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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寶可夢之聯(lián)盟往事

第五章 第二節(jié)

精靈寶可夢之聯(lián)盟往事 引子2020 8468 2020-01-29 18:00:00

  荒唐,,真是荒唐,,十足地荒唐,荒唐透頂,!

  常百川聽過那個矮小猥瑣的南島人說的話以后,,滿腦子就只剩下了“荒唐”兩個字了,。

  偶然進入村子,好心救人性命,,結(jié)果反而惹禍上身,,險些遭人滅口,天底下還有更荒唐的事嗎,?

  還真有,,那就是這幫南島人,這群無證者,,敢攻擊職業(yè)訓(xùn)練師這件事本身,。

  如果說那些以落單的訓(xùn)練師為目標的強盜是嘯聚山林,勝在跟警察打游擊的話,,那這次對二星訓(xùn)練師的綁架,,還堂而皇之大辦婚禮,,也未免太囂張了吧?不管怎么說,,拐賣人口也只是這些村子私底下偷偷摸摸干的,,直接把人綁去做媳婦兒,他們就不怕警察來查,?

  何況阿離是四星訓(xùn)練師?。≡贌o知的人也該明白一個四星訓(xùn)練師是什么樣的地位吧,!他們就不怕遭到報復(fù)嗎,?

  “無知者無畏?!甭犃诉@么荒唐的故事后,,常百川覺得只有這句話才能做出解釋了。

  “好了,,情況大家已經(jīng)了解了,,現(xiàn)在進行任務(wù)部署?!倍啪昀蠋熣驹诖彘L正房的最中央,,環(huán)視聚集于村長家里的眾人,除了她直屬的由道館訓(xùn)練師組成的救援隊,,眼下趕到李家村的還有包括他們在內(nèi)的兩個半小組,,外加一個半路救起的沈道玉,二十幾個人把這間本來還不算小的房子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下了一夜的暴雨現(xiàn)在雖然小了,,但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擠不進正房的人就只好披著雨衣站在院子里淋著,,因為杜娟要求所有人在第一時間了解眼下的情況,。

  “任務(wù)目標是以最短的時間營救阿離和菲兒兩人。根據(jù)廣末平次郎的說法,,阿離的計劃是躲在山頂?shù)亩纯咧?,但我們無法確定現(xiàn)在他們是否還在那里。以阿離的性格,,為求穩(wěn)妥,,他可能在雨勢變小后就離開山洞,所以前往救援的人手必須充足,。我決定,,留下一名教官和全體學(xué)生在李家村,迎接后續(xù)趕到的其他小組,,向他們解釋情況,。其余十二名教官和道館訓(xùn)練師,,全部乘寶可夢飛行前往象山村。大家有什么想說的嗎,?”

  “有,!”

  眾人的頭一齊扭了過來,熾熱的目光把還在發(fā)愣的常百川嚇了一跳,,他連忙向旁邊轉(zhuǎn)頭,,見亞莎高高舉起了手,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大聲對杜娟說:“我也申請去象山村,!”

  “你?太危險,!”杜娟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然而亞莎卻寸步不讓,她紅著臉說:“如果老師您不同意,,我就只有私自行動了,,這樣只會更危險?!?p>  “我會給你處分的,?!?p>  “無所謂,!”

  看著亞莎通紅的眼睛,看著她眼睛中堅定的光芒,,常百川心里頭酸溜溜的,。阿離呀阿離,你好福氣,,有個妹子擔(dān)心你,,連受處分都不怕!他搖搖頭,,在心里感慨一番,,聽到杜娟的語氣已經(jīng)軟了下來:“你連會飛翔的寶可夢都沒有……”

  常百川在心里頻頻點頭,哪知亞莎一把拽住自己的肩膀,,把自己往上拉了拉,。瘦小的女孩當(dāng)然提不動二百斤的大胖子,卻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常百川身上,,只聽亞莎說:“老常,,把你的熱帶龍借我?!?p>  “我的熱帶龍,?”常百川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喃喃說著:“借你了它也不聽你的呀!”

  “那就咱倆一塊去,!”

