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層疊的密林,是氤氳白霧的小徑,,蜿蜒向上的石階盡頭有一株參天的西府海棠,,雖已盛夏,花卻不見凋敝,,依舊開的爛漫,。
樹下立著一灰發(fā)赤衣男子,,執(zhí)一柄玉扇,皎潔的月色更顯得他冷面霜眉,,倒襯得額間一抹烈火似的印記分外醒目,。他略環(huán)顧左右,徑直走進海棠樹中......
一股熱浪鋪面而來,,吹起他的白色罩衫,,衫上繡著的彩翟似乎都要振翅而飛,映入眼簾的是大片的荷花池,,湖心的搖櫓船上亦是遍布盛放的夏荷,,女子側臥夏荷間,手中捧著竹簡,,青絲散漫,,似乎是在安睡,長睫輕顫,。他飛身過去立在船頭,,晃動的船身驚醒了熟睡的姑娘,她雙眸微睜,,待看清來人后才是慵懶的起身,,語意中的輕斥仿佛是在撒嬌,“赤鸞,,我才剛歇下你就來擾我的清夢,。”
面前的女子似乎比上次見又嫵媚了不少,,說不上容貌變化,,只覺得愈發(fā)絕世傾城,赤鸞略是低眉垂眼,,在船頭坐下,,“小藻,阿漓同我說你要下山,。你可是涂山氏天資最高的靈狐,如今已有八尾,,只消在沉寂修煉幾百年......”
玉藻隨手折下一株新開的蓮花,,幻化為簪挽了個發(fā)髻,皓月灑下漫天月華,,點綴在她鬢邊,,她有些煩悶地打斷了赤鸞的滔滔不絕,“赤鸞,,你看......”玉藻緩緩飛升,,濃郁的月色落在周身像是鑲了一道金色的光暈,,她的目光魅惑而狡黠,在她身后,,九條尾巴漸次舒展,,迎著夜風輕舞?!熬盼蔡旌??!”赤鸞的驚詫和欣喜傾瀉而出,,他自知玉藻天賦奇高,,卻不料八百年竟已生出九尾,玉藻輕輕落在瞠目結舌的赤鸞身前,,復又坐下奪過他手中的羽扇把玩,,“我還不曾歷經九重天劫,那九尾只能在月光下方看的清明,。誰又知歷劫時會否神形俱滅,。”
“既是這個關節(jié),,你還下山去做什么,,長老們皆在,你應劫之時也好擔待些許,,你忘了你歷經六重天劫險些被妖獸奪走內丹,?九尾天狐的內丹,你可知道多少妖靈虎視眈眈,?”
“赤鸞,,人間我是必要走一遭的,彼時歷劫被妖獸圍困,,是他救我于水火,,雖然是陳詞濫調,可終究要還這一段恩,,當年,,我取了一滴心頭血偷偷送去了輪回,幫我照看于她,,如今百年已過,,那心頭血幾世輪回早已生出自己的個性,九重天劫將至,,我既要去收回我那滴心頭血,,也要去幫他解了這一世的死劫?!庇裨宕瓜卵鄄€,,語氣堅定而決然,。“赤鸞,,你知我心性,,莫要攔我?!?p> “我視你如親妹,,豈可見你冒死而不顧!心頭血我?guī)湍闳ト』?,他的死劫我替你渡,。?p> 烏云蔽月,,星星點點的螢火蟲影影綽綽,,遠方似乎還摻雜著陣陣蛙鳴。玉藻面色一沉,,打落他的玉扇,,“三足鳥,我自有我的天命,,你便自去找你的長生藥就罷,。”語罷,,又輕嘆了口氣,,緩了緩道,“這百年間,,我讀遍經史典籍,、戲曲文章,人世間的故事情愛,、爾虞我詐也不過爾爾......”似乎是個警醒,,一聲悶雷在空中忽的炸響。
青丘山上,,一道士和一老者正在下棋,,“水碧聞言,涂山氏的八尾靈狐要下山了,?”說話的正是這個老者,。
“我怎么似乎聽聞,那涂山氏已經修成九尾,,就等天劫了?!钡朗柯湎乱蛔?,“九尾天狐的內丹啊......”道士舔了舔嘴唇,。
一陣悶雷倏地炸響,兩人不覺間一瞬現(xiàn)出了真身,,卻是一只七尾靈狐和遍身散著黑色油光的貓妖,,老者收起七尾,“不知她會否帶著天命,,我已讓水碧也下山去探個虛實,。她若果真修成九尾天狐......”老者微瞇著眼,縷了縷白須,,“我青丘誓不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