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大宅院里,,宋仁學(xué)還是如同死魚一般的躺在床上,,臉面朝下的睡覺姿勢,讓他的胸口悶的慌,,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屁股不時傳來的痛苦,,也讓他那一對細長的黑色眉毛,極少舒展開來,。
劉氏坐在床邊,,一面用纖細如玉的手,溫柔的給丈夫按壓著肩膀,,一面安慰著說道:“官人,,你聽,院子里梨樹上的喜鵲在叫呢,!”
“叫的人怪心煩的,。”
宋仁學(xué)嘟囔了一句,,嘴巴一張,,一個丫鬟便心領(lǐng)神會的拈起一顆紅棗送到他嘴里,。其實比起紅棗,宋仁學(xué)更喜歡吃梨的,。
此刻臨近除夕,,已然是深冬,而梨一般是九月十月成熟,,按理說,,這個時節(jié)是沒有的。
但梨較為耐保存,,放在窖藏當(dāng)中,,保存好幾個月都沒問題。
宋家的后院便有一個大地窖,,那里面的梨,,可是冬日買都買不到的好東西,吃上一顆,,一嘴下去,,津甜滿口,最是滋潤,。
宋仁學(xué)一向最愛這口,,可這兩天,他卻是連聽都不想聽到梨這個字了,。
主要是那天,,宋進一邊啃梨,一邊看他挨打的模樣,,讓他記憶太過深刻,。一提到這“梨”字,那一日的場面就不禁浮上心頭,,讓他想起來就牙癢癢……
感受著嘴里傳來棗子的絲絲甘甜味道,,宋仁學(xué)心情這才稍微舒緩了一些,卻聽劉氏繼續(xù)說道:“喜鵲那是報喜的,,怎么能嫌煩呢,?”
“敢問夫人,何喜之有,?”
“官人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宋仁學(xué)皺著眉頭,,一時沒想起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來著?
“官人,,今日大房那傻小子的店要開業(yè)了,,就要鬧笑話了?。∥乙呀?jīng)派了來瑞去探消息呢,,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你說這算不算喜事?”
劉氏說著,,忍不住幸災(zāi)樂禍的笑了,。
“原來這般,我卻忘了,。夫人啊,,你這樣不好,咱們到底是一家人,,怎么能這樣看笑話呢……別讓人聽了去,,那多不好?!?p> 宋仁學(xué)假仁假義的說道,,臉上卻笑開了花。
他的意思是,,頂多是自家人關(guān)上門,,悄悄高興一下,不被人聽去就行了,。
“這喜鵲的叫聲果然動聽,,就跟那雅樂一般,高山流水也不過如此??!”
宋仁學(xué)不禁搖頭晃腦,仿佛真的在感受什么音樂似的,。
“我倒是來了些興致,讓府上的伶人來,,撫琴一曲罷,!”
“官人莫不是忘了,就在去年,,阿舅嫌棄養(yǎng)著那些伶人費錢,,已然把他們遣散了?!?p> “唉……真是遺憾?。〔贿^,,聽聽那婉轉(zhuǎn)的喜鵲鳴啼,,也是不錯的,,為夫的詩性都要上來了!”
宋仁學(xué)眉頭緊閉,,搜腸刮肚的想了起來,,欲要做詩一首。
“正好,,爹爹這幾日已經(jīng)消了氣,,待我將這首詩做好了呈上去,讓爹爹看看我的本事,,重新念起我的好來……”
宋仁學(xué)有了這想法,,更感覺才思泉涌,不一會兒一首“詠鵲”便作了出來,,卻是一首詠物言志的七絕,,贊美喜鵲來表達他內(nèi)心的平靜喜悅之情。
劉氏幫他謄寫了一遍,,便差人送去了書房,。
不過,那下人前腳剛走,,便又有一個下人急匆匆的進來了,,卻正是劉氏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廝來瑞。
來瑞一進來,,這倆夫妻便眼巴巴的盯著他看,,他不禁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那個……夫人,、老爺,,小的剛剛?cè)ゴ蛱搅艘环莵砜途咏袢盏纳狻苁腔鸨??!?p> “生意差也是正常的,畢竟嘛,,這小子也該吃吃苦頭……你說什么,?”
宋仁學(xué)習(xí)慣性的假惺惺幾句,可話說到一半,,他猛然感覺不對了,,不由猛地抬起頭來,瞪圓了眼睛,。
可這動作一大,,便拉扯了傷口,疼的哎喲直叫。
來瑞看見他那憤怒的神色,,心底就暗道不好,,但也只有硬著頭皮說道:“那傻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運,那來客居竟然莫名其妙的就火爆了,,客人根本坐不下,,排隊都排到街上去了……”
“這怎么可能,那姓陳的廚娘,,絕無可能有這樣的手藝,!”
劉氏也驚訝無比,這和她所推測的情況完全相反啊,。
“夫人,,聽說他們沒有賣尋常的羊湯、羊簽,,而是在販賣一種新鮮的吃食,,叫什么奶凍。小人偷偷看了半天,,那東西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竟然晶瑩剔透,像水晶一般,,著實好看,,據(jù)說吃過的人,還說味道也極好呢,!”
“竟然這樣,?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劉氏一張臉也陰沉了下來,,夫妻兩個面面相覷,,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先前他們在這邊沾沾自喜,,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現(xiàn)在想來,豈不是尤為可笑,,仿佛兩個小丑一般,。
“你還佇在這干什么?滾出去,!”
宋仁學(xué)忽然對著來瑞大吼了一聲,抓起枕邊的一塊香囊就砸向了來瑞的腦袋,。
來瑞被砸了一下,,只得悻悻的去了。當(dāng)然他心底是慶幸的,幸好老爺屁股開花了躺在床上,,這要是在書房里,,剛剛砸他腦袋的,可就不是枕邊香軟的香囊了,,而是冰冷堅硬的硯臺,。
他這心思要是被宋仁學(xué)知道了,怕不是恨不得打斷他的狗腿,,啥叫幸好老爺屁股開花了,?
不過,來瑞前腳走出去沒幾步,,就聽到宋仁學(xué)又在后面喊道:“去把院子里那幾只喜鵲給我打下來煮了,!”
這廝竟然連喜鵲也遷怒上了。
“夫人,,這可如何是好?。〈蠓窟@生意還真要做起來了嗎,?”
不同于剛剛面對下人的兇神惡煞,,宋仁學(xué)面對自家夫人,卻一臉的軟弱無能的模樣,。
“著急什么,?別自亂陣腳!八字還沒一撇呢,,新店開業(yè)一日的火爆,,能頂什么事?”
劉氏瞪了丈夫一眼,,卻是很快冷靜了下來,。
“別慌,,再說了,,退一萬步講,,就算讓他做成了又如何,?咱們不是還有兒子嗎,?昨日正文他可是又被先生夸贊了,。我們宋家是詩書人家,,歸根到底,,還是要看學(xué)業(yè)好不好,,能不能讀書,,做生意那都是旁枝末節(jié)……”
劉氏話雖這么說,但她心底明白,,他們二房在宋府地位之所以有如今這么高,,跟掌管了財權(quán)脫不開關(guān)系,。這幾天她光顧著照顧挨打了的丈夫,現(xiàn)在想來是昏了頭了,,他們這邊的產(chǎn)業(yè)布置,,也得抓緊了。
“絕不能被大房比下去,!”
劉氏暗暗下了決心,。當(dāng)然兒子的學(xué)業(yè)也更要加緊看著,必須要超過那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