  “不是,,我……”常百川剛想反對,就對上了亞莎著火似的目光,,他覺得自己就在被這烈焰燒灼著,,一時間口干舌燥,他舔了舔嘴唇,,微微點了幾下頭,。他清楚,如果不這么做,,自己肯定要被這個女孩恨一輩子,。

  杜娟看看手表,終于對這過家家一樣的鬧劇不耐煩了,,她說:“事不宜遲,,亞莎,你就和常百川一起來?,F(xiàn)在我命令,,救援人員重編為第一小隊,由我任隊長,,出云研,,你帶著廣末平次郎進行領(lǐng)航。留守人員重編為第二小隊,,由孫教官為隊長,。各隊立刻檢查武器裝備,食物和藥品,,確保無線電通訊,,準備前往象山村?!?p>  常百川迷迷糊糊地跟著眾人一起標定地圖,,對表,檢查武器彈藥,?!翱赡軙蚱饋怼,!眮喩ハ鄼z查背帶時小聲說著,,她這么說的原因常百川很清楚,杜娟剛剛又發(fā)下來一個基數(shù)的手槍子彈,,看這架勢不像是去救人,,倒像是準備打仗,。

  “那你還上趕著去!”常百川白了她一眼,,現(xiàn)在木已成舟,,他也就敢過過嘴癮了。

  亞莎在他背后,,幫他穿上戰(zhàn)術(shù)背心,,聽了常百川的話后,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謝謝你,。”

  常百川這時候真想說一句“我可不想被發(fā)好人卡,?!笨伤f不出來,他不是阿離,,學(xué)不來那種在緊張地要死的關(guān)頭,,還能說笑話的勁頭。他當(dāng)然知道女孩子很吃這套,,但他就是開不了口,,因為此刻常百川真的是緊張地要吐出來了。

  “你就不害怕嗎,?”準備完畢,,常百川抓著熱帶龍的脖子,感受著亞莎的胳膊環(huán)抱在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上,。熱帶龍四翅扇動,,四足蹬地,,一聲長嘯,,便騰空而起。兩個人的重量讓它有些失去平衡,,費力扇了幾下翅膀,,才能懸停在空中。

  雨勢小了很多,,淅淅瀝瀝地淋在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暴雨的刺骨寒冷。能見度不高,,薄霧在空氣中彌散,,胸前的無線電里傳來出云研的聲音:“館主,第一小隊集合完畢,,請指示,?!?p>  “報告風(fēng)向,濕度,,氣壓,。”

  常百川費力地維持著平衡,,急得滿頭是汗,,他知道杜娟救人心切,哪怕氣象條件不適宜飛行,,哪怕現(xiàn)在仍然是傾盆大雨,,她也肯定會冒險前去,只是不太可能同意他們兩個跟著,。就在他心里轉(zhuǎn)過這些念頭時,,突然聽到背后女孩的說話聲:“我其實蠻害怕的?!?p>  無線電里傳來前進方向的參數(shù),,然后一聲“出發(fā)”,最前面出云研的泥偶巨人已經(jīng)沒了蹤影,。熱帶龍的飛行速度并不快,,遠遠跟不上泥偶巨人和杜娟的化石翼龍,常百川喂它吃了一瓶速度強化劑才勉強不被落下,,哪還有空跟身后的女孩聊天,?然而亞莎卻完全看不懂情況地說著:“爺爺以前就說過,窮山惡水出刁民,,現(xiàn)在看來,,果然不假!”

  “話都是這么說的……抓好,!別動,!”亞莎好像想拿什么東西,熱帶龍姿勢不穩(wěn),,在空中猛地搖晃一下,,嚇得常百川出了一身冷汗。就在他想回頭批評亞莎幾句時,,對方已經(jīng)將一顆天青色的寶石遞到自己面前,,說:“飛行寶石,給,?!?p>  常百川接過這塊小小的石頭,八心切割使它僅僅拿在手里就能閃出光來,只消看上一眼,,常百川就認定,,這枚飛行寶石一定品相上乘,他猶豫道:“這么貴的東西,,現(xiàn)在用了,,不好吧?”

  “貴什么呀,,量產(chǎn)貨,!”

  得,浪費感情了,。常百川騰出另一只手,,兩手用力一拍,把這塊晶瑩剔透的寶石拍得粉碎,,粉末灑在熱帶龍頭上,。這只大蜥蜴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下子來了精神,,四只巨翅猛地一揮,,速度眼見著快了起來,漸漸都要追上了杜娟的化石翼龍,。

  “用飛翔載人時光吃速度強化還不行,,這是技能,得捏寶石,,要是有銳利鳥嘴就更好了,。”

  “想不到你對飛行系也這么了解,?!彼俣纫惶嵘蟻恚透菀妆3制胶饬?,常百川心里也輕松了許多,,這才有心思跟亞莎聊起來:“你不是專攻火系的嗎?”

