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您是認真的,？真要二十文一捆收柴？”
“絕不虛言,！”
聽見宋進這樣說，幾個膽子大的,，像劉三根趕緊撒丫子就往屋里跑，他琢磨著,，家里還有幾捆柴呢，先拿一捆來試試,。
不一會兒，宋進面前就堆了不少柴,，他當(dāng)然是二話不說,，示意六子給足了銅子,。
鄉(xiāng)親們一看,，頓時欣喜起來，當(dāng)下就吆三喝五的要上山去了,。
“我還有一句勸,，你們田里的萵筍不如現(xiàn)在就挖了，不然還是早晚會凍壞的,?！?p> 宋進收柴的舉動,，還有這話，都非常明顯的指向了什么,，一些聰明的老農(nóng)頓時若有所思,，身軀都微微顫抖起來,。
“敢問小郎君，您是不是覺得今年又要有雪災(zāi)了,？”
幾張有些慌張的臉，看向了宋進,。
雪災(zāi),，對稍微有些年紀的莊戶來說,，記憶都極其深刻,。
就在十三年前,，也就是元祐二年的冬天,，發(fā)生了一場異常罕見的大雪災(zāi)。
那一年,，自從入冬之后,，便一直下雪，到春天都沒有停止,，別說城郊的莊戶們,，就連開封城里,，都有居民一家一家的被凍死,，他們的尸體沒有人收殮，有些被官府出面埋了,，有些甚至等到開春散發(fā)出臭味,，才被人發(fā)現(xiàn)。其他地方受災(zāi)而來的流民更是不計其數(shù),，許多人都“苦寒而死”。
“我的確有此推測,，大家早做準備吧?！?p> 宋進很肯定的說道。
鄉(xiāng)親們面面相覷,，可以高價賣柴的興奮,，頓時消散許多,，不過這凝重的氣氛只是一閃而逝，大家又開心的笑道：“就算雪災(zāi)來了,，咱們也不怕啊,，今年有炕呢！要是提前準備些柴和煤,，哪怕是雪災(zāi)，也比往年過的暖和呢,！”
“哈哈哈，這都是小衙內(nèi)的恩德啊,，我們真是沒齒難忘,！”
莊戶們一個個又對宋進豎起了大拇指,，感激涕零,，這兩日他們有了炕,，睡的那叫一個舒坦,。
見莊戶們已經(jīng)將此事放在心上,，宋進也沒有在這里逗留，便回到了宋家大院,，去書房里找老爺子。
這次的雪災(zāi),，要是能提前預(yù)防,，也許能少死一些人呢,？
所以,，宋進想讓老爺子提建議，警示一下朝廷,。
另外，買煤這事,，他手里那點錢，買不了多少,，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要賺錢除非賣高價,，但宋進不吃人血饅頭，他到時候賣碳的價格不高,，要賺點錢，就只有靠數(shù)量了,。
所以宋進想看看,，能不能說服老爺子出手,。
“今年會有持續(xù)十幾日的大雪？你這孩子難道還會觀天象,？”
宋老爺子疑惑的看著他。
“會一點吧,?！?p> 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從史書上看來的吧。
“誰教你的,？那蒙學(xué)先生可不會這個,?！?p> “阿爺你也知道我傻了十幾年,，可是我這十幾年時間，并沒有白費,?！?p> 宋進早就想好了說辭,。
“你這十幾年沒有白費？什么意思,？”
老頭子不由坐直了身子，皺眉看著他,。
“這些年,，我雖然不能說話、行為癡傻,，但其實我心中卻如明鏡一般。我在觀察著這個世界,，十幾年如一日，苦心鉆研,，所思所想皆異于常人，自然能常人所不能,?！?p> 宋進傲然說道,。
老頭子聞言,，不禁若有所思,，似乎是這個理，有點意思啊,。
這傻小子開竅之后，的確做出了許多怪事,，所想所思都和世俗之人，大不相同,。
“此事不是兒戲，你有幾分把握,？”
“至少八分，還有兩分是因為我謙虛,?！?p> 他這般驕傲的話,，自然是迎來了老頭子一個暴栗,。
