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黃錦玉起身,,換了一件碧綠色袍子,,又找了幾件衣物扯了個(gè)包袱,和黃瑾然院里的人說了一聲后,,匆匆忙忙的騎馬向城外趕去,。
這個(gè)時(shí)辰,也不過是寅時(shí)初,,街上只有幾個(gè)賣餛飩包子的小攤開著,,偶爾有幾個(gè)趕早工的人跑來吃一點(diǎn)。
黃錦玉特意帶了面巾,,披了一件黑色披風(fēng),,四月里的天氣,清爽宜人,,最是適合外出游玩,,開宴請客。
永安城四處城門外,,都是通向各地的官道,,官道一邊,五里設(shè)一短亭,,十里設(shè)一長亭,,供來往行人歇息。
慕淮安既然要在城外等她,,想必此行一定不愿引人注目,,輕車簡從,若是城外沒有,,想必就在五里或十里外的路亭了,。
清晨的露水還未停歇,黃錦玉想著時(shí)辰還早,,出了城后,,扯下面巾牽著馬踏著朝露慢慢走著。
她可不想讓慕淮安以為,,自己對此事迫不及待,。
車轍聲漸漸在身后響起,黃錦玉回眸剛望了一眼,,便看見坐在馬車兩邊的若藍(lán)和蘇河,,頓時(shí)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窘迫感,剛想扯過馬向一邊走去,,奈何馬車已經(jīng)到了身邊,。
“上車!”慕淮安的聲音帶著一絲愉悅從身邊響起,。
黃錦玉訕訕的扭頭笑了笑,,拿過自己的包袱剛踩上馬凳,,這才看見,馬車?yán)锊粌H坐在慕淮安,,還有,,顏書。
從北境回來的路上,,顏書就見識到了黃錦玉喬裝打扮的能力,,今日見此,驚訝之余,,心里也不免有些怒意,,她如何會想到,慕淮安竟然邀她一同去,。
“郡主的這身打扮當(dāng)真讓人看不出破綻,,上次在十方鎮(zhèn)時(shí),當(dāng)真是顏書眼拙了呢,!”
此話一出,,黃錦玉原本就有些難看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幾分,想要破口大罵慕淮安,,可是下一秒又覺得自己太可笑,。
她勉強(qiáng)扯了扯唇角,笑道,,“上次之事,,實(shí)在是有難言之隱,多虧了顏書姑娘不計(jì)較,,還有王爺?shù)膸兔?,這不我聽聞王爺很快便要出征,特趕來送送,,如今,,話也說完了,我便先回了,,預(yù)祝王爺凱旋,。”
她將手腕處的包袱往披風(fēng)里藏了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后,,轉(zhuǎn)身騎上馬便走了。
直到她離開,,慕淮安都不明白她這是怎么了,?頓了片刻,下車奪了一匹侍衛(wèi)騎的馬,跟了過去,。
他再如何糊涂,,今日見到她這身打扮,,便也知曉,,她是要跟自己去西山的。
黃錦玉沒有回城,,徑直沿著官道一直走,,風(fēng)吹在臉上,冰冰涼涼,,她抬手胡亂的抹了一把,,掌心竟然沾了許多淚水。
她垂眸,,看著掌心那點(diǎn)晶瑩的水滴,,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這是怎么了,,怎么還會哭,?
思忖間,胯下的馬兒順著小路沖進(jìn)了樹林里,,還未有所反應(yīng),,馬兒一腳踩空,滾下了山坡,,黃錦玉緊隨其后,。
幸好,只是一個(gè)不高的土坡,。
慕淮安從一邊追了上來,,見到黃錦玉趴在土堆里時(shí),黑眸驟縮,,連忙跑過去,,握住她的胳膊想要扶她起來。
黃錦玉順力正過身子坐起來,,見到慕淮安的那一刻,,顧不得拍開臉上的塵土,毫無征兆的大哭了起來,。
“怎么了,,可是哪里受傷了,我這就帶你回城,?!蹦交窗部粗荒樜臉幼樱念D時(shí)緊張了起來。
黃錦玉沒有理她,,只是一味的哭著,,像是要將一陣子所有的壓抑和委屈都哭出來一般。
“你說話,,到底哪里疼,,本王這就去把你的馬大卸八塊,給你報(bào)仇,?!蹦交窗矎男淇趧澇鲆槐虅Γ鹕沓谝贿吘徤竦鸟R走去,。
“你回來,,嗚?!秉S錦玉聞言,,一邊哭著一邊喊道。
慕淮安聞言,,頓時(shí)蹲下身,,問道,“哪里不舒服,?”
黃錦玉撩了撩袖子,,露出自己胳膊上不知何時(shí)出現(xiàn)的一道傷口,繼續(xù)大哭,。
慕淮安見狀,,有些無奈的走到自己騎的馬旁,拿了一旁侍衛(wèi)隨身帶的水壺,,幫她清理了一下傷口,,又從自己內(nèi)袍上扯下了一塊布,幫她包扎好傷口,,動作一氣呵成,。
看著包扎完的傷口,他才長舒了一口氣,,看著她低低啜泣的樣子,,心簡直要融化成一灘水一般,情不自禁的抬手擦了擦她的小臉,,誰知,,卻將她臉上的土抹的更均勻了些。
“你別抹了,,我還怎么見人,?!秉S錦玉揮開他的手,憤憤的起身,,背對著慕淮安,,擦了擦自己的臉,只是沒有水,,無論她怎么擦,,都無濟(jì)于事。
慕淮安看著她瘦弱的身影,,黑眸漸漸變得溫柔,,走上前,,緩緩從身后抱住了她,,一股青草氣息夾雜著淡淡的衣料香徐徐傳來,讓他一陣心安,。
黃錦玉垂眸,,望著束在自己腰際間的那雙大手,心像一只小鹿一樣,,東跑西撞,,她好像,真的喜歡上了慕淮安,。
只是,,這會不會是自己的錯(cuò)覺。
她和慕淮安之間,,她總覺得有什么東西是不對勁的,,可是她又說不出是哪里不對勁。
“你接近我,,是不是因?yàn)槲沂擎?zhèn)國公的女兒,?”
慕淮安聞言,心里像是突然漏了一拍,,束在她腰間的手緩緩松開,,“你覺得呢?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王爺答‘是’,那臣女自會和父親說,,王爺對我的恩情,,我都會牢記,他日王爺需要我,,我自當(dāng)效力,。”黃錦玉掐了自己一把,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走吧,,你欠本王的情今日一筆勾銷,即便是有他日,,本王也不需要你一個(gè)弱女子去做什么,。”慕淮安微不可聞得嘆了口氣,,神情漸漸化為淡漠,。
他以為,她會是懂自己的那一個(gè)人,。
黃錦玉沒有回頭,,咬緊牙關(guān)邁步走向自己的馬,通體血紅色,,唯有額前一抹白的馬,,還是那次去云州報(bào)信時(shí),他給換的,。
她的腳踝處好像被坡上的石頭咯了一下,,有些疼,但好在她從小就習(xí)慣了這些磕磕碰碰所帶來的疼痛,。
翻身上馬后,,她將纏在自己手臂上的布扯了下來,連同那只戴在頭上的梨花簪一并扔到了地上,。
一聲馬鞭過后,,黃錦玉漸漸消失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