  亞莎的爺爺是火系天王,,她也將火系作為自己的主要培養(yǎng)方向,。如果單從對戰(zhàn)的角度來看,,專精某一屬性很容易被人針對,,這也就是為什么普通的訓(xùn)練師往往會用一支復(fù)合屬性的隊伍進行對戰(zhàn),但從聯(lián)盟大會幾十年來的經(jīng)驗看,,往往專精某種屬性的訓(xùn)練師更容易取得好名次,,這是因為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將一種屬性融會貫通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更別說十八種屬性,。除了少數(shù)天才,,沒有人能精通所有類型寶可夢的培養(yǎng)、訓(xùn)練和隊伍配置,,而且也沒有必要,,人生又不是只有聯(lián)盟大會。眼下流行的所謂的復(fù)合隊伍,,其實往往也就是個死套路,,真要是被人針對上,可能輸?shù)帽葐螌傩赃€慘,?;谶@個理由,常百川將精力放在相對容易培養(yǎng)的草系上,,因此對飛翔這一技能的了解也僅限于能帶人飛行而已,。

  “娜琪姐教的啦,她總說不管專精哪個屬性,,這點基本常識還是要知道的,。”

  “娜琪,?是茵郁市的道館主東云娜琪,?”

  “嗯,娜琪姐是釜炎人,,以前還拜過我爺爺為師呢,。”

  這常百川是真想不到,,他專攻草系,,茵郁的飛行系道館對他來說難度太大,他準備放到倒數(shù)第二個去挑戰(zhàn)——最后一個自然是對他而言最難的釜炎道館,。不過哪怕真到了研究娜琪的戰(zhàn)斗風(fēng)格的時候,,他也不可能關(guān)心這位被稱為“信風(fēng)使”的美女館主究竟是何方人士。

  “哎,,我們釜炎那個地方你也知道,,煙突山腹地,說是中部的核心城市,,其實經(jīng)濟全靠溫泉旅游撐著,。除了釜炎鎮(zhèn),其他沒溫泉的地方都窮的叮當(dāng)響,,隔三差五就有土匪冒出來,。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印象最深的事情,是有一回土匪居然打到釜炎的市區(qū)了,!隔著護城河往城區(qū)里放了幾個技能,,然后揚長而去?!?p>  聽得常百川目瞪口呆,,他愣了半天才說:“你們那兒土匪這么猖獗嗎?敢攻打城市,,就不怕警察嗎,?”

  “警察能有什么用?”亞莎呵呵笑了幾聲,,說道:“釜炎的稅收幾乎全靠旅游,,下面的鄉(xiāng)鎮(zhèn)基本沒收入,警察能保住城市就不錯了,,指望他們剿匪,?呵呵!”

  “這種情況行政院不管嗎,?”

  “管啊,,一有風(fēng)吹草動,附近軍隊就動了,。不過我說實話,,這軍隊還不如不動呢?!?p>  “怎么說,?”

  “有句話不知你聽過沒有,匪過如梳,,兵過如篦,。結(jié)果土匪是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凈把我們當(dāng)韭菜割了,。”

  “那你們怎么辦,?總不能放著土匪不管吧,!”

  “當(dāng)然不能,我們又不傻,,別忘了釜炎可是有道館的,,這可不是擺設(shè)。我們以道館訓(xùn)練師為核心,,把釜炎鎮(zhèn)的警察,、消防,、護林等機構(gòu)組織起來,,由道館主統(tǒng)一指揮,,由鎮(zhèn)長直接撥款和領(lǐng)導(dǎo),一出匪警就統(tǒng)一行動,,打破警察在行政區(qū)劃上的限制,。效果還不錯,反正這么些年也沒再有過讓土匪打進城市里的事了,?!?p>  常百川聽得滿頭冒汗,心想這幫人膽子真是大,,試探著問亞莎:“你說的這個統(tǒng)一組織,,好像是不合法的吧?”

