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新生
陳九將青衫洗好后,,打算從蘇螺城往北走,,他買了一頭驢,至于為什么不買馬,,原因也簡單,。
驢肉火燒好吃。
青衫客牽著毛驢,,還未出城,,就遇見了熟人,。
是那“鬼手”曹挾,,正向他走來,二話沒說,,直接掏出五枚丑牛錢,,向著陳九說道:“陳道友,能否送我一程,?”
陳九皺眉,,“我不隨便殺人?!?p> 曹挾愣了一下,,解釋道:“吶,我的意思是,,陳道友能不能把我送到宗門,,我得罪人了,有點(diǎn)怕,?!?p> 陳九問道:“你宗門在哪?”
曹挾回道:“一路往北即可,,不遠(yuǎn)的,。”
陳九便點(diǎn)頭,,“那順路,,錢我也不要了,,你和我一起走就行?!?p> 曹挾聽完便皺眉,。
吶,為啥道友不要錢呢,?為啥順路呢,?為啥他也要往北呢?
吶吶吶,,這是為啥呢,?
陳九沒管他,已經(jīng)牽著毛驢開始往城外走了,。
曹挾趕忙跟上,。
陳九忽然問道:“渡船上的那個女人之后怎么呢?”
曹挾怔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回道:“那女人呀,到岸后好像被一位金丹大修士接走了,,那大修士我見過一次,,來頭太大,好像是晗晗宗的首席弟子,,名叫顧三重,。”
曹挾又感嘆一聲,,“吶,,啥時候俺也能成為這樣的大修士呢?”
陳九沒說話,,牽著毛驢和曹挾一起出了城,,兩人走得并不著急,一路上看山看水看樹看花,。
曹挾有時候還會叫著陳九去偷看洗澡的姑娘,。
陳九牽著毛驢一個勁搖頭不去,曹挾與他熟稔后,,越漸放得開,,牽著他就硬拉著去。
結(jié)果別人家姑娘發(fā)現(xiàn)了,,曹挾被破口大罵一頓,,陳九啥事沒有,那姑娘還對他暗送秋波。
兩人是灰溜溜跑了,,曹挾之后就經(jīng)常喃喃念叨著,,“吶,為啥呢,?”
陳九無言,,畢竟曹兄弟長得確實寒磣了點(diǎn),這也是看的出來的,,他就不說出來打擊別人了,。
那頭小毛驢并沒有活多久,被嘴饞的兩人做了火燒,。
毛驢也算功成身退了,。
兩人有時路過荒山野嶺經(jīng)常會見著尸體,曹挾便會過去,,將尸體火化了,,然后捧著骨灰,喃喃念一句,。
“吶,,把你骨灰給你揚(yáng)了?!?p> 這樣做的原因,,曹挾也和陳九解釋了,這種荒山野嶺上的尸體,,多是仇殺,,死時怨氣濃厚,,有極大可能尸變,,火化之后,死得安穩(wěn),。
曹挾似乎對這些山野村莊的事情有著極特殊的感情,,遇見春耕時,還會湊上去看兩眼,,然后指導(dǎo)別人如何插秧,,要是急了,就自己挽起褲腳幫那人去做,。
曹挾之后也對陳九說了,,他本來也是鄉(xiāng)野村夫,種了半輩子的地,,后來被征兵叫去,,在戰(zhàn)場上僥幸留了一條命,又好運(yùn)被一位修士看中,進(jìn)了宗門,,如今就是這番模樣了,。
用曹挾自己的話來說,他就是個撞了大運(yùn)的鄉(xiāng)巴佬,。
陳九有時也會笑著和他說,,說自己也是好運(yùn),得了個不錯的天賦,,卻也沒什么本事,,懶散性子、不思進(jìn)取慣了,,后來也是活該什么都護(hù)不住,。
年輕人說這話時,笑得很難過,。
曹挾愣了一下,,安慰道:“沒事的,俺也一樣,,要是本事夠大,,當(dāng)初也不會一走就是幾十年,難得自由了,,想回去盡孝道,,結(jié)果爹娘墳頭草都長三丈高了,奶奶個腿的,?!?p> 陳九笑了笑,“沒看出來,,你其實人還挺好的,。”
曹挾也笑道:“要是人好不好真能用看出來的話,,那就好了,。”
只是這怎么可能呢,?
