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潼在屬于她的席位坐下,,淡笑著揚聲道:“家宴之上,絲竹管弦之音怎么能斷,?來,,樂師繼續(xù)演奏,各位王爺酒也繼續(xù)喝上,,小曲兒也都哼上,。美人在側,語笑嫣嫣,,這才是生活,,對吧?”
停頓了一下,,她突然變臉,,冷不丁揚手將面前矮桌上的酒杯凌厲地擲于地上,笑意在頃刻間隱退,,換了悲憤的神色,。
宮里的酒杯多是細瓷所制,撞在這大理石的地板上,,聲起杯碎,。
清脆的撞擊聲像是鼓鐘的響,驚醒了在座的皇子王爺們,。他們俱是驚訝地看著高位上一臉浩然的太后,,似乎覺得今日這太后好似有哪里不一樣了。
沈青潼不管他們是如何眼神,,心里是如何想法,,她只要暫時達到敲山震虎的目的就好了。她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好似悲憤不已,,眼睛里盈著淚光,聲淚俱下地訴道:“先帝這才駕崩幾日,你們竟已忘卻他還尸骨未寒,,飲酒作樂好不得意,,真是放肆!先帝若是泉下有知,,定會心寒不已,,你們枉為楚家的兒郎!哀家今日開這家宴,,不過是為著你們父皇駕鶴西游了,,讓大家兄弟們聚聚而已,,豈是讓你們飲酒作樂而來,!”
底下的皇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大皇子洵王滾著輪椅出來,莊重地認錯:“兒臣不孝,,請?zhí)筘熈P,。”
二皇子察言觀色,,也立刻離開席位,,站到大殿中間,跪下行了個大禮,,凝重地重復道:“兒臣不孝,,請?zhí)筘熈P?!?p> 看到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負荊請罪了,,其他的皇子也紛紛效仿,一個個跪在大殿里,,齊聲道:“兒臣不孝,,請?zhí)筘熈P……”
沈青潼身居高位,不由居高臨下地多看了幾眼二皇子,,若沒有他剛剛及時地站出來,,只憑一個長期遠在邊疆駐守身有殘疾的大皇子,大概是不會讓一眾皇子們認錯認得這么爽快吧,。
二皇子年紀比之方才見過的楚諾,,顯得沉穩(wěn)得多,劍眉斜斜地飛進鬢里,,眼睛狹長似柳葉,,兩片薄薄的唇微啟。長發(fā)用一個簡單的玉冠束起來,,一襲棗紅色的長衫,,內(nèi)斂而深沉,。
他跪在大皇子的旁邊,與其平行,,既不凸顯,,但是也不至于淹沒于人群中,跪下來的時候腰板也挺得筆直,,手垂在膝蓋兩側,,表情認真而嚴肅。
這是個謹小慎微的男人,,同時心機深沉,,但是又不在高位,手里有一些實權卻無足以一手遮天,。打量他的時候,,沈青潼同時在心里下了這樣的判斷。
若是他長期手握大權,,那么他定不會如此內(nèi)斂,,不說像十九王爺楚諾那般肆意張揚,也該是有幾分大皇子的殺伐決斷,。再者,,他的一切行為都好像是照著行為準則來執(zhí)行的,任你再是挑剔,,也找不出一些紕漏,。
能做到謹小慎微如斯,若沒有如海的心機,,怎能做到,?
“玉笙樓今日倒是挺熱鬧啊,跪了一地的人,,這是要干什么,?”一個聲音自門外響起,語氣是淡淡的,,但是話里的威儀卻讓人不容忽視,。
抬眼一看,竟是楚復來了,,這倒讓沈青潼意外了一把,。
看下面的皇子們也跪夠了,沈青潼收回打量的目光,,坐下來回復了心情,,淡淡地道:“都起來吧,都是那么大的人了,一個個跪著也不好看,,你們?nèi)羰菦]認識到自己錯在哪,,沒有想著怎么改過,哀家怎樣罰你們都沒意義,?!?p> 一群皇子這才稀稀拉拉地起了身,一個個面色復雜而難堪,,心里大概早已把沈青潼咒罵了千百遍,,無奈臉上卻還得裝出一副尊敬的樣子。
楚復也隨著人流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仰頭望向沈青潼,,嘴角彎起一個譏誚的弧度,仿佛是在嘲笑沈青潼看她怎么收場,。
沈青潼自是不懼,,回他一個胸有成竹的笑,,打完了一巴掌,,再給一顆糖就好。
“先帝駕崩,,舉國同悲,,但我們畢竟是一家人,兄弟之間自是應當多多聯(lián)系感情的,,是以哀家今日要辦這家宴,。大家都歸位吧,只是家宴而已,,那些繁文縟節(jié)的規(guī)矩能免則免了,。不過,帝君來晚了,,這杯罰酒可不能免,,沒得說做了帝君就跟兄弟們不親近了?!边@番話,,是沈青潼目光灼灼地盯著楚復說的,算是報了剛剛被他譏笑的仇,。
還未等她話音落地,,下面就有人接了話頭,狠狠地啐了一口,,很是不屑一顧:“哼,,就他,算哪門子帝君!若是先帝能多撐會兒,,這新任帝君留給誰做還是個未知數(shù)呢,。慶元國內(nèi)人人皆知,四哥這太子當?shù)暮煤玫?,都足以成為典范了,,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卑鄙下流令人不齒的手段,居然令父皇借故廢掉了四哥,,不然他哪能得到這個位置,!”
這番話一出,大殿里又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