  哪知亞莎居然大大方方地點頭了,,她說:“肯定不合法啊,,把整個城市的武裝力量組織在一起,還有專門的撥款,,這么大的權(quán)力還沒有監(jiān)督,,怎么可能合法?”

  “那你們……”

  “沒辦法呀,!單靠警察已經(jīng)應(yīng)付不了土匪了,,靠軍隊情況只能更糟,我們能怎么辦,?”亞莎抓著常百川的背帶,,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能清楚地聽到她嘆了口氣,,繼續(xù)說:“好在豐緣行政院對這種情況也是默認了,,畢竟讓土匪攻進城市,這種事情實在是太打臉了,,每出現(xiàn)一次就得有一大批人烏紗帽落地,。當(dāng)然上面也不是一點戒心都沒有,派了專員審查撥款的流向,,還在釜炎專門設(shè)了個保安局的辦事處,。”

  “唉,,怎么會這樣啊……”常百川聽到了令人無比震驚的另一個世界的故事,,也跟著亞莎一再嘆氣,更讓他難過的是,,這個所謂的“另一個世界”就在這片大陸上,,就在這高聳的煙突山的另一頭,。

  “窮的唄?!眮喩故且姽植还值臉幼?,她說:“我以前總以為就我們那兒土匪猖獗,現(xiàn)在看阿離這事兒啊,,凡是窮山惡水都一樣,!”

  常百川聽了亞莎的說法,心中的不解越來越多,,問道:“現(xiàn)在經(jīng)濟形勢這么好,,隨便干點什么都能賺錢,怎么還會有窮到要當(dāng)土匪的人,?”

  “那你怎么想,?”

  “要我看啊,這幫南島人是又懶又蠢,,心眼還壞,,正經(jīng)行當(dāng)不做,才會干這種殺人越貨,,打家劫舍的勾當(dāng),!”

  亞莎呵呵一笑,說:“我們那兒的土匪可不光是南島人,?!?p>  “所有窮鬼都一個樣。你看那個帶路的廣末平次郎,,不就是盯上了阿離許諾的報酬嗎,?還得杜娟老師先給他錢他才肯帶路。要我看,,他以前在村里肯定就是那種好吃懶做,,見利忘義的人,給點小錢輕易就背叛了,?!?p>  “不過得虧他背叛?!?p>  “那倒是,,要不然咱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阿離的事呢!”

  暴雨已經(jīng)停了,,坐在熱帶龍寬闊的背上,,聽著耳邊呼嘯的風(fēng)聲,空氣里漂浮的霧氣拍打在臉上,,在護目鏡上留下一道道水痕,。身下的景色飛快后退,,太陽遲遲不肯從云層里鉆出來,常百川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亞莎聊著天,,歷數(shù)釜炎鎮(zhèn)的土匪或是橙華森林的強盜的罪惡,,心情也漸漸放松下來。按亞莎的說法,,土匪的戰(zhàn)斗水平其實很差,,一對一根本打不過職業(yè)訓(xùn)練師,,因此往往選擇偷襲,、詐騙和圍攻等方法,現(xiàn)在杜娟帶了十五個人來,,又有充足的武器彈藥,,象山村那群南島人就是再不知天高地厚,也得在襲擊他們之前多掂量掂量,。唯一令人擔(dān)心的是,,萬一阿離已經(jīng)離開那個山洞了,他們勢必要分散開找人,,到時候就得小心黑槍了,。

  隨著胸前無線電里傳來出云研的聲音,兩人的聊天也戛然而止,,常百川聽到出云研用頗為驚訝的語氣報告道:“前方發(fā)現(xiàn)……狩獵鳳蝶一只……小彩旗,?”

  這一聲“小彩旗”讓眾人都來了精神,常百川抻長了脖子向前望去,,只見前面好遠有個小黑點向他們飛來,,近了,近了,,徑直向杜娟撲去,,當(dāng)真是一只狩獵鳳蝶。它歡脫地圍繞著杜娟轉(zhuǎn)了幾圈,,順著杜娟的手指又朝來路飛去,。

  “好消息啊,!”小彩旗來引路,,就能順利找到阿離的位置了,今天的任務(wù)就能簡單地完成了,,常百川激動地想搓搓手,,卻聽到亞莎遲疑著說:“真的是好消息嗎?”

  “什么意思,?”