所以才說人心叵測啊,。
兩人行至一旬時,天際有飛劍劃過,,往北直行,,轉(zhuǎn)瞬不見。
曹挾感嘆一聲,,“吶,,劍修就是威風(fēng),。”
這個“吶”是他的口癖,,有時說有時不說,,并無什么特殊意義。
陳九沒有說話,,他感覺前方遠(yuǎn)處有什么東西在勾動他的心弦,,有時他的眸子也會毫無預(yù)兆的跳起金光,忽大忽小,。
曹挾見了,,豎起大拇指,“牛逼呀,?!?p> 兩人越向北走,這種感覺就越為強(qiáng)烈,。
等著陳九殺了路邊一頭害人的妖祟后,,他終于知道這種感覺是什么了。
是降妖師,。
前方有妖,,他得去殺了它。
陳九眼中已經(jīng)是金瞳了,,他的血脈在顫動,,渴望著一場蛻變,不只是“神人”,,還有其它,。
遠(yuǎn)古時代,降妖師并不叫降妖師,,而是叫做吃妖人,。
往后幾日,他們經(jīng)常會遇見修士,,也是朝北而行,。
兩人行至河岸邊時,會見到一些短小白布沿河飄蕩,,曹挾每看到這些白布,便會略微沉默,,然后罵一聲,,“馬拉巴子!”
陳九輕聲問了原因,。
曹挾憤憤道:“在這附近有不少城鎮(zhèn),,尤其是鄉(xiāng)野農(nóng)村,,極其重男輕女,家中只要一女,,如果再生下來不是男童,,那就直接裹上白布,丟至河中淹死,?!?p> 更多的曹挾沒說,他也不忍心說,。
其實很多女童出生還沒睜眼,,剛哇哇叫了兩聲,就被裹上白布,,丟到水中了,。
誰能想到,迎接出生的竟然是死亡,。
陳九站在河邊,,將那緩緩流過的白布撿起,挖了一處墳冢,,把白布埋了進(jìn)去,,算是一處衣冠冢了。
兩人走至上游時,,剛好看見一位尖嘴的中年男子,,懷中抱著裹著白布的嬰孩,正要往淮水里丟去,。
陳九叫住了他,。
尖嘴男子疑惑轉(zhuǎn)頭,不知何事,。
陳九一字一句問道:“為什么要丟,?”
尖嘴男子皺眉反問,“我不丟,,你幫我養(yǎng),?!”
曹挾大罵一句,,“草你嗎的,,老子來養(yǎng)又如何?你這畜生東西,!”
尖嘴男子哼了口氣,,似乎不屑與他們爭辯,忙道:“行,,給你給你,?!?p> 他像丟棄骯臟廢物一般,焦急的把嬰孩遞到了陳九懷中,,轉(zhuǎn)頭就走,。
陳九抱著女嬰,她似乎很懂事,,一點(diǎn)也沒有哭鬧,,只是安靜的呼著氣。
女童并不小,,看這年紀(jì),,該有幾個月大了。
陳九摸了摸她的頭,,那里有一道道淤青,,在女童頭上,顯著猙獰恐怖,。
她是不想哭,,還是不敢哭?
曹挾揮手一下,,將那尖嘴男子的脖頸劃開,,鮮血濺出。
陳九抱著懷中女嬰,,輕輕搖晃,。
女嬰眼睛睜得很大,怯弱看著的他,。
陳九朝她露出微笑,。
女嬰“哇”的一聲哭了。
哭聲很響,,在河流邊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