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車在一處豪華的別墅前停下,商歌是第二次來這個地方,。
和第一次不同,,今天別墅里里外外燈火通明。
估計是有什么宴會吧,,商歌心想,。
進了別墅,一個女仆把她帶到房間里洗漱換衣,,給她化妝做發(fā)型,。
她得到今晚的任務時,松了一口氣,。只是需要她登臺表演,。
許久不碰鋼琴,她的手已經生疏了,。
商歌在洗手間把手洗了好幾遍,,怔怔地盯著掌心。
她的手,,已經不能回到從前,。
指腹是厚厚的繭子,纖長瘦弱,,染著一塊塊青紫色,。這是幾年來干重活留下的。
掌心一道淺色的疤痕,,提醒著她之前發(fā)生的事情,。
一切,都恍若隔世,。
鏡中的人,,身穿華麗的金色旗袍,纖細的腰肢似乎一壓就斷,。
一頭柔順的秀發(fā)盤得高高的,露出白皙的脖頸,。金色的面具下,,只露出一雙霧蒙蒙的眼睛,百媚嬌羞,,引人遐想,。
今晚,她是另一個人。
“下面是三爺獻給各位的保留節(jié)目,,鋼琴獨奏,。三爺要求大家不要拍照,不要錄音,,此曲嚴格限制傳播,。好了,請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神秘的表演者,!”
主持人熱情洋溢的聲音瞬間將氣氛熱絡起來,。
聚光燈打在商歌身上,她閉了閉眼,,踩著金色的高跟鞋走上臺,。
先試了幾個音,慢慢上手,,隨即流利彈奏起來,。沒有提前準備和彩排,只有樂譜是提前給了的,。
不知是不是巧合,,是商歌再熟悉不過的一只曲子。
手指在琴鍵上跳躍,,熟悉的節(jié)奏,,熟悉的動作,往事一件一件浮現(xiàn)在眼前,。
她心中壓抑許久的憤怒,、悲傷、愛與恨,,都在這一刻由指尖擊打在琴鍵上,。似乎要把這些情感都發(fā)泄出來。
一個個音符環(huán)繞耳畔,,商歌仿佛擁有了一個超我的視角,。
乘著音樂的起起伏伏,如波浪一般,,看著自己的背影在聚光燈中愈來愈小,,直到消失在舞臺上。
瞬間的恐慌襲來,,恍惚中看到自己從舞臺跌落,,墜入萬丈深淵。
悲愴哀鳴的低音響起,,環(huán)繞在整個大廳,,然后沖破屋頂,直升云霄,和夜晚的星月交融,,化身永恒,。
黑暗中的觀眾鴉雀無聲,生怕驚擾了這一神圣時刻,。
商歌閉上眼,,任由自己在星河里短暫徜徉。
隨著最后一個延長音逐漸消散,,臺下不約而同響起了掌聲,。
震耳欲聾的掌聲,良久不絕,。
這掌聲,,讓她有些恍惚。商歌淡淡一笑,,沒有在臺上多做停留就起身離開,。
“下一個節(jié)目,請欣賞魔術表演……”主持人開始了他的串場詞,。
這時,,人群的角落里,一個穿西裝男人手中端著一杯紅酒,。氣場凜冽,,并不鼓掌,看著臺上閃耀著的,,卻默默離開的女人的背影,,眸色幽深。
商歌到后臺的時候,,齙牙男正背對著舞臺彎著腰,,不知在干什么。
商歌叫了一聲“彪哥”,,只見彪哥把煙頭掐斷,,聲音有些暗啞地說了句“跟我來”。彪哥這下要帶她進內廳,。
商歌腳步頓了頓:“彪哥,,三爺答應過的……”
三爺答應過,只要她不同意,,就不碰她,。
“不是三爺找?!北敫缯律谈枘樕系拿婢撸案易呔褪橇恕,!?p> 商歌抿了抿唇,,道:“是誰?”
她不想和這里的任何一個人多做糾纏,。
彪哥把她送到內廳就離開了,,商歌在沙發(fā)上坐下,隨即有傭人端著餐盤過來,。
熱乎乎的晚餐,,四菜一湯,葷素搭配,,看樣子就是酒店大廚掌勺的,,價格不會便宜。
“先生猜您一定餓了,,請您用餐,。”傭人系著黑色小圍裙,,恭恭敬敬地道,。
傭人是擺了兩副碗筷的,商歌愣了愣,,遲遲沒有拿起筷子,,也沒有動任何送上來的東西。
這對她來說是個巨大的考驗,,一是因為這么好的飯菜她平常根本沒機會吃上,,二是因為她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
但她拿不準這叫她過來的人是什么用意,。見到人,,搞清楚情況之前,她不打算做任何事情,。
傭人見她遲遲不吃飯,,悄悄地退了出去。
商歌知道,,三爺雖答應了不動她,,卻沒保證不讓別人動她。她對這一點至始至終是明白的,,這也是她不愿過來的原因,。
她不動筷,可那聲稱要見她的人卻遲遲沒有出現(xiàn),。等桌上的飯菜都涼了,,商歌在沙發(fā)上縮著身子,,打盹兒快要睡過去,彪哥才進來帶她走,。
商歌問彪哥那要見她的人呢,,彪哥不置可否,但臉色有些陰沉,。
“我先換衣服,。”商歌不再糾結,,她巴不得趕緊走,,連忙跟在彪哥后面離開內廳。
與此同時,,和內廳隔著一面屏障的房間內,,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起身和主人握了握手道:“三爺可是金屋藏嬌,這女人……您說個價兒,?!?p> 三爺笑了一聲,端起茶杯:“喝茶,,喝茶,。”
別墅內另一頭,。
“衣服三爺讓你帶回去,,這兒也沒有女人,放著就浪費了,?!?p> “不用了彪哥,我穿自己的衣服習慣了,?!鄙谈杳嗣羌猓窬?。
彪哥沒有堅持,,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打開化妝間的門,,放商歌進去,。
商歌麻利地卸妝,換上來時的破爛衣服和一雙洗得褪色的運動鞋,,帶上灰禿禿的帽子,。
幾分鐘不到就從剛才的傾國傾城變成了街頭的小混混。就差嘴里叼根煙和膀子上青龍白虎的刺青了,。
土是土,,但現(xiàn)在這個打扮,,她才覺得自在。
這是她最真實的樣子:一個窮困潦倒的拾荒者,。
她不應沉淪在不屬于自己的榮光中,。
今晚,穿上不合身的華麗服飾,,帶上沉重的首飾,商歌成了一只令人觀玩的金絲雀,。
那些金光閃閃的東西,,和她的前半生一樣,從來都只是一場一碰就碎的夢,。從來,,都不屬于她。
這世界上實實在在的東西,,只有她自己,,和阿婆。
彪哥送商歌回到巷子口,,離開前把之前那裝錢的信封又塞給了商歌:“拿著,,三爺今晚高興,算是你的演出費了,。不用還,。”
這信封明明是比剛才又厚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