  “蝶類并沒有很強的找人能力,,如果不是在空中碰上了我們,,小彩旗又該往哪找人呢?阿離把小彩旗放出來,,其實是冒著小彩旗找不到我們,,甚至丟失它的風(fēng)險。這說明,,阿離已經(jīng),,窮途末路了……”

  常百川半張著嘴,意識到亞莎說的一點不錯,,阿離的情況很遭,,他只能賭在一個渺茫的希望上,倘若事情還有一絲轉(zhuǎn)機,,他就絕不會這么干,。這些想法一閃過,就讓常百川手心里聚滿了汗,,他在大腿上狠狠地擦掉了汗水,,聽到無線電里傳來了杜娟的指示:“全體,全速前進,!”

  只見最前方領(lǐng)航的泥偶巨人像火箭一樣從腰間噴出一團白煙,,速度一下子提升了一大截,緊隨其后的是化石翼龍,,這頭來自遠古的石頭巨獸長嘯一聲,,唰地飛了出去,輕易就追上了泥偶巨人,。常百川的身邊,,其他道館訓(xùn)練師的寶可夢也紛紛開始加速,眼見著一個個從自己身邊飛過,,他被身后的亞莎催促,,也是心急如焚,但他們其實早就全速前進了,,還是用了一瓶速度強化和一顆飛行寶石的極限速度,。常百川只能咬著牙向杜娟報告他們跟不上大部隊,請求杜娟給他們反饋位置,。

  這里離目的地已經(jīng)不遠了,,出云研沒多久就傳來了一聲“到了”,泥偶巨人的身影就又出現(xiàn)在望遠鏡的鏡頭里,。飛行小隊?wèi)彝T诳罩姓爼r,,兩人才姍姍來遲。常百川探頭俯視,,下方密林之中一條彎彎的小河清晰可見,,從東北轉(zhuǎn)向西北,,就在小河包饒出的河漫灘上,一個小小的村落映入眼簾,,炊煙裊裊升起,,雞犬之聲相聞。南方一河之外,,是一片片砍伐了雨林后開墾的田地,,北邊梯田延伸到山上,中間垮下去一大片,,是滑坡后的痕跡,。芝麻一樣渺小的人們從村莊的各種房屋里鉆出來,匯聚成群,,成了黑色的浪潮,,向北方拍去,,看這架勢,,是在搶修暴雨中滑坡的梯田。

  “北方山頂,,跟我來,。”泥偶巨人再次動了起來,,掠過行走在田壟上的人們,,呼嘯著飛過去。人們漸漸有抬起頭來的,,對著天上飛過的巨獸指指點點,,有的人甚至放下了手里的鋤頭鏟子,呆呆地仰頭望著,。沒幾分鐘,,飛行小隊就攀上了山頂,無線電里又傳來一句:“我先下去看看,?!蹦嗯季奕司蛧娭鴼饩従徑德洹>o接著,,杜娟的化石翼龍也急停在地面上,,驚起了一群鳥雀。

  “安全確認,,可以降落,。”出云研收起了泥偶巨人,,向空中的眾人招手,,指引他們一個一個落地,。

  腳踏在大地上的一瞬間,常百川覺得有些腿軟,,險些站不住,。他抬頭望去,前方兩棵巨大的榕樹如門神般挺立,,樹蔭里簡易的帳篷若隱若現(xiàn),。抽出手槍隨著教官們上前,被雨水沖得七零八落的棚子映入眼簾,,地上甚至還有半埋在土里的鍋碗瓢盆,。山壁上有一個大洞,一人高,,兩人并排寬,,洞口被植物的根系封堵,仔細一看洞前的地上,,竟然撒滿了毒菱,!

  聽杜娟一邊走一邊大喊著:“誰來把毒菱清一下!”常百川自告奮勇上前,,對自己的熱帶龍命令道:“歐文,,清除濃霧?!睙釒埳葎又岚?,狂風(fēng)轉(zhuǎn)眼就把毒菱吹得干干凈凈。

  “你們別過來,?!比绱嗣钪啪昱e槍上前,,又抽刀奮力砍斷了擋在洞口的根莖,,就在她快要清出一個能通人的縫隙時,洞里傳出一聲大喊:“別動,!后退,!我要開槍了!”

  “菲兒,?菲兒,,是你嗎?我是杜娟,!”

