴族,；同樣是沒落的貴族，莉澤爾背負(fù)著整個家族的命運,，為此奮斗了那么多年,，在屬于男人的戰(zhàn)場上開辟出自己的一席之地，可你只是一個沒用的人,，膽小,、懦弱、什么都守護不住,，你竟然還是一位騎士,；同樣是騎士，蓋爾可以為異鄉(xiāng)的領(lǐng)主赴死,，而你只是逃避和挑事的叛徒,；同樣是叛徒，瓊恩背叛了友情卻有決心為此付出一切,，何況他的背叛之中有那么多的誤會,，而你，毫不留情地背叛了一切,，朋友,，愛情，甚至國家——只為那一點點的一己之私,！’

　　“我來這里不是為了自責(zé)……”克洛諾斯低聲說著，只想反駁過自己的良知。

　　‘克洛諾斯只是一個凡人,?！?p>　　“不，我不是凡人,，我是從小人物奮斗成國王的人,！我該是英雄！”

　　‘如果克洛諾斯是英雄,，又怎會沉溺于國王庭上鑲著寶石的緞華蓋,？’

　　“我是國王?！?p>　　‘真正的國王是艾西.海萊爾克,，你只是一個篡位奪權(quán)的廢人！’

　　“艾西已經(jīng)死了,，他一無所有,，而我擁有一切！”

　　‘真正一無所有的人是你,！’

　　“不,，我不是！”克洛諾斯忽然站了起來,，渾身都因氣憤而顫抖著,，輕柔的風(fēng)散亂了柳梢的枝條，把那些陽光打地更加散亂,，花玻璃折射過的陽光投在克洛諾斯身上,，顯得更加變幻莫測，隨著他的呼吸晃動著……

　　“我來這里不是為了自責(zé)和懺悔,?！笨寺逯Z斯堅決地說著——來這里是為了什么，不知道,，只是想來看一看那個閉眼沉思的雕塑,，然后——

　　“歸還給老國王……”克洛諾斯取出太陽王冠，輕輕地放在圖拉揚空著的左手上,。圖拉揚的雕塑還是那樣沉默著,，閉著雙眼，在眼瞼后面,，用心靈凝望西方,，誰也不知道他在想著什么……他的左手拖著鑲著巨大紅寶石的太陽王冠，右手是藍(lán)色的月神王冠——老國王和他的太陽王冠的傳說終于得以圓滿了……

　　“從今以后,，我永遠(yuǎn)不會自責(zé)和懺悔,。”克洛諾斯半垂下眼睛，握緊了拳頭,，心中的責(zé)備的想法再也沒有出現(xiàn)……

　　‘克洛諾斯不是凡人,，克洛諾斯擁有比別人更加悲慘和曲折的經(jīng)歷，為此克洛諾斯不得不選擇這一條道路,，成為王者,，憑借著他的公主挽留的舊時的回憶，在圣女鞏固的信仰和人民的歡呼聲中建立新的秩序,，最終幸福地終老,，直到他的故事終結(jié)……’

　　克洛諾斯這樣想著，輕輕睜開了眼,，似乎在渴求圖拉揚可以為他點一下頭,，不過，雕塑怎么會動,？除非他的手上擺著古老的裝置,，那么輕輕地觸動它就可以讓圖拉揚的雕塑活過來——不過，這怎么可能,，即使在取走王冠的地方有那么神奇的水閘,，可以引入那么多海水淹沒想要取走王冠的人，在距離大海這么遙遠(yuǎn)的王城的禮拜堂,，也是沒辦法做出什么創(chuàng)舉的吧,？但如果是地下水……

　　“奇怪，為什么會忽然想起這些……”克洛諾斯奇怪地皺了皺眉頭,，發(fā)現(xiàn)門外有一些騷亂,，使得他的沉思無法繼續(xù)下去，便有些不開心地推門走了出去,，沒有再多看圖拉揚的雕塑一眼,。

　　“克洛諾斯大人！”

　　“發(fā)生了什么,？怎么這么混亂?。俊?p>　　“這……”

　　“你快說?。,。　?p>　　“這……其實……”

　　春風(fēng)晚來,，接近夜晚的時候還是有些寒冷,，即使冬天走了，冰的神靈也不愿意走得這么徹底吧,，寒冷還是要有,，即使是盛夏也是一樣,。

　　“克洛諾斯大人……艾希亞公主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