“看來你小子信心很足啊,?！?p> 老爺子摸著下巴，手指輕敲茶案,，思索了片刻,，便說道：“這樣吧,，老謝，這次進哥兒收煤,，可以從庫房里取五千貫支用?！?p> 老爺子也細細打算過了,，宋進現(xiàn)在去市場收煤,，到時候哪怕雪災(zāi)不來，這些煤再慢慢賣出去,，也虧不了多少錢。
而假如真的被這孩子言中,，這些煤就能救不少人，還能賺錢,，興許能有一兩千貫?zāi)兀瑢纤渭襾碚f,，也不是個小數(shù)目啊,。
“老爺子就是闊,，一出手就是五千貫,！”
宋進有幾分拍馬屁,，又有點羨慕的說道。
別看老爺子一天扣扣索索,，多吃一頓肉都要罵人，但身為大地主,，這家里不可能沒有錢的。
只是這老家伙喜歡把銀子藏在庫房里長霉,，好傳于后世。
當(dāng)然,，五千貫對于整個煤炭市場來說,，其實杯水車薪，想靠他們一家人,，影響一座百萬人口城市的整體煤價,，那也不現(xiàn)實。
被宋進一番恭維,，老爺子得意的一笑,，但旋即瞪了他一眼,，惡狠狠的說道：“小兔崽子，這五千貫可是咱們老宋家最后的家產(chǎn),，你要是給賠了,，我把你屁股都打爛！”
宋進連連稱是,，心底卻連他的標(biāo)點符號都不信,，五千貫的確是一筆巨款，但絕無可能是宋家最后的家底,。
宋家這么大的家業(yè),，平日里這么摳搜，不知道攢了多少錢呢,！宋進琢磨著,，怕是最少都有幾萬貫，這還不算那些田產(chǎn)和莊園,。
“老爺子,，事先說好了，這一次賺的錢,，咱們五五分賬,。”
宋進試探著問道,。
“什么,，還要給你分錢？”
老爺子驚訝的手里的茶都灑了,，旁邊的丫鬟連忙拿出繡帕擦拭案幾,。
宋進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這老太爺是裝的,，還是真的很驚訝,？
敢情他竟然想自己白干,？
宋進不由暗暗后悔。瑪?shù)碌谝淮魏瓦@老家伙打交道,，著實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無恥,。
早知道，應(yīng)該先談好分成,，再說點子的,。
“老爺子,，這點子可是我想出來的,，我夜觀天象，也是極其不容易的,，腰酸脖子疼不說,，還差點吐血三升……”
“你可閉嘴吧,，少跟我在這兒皮,，看個天象還能吐血？五五是不可能的,，分你兩成吧,?！?p> “四成！”
“就兩成,！小孩子家家的,，要什么錢,？看你小子一天天的奢侈成風(fēng)，是不是跟著外面那些浪蕩公子學(xué)壞了,？”
老爺子眼睛瞪的滾圓,，好似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爺倆一陣討價還價，宋進最終還是只拿到了兩成五,。老家伙太強硬,，畢竟出錢的人啊,。
宋進也是無奈,，只能安慰自己,，這宋家的家產(chǎn)早晚也是自己的。
這錢不是分出去了,，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陪伴在自己身邊,。
……
眼看孫兒恭敬的告退離去,，老爺子將手里的茶盞放下,，不由自嘲的笑了一聲。
“八字還沒一撇呢，就為了分錢爭個不可開交,。和這小孩子一塊,，我都變得年輕了幾分。年輕真好??！”
“還是希望這雪災(zāi)不要來的好。我得按照那小子的提議,，趕緊上一份折子,，警示官家，提防雪災(zāi)??！”
當(dāng)然老爺子在折子中，自然不會說宋進夜觀天象這種有些不靠譜的理由,。他斟酌詞句，最后仔細描述了十三年前的那一場慘烈的雪災(zāi),，認為朝廷應(yīng)該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