  “杜娟老師,?”菲兒那只名叫小妞的卷卷耳從洞里蹦了出來,沒過多久,封堵洞口的根系盡數(shù)散了,,常百川隨著眾人沖進那個昏暗的山洞里,,手電將狹小的洞穴照得明如白晝,看到眼前這一幕,,他愣住了,。

  少女虛弱地跪坐在地上,一只手緊緊抓著阿離那只狩獵用的手槍,,另一只手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縫間夾著長長的大威力子彈。她低著頭,,嗚嗚地哭著,,渾身縮成一團,瑟瑟發(fā)抖,。栗色的長發(fā)簡單盤著,,濕噠噠地滴出水來,迷彩短袖的下擺被撕裂,,裂口直至胸圍,,露出了女孩光滑似乳的皮膚。背帶隨意仍在一邊,,似乎有些損壞,,上面掛著的東西也盡數(shù)取下,頭盔就放在已經(jīng)熄滅的火堆旁邊,,頂面燒得黑乎乎的,里面還有一半水,。阿離平趴在一旁,,上身赤裸著,用兩人的上衣簡單做出的三角巾綁在他的肩上,,背上那條長長的傷口仍在滲血,。他雙目緊閉,眼圈發(fā)黑,,面色蒼白,,呼吸也非常急促。

  亞莎尖叫著撲上前,,卻被前面不知什么人給推了回來,,山洞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別礙事!”“快出去,!”“醫(yī)生呢,?急救箱呢?”只聽菲兒抹著眼淚,哭喊著:“他失血太嚴重了,,快輸液,!”

  隨隊的醫(yī)生正在拎著急救箱沖過來,一邊跑一邊大聲指揮著:“你們拿擔(dān)架來,,把他抬出去,,這里太暗了!”

  逼仄的山洞里一片混亂,,常百川的大腦也一片空白,,他只感覺到有個嬌小的身軀撞了自己一下,力量大到把他都撞得后退了半步,,一回頭,,只能看到杜娟低著頭跑出洞口的背影。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怎么會傷成這樣,?”出云研的聲音猶如隔著一層薄霧傳來,回答他的菲兒更像是遠在天邊:“我們被卷進滑坡里了,,阿離為了保護我……”

  常百川隨著擔(dān)架走出了山洞,,剛剛還覺得天陰得很,現(xiàn)在刺眼的陽光已經(jīng)讓他無法適應(yīng),,他瞇起眼睛,,感到腳底軟綿綿的。想象著身處地動山搖的巨大崩潰中,,用脊背為女孩擋下鋒利的落石,,常百川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整條脊椎都仿佛觸電了一般緊張地生疼,。他搖了搖頭,,盡力不去想那些迎面飛來的巨石,目光落在了背對著眾人低聲啜泣的杜娟身上,。

  嬌小的身材如同少女,,在啜泣的顫抖中越發(fā)柔弱和無助,小巧精致的臉龐潸然淚下,,死死地咬著手指,,用手掌捂著嘴,拼盡全力才不發(fā)出聲音,。常百川突然發(fā)現(xiàn),,這位凌厲嚴苛的石心夫人,在此刻竟然哭得像個孩子,。

  所有人一定都注意到了躲在角落的杜娟,,可是沒有人敢上前,常百川不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出言安慰杜娟,,會發(fā)生什么事,。事實上,哪怕真的讓他去安慰,,他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就這樣吧,?!薄白屗约捍粫骸,!薄靶睦锟隙ú缓檬?。”倘若現(xiàn)在去問教官們,,他們一定會這樣說,,無可奈何,而又無能為力,。

  對阿離的急救仍在緊張地進行,,出云研決定先把直升機叫到李家村待命,然后直接把阿離送到最近的凌新鎮(zhèn)的醫(yī)院,,這是目前看來最快的方案,。計劃報告給杜娟時,這位石心夫人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她抹干了眼淚,,用力在嘴角擠出來一個笑容,聲音輕輕的,,卻又有某種堅決的東西在里頭:“你決定吧,,研哥,阿離就拜托你照顧了,。”

  常百川有些不明白杜娟的意思,,他看到杜娟的身板重新挺直了,,臉上的淚水擦干后,眼眶紅紅的,,兩只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他能清楚地看到,杜娟的眼睛里有一團火,,那是能燒毀一切的,,熊熊的怒火。

  “你要干什么?”

  “我去,,滅了他們,。”

  精致的臉蛋上笑容平淡如水,,語氣更是平靜如一汪深潭,,她大踏步向化石翼龍走去,一邊走一邊抽出了自己的手槍,,聲音微微高了些,,喊道:“誰都不許跟過來!這是命令,!”

  “你瘋了嗎,!”出云研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上前一步拉住杜娟的手腕,,“這已經(jīng)不是正當(dāng)防衛(wèi)了,,你想坐牢嗎?”一邊說著,,一邊試圖奪下杜娟的手槍,。

  “無所謂!”尖叫般的喊聲讓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杜娟一反手,竟將槍口對準了出云研,!這一刻,,她就像一條被憤怒吞噬了理智的巨龍,為了保護自己瀕死的幼崽,,不惜將復(fù)仇的火焰傾瀉在大地上,,燒毀視野之中所能看到的一切。

  “誰敢傷害阿離,,我就宰了誰,!”

  “杜娟,杜娟,,你冷靜一下,。”出云研舉著雙手,,嘴唇同樣發(fā)抖,。誰也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杜娟,如此瘋狂,,瘋狂到不顧一切的杜娟,。她真的會開槍,,如果出云研繼續(xù)阻攔她的話,她真的會毫不猶豫地開槍,,常百川對這件事是如此地確信,,確信到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杜娟扣下扳機,聽到了砰地一聲巨響,。

  “我再說一遍,,誰都不準跟來,這是命令,!”她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后退,化石翼龍就在幾步之外,,靜靜地趴在地上,,等待著主人的命令。杜娟的手摸在它寬闊而堅硬的頭上,,說:“我走以后,,由出云研帶隊,負責(zé)將阿離安全送往醫(yī)院,。研哥,,阿離就交給你了?!?p>  出云研緩緩地點著頭,,慢慢放下了手,他盯著杜娟的眼睛,,說道:“交給我了……杜娟,,你想讓阿離以后怎么看你?一個殺人犯嗎,?”

  “我不會坐牢的,,我只是正當(dāng)防衛(wèi)?!闭嫫婀?,眼下的情況怎么可能被判為正當(dāng)防衛(wèi)?“我在運用訓(xùn)練師的無限防衛(wèi)權(quán),,阿離的生命直到此時都在受到威脅,。”

  “你覺得阿離會信嗎,?這番話是說給法官和陪審團聽的,不是說給我們聽的,!”

  杜娟沉默了,,眼簾低垂,,輕輕咬著嘴唇,出云研攻勢不停,,繼續(xù)道:“要是讓阿離知道,,他最親近,最尊敬的姐姐,,是一個沖動的,,喪失理智的殺人魔頭,只會濫用她那點兒特權(quán),,他會怎么想,?他還能一如既往地叫你‘杜娟姐’嗎?”

  “你不懂,,你不懂……”

  “我不懂,?來,你問問這里的大家,,你問問兩個學(xué)生,,來,常百川,,亞莎,,說說阿離平時最討厭哪種人,是不是為老不尊,,為富不仁,?是不是媚上欺下,有了芝麻大點兒權(quán)力就想著在別人頭上作威作福,?是不是你現(xiàn)在干的事情,,拿著無限防衛(wèi)權(quán)泄私憤!”

  “我……”

  “你就是在泄私憤,,對不對,?別拿著阿離當(dāng)擋箭牌!”

  “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弟弟被人欺負了,,當(dāng)姐姐的就要打回去?杜娟,,你就算把阿離還當(dāng)個孩子,,也不該把你自己,和在場所有人都當(dāng)傻子,!你就不想聽聽阿離的意見嗎,?你就不想知道他準備怎么解決這件事嗎,?你為什么不能忍一忍?杜娟,,等阿離醒了,,等他傷好了,他想要報復(fù),,我們大可以拿著證據(jù),,帶著警察,光明正大地來報復(fù),,你急什么,?”

  “杜娟,想想阿離,,他醒來時你不在身邊,,你在警察局里,他得多傷心??!”

  杜娟終于如斷線的木偶一般,扔掉了槍,,癱軟地跪坐在地上,,摟著化石翼龍的脖子,嗚嗚地哭了,。她放聲地哭著,,不再有半點忍耐地,嚎啕大哭,,哭聲回蕩在林間,,幾如野獸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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