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亂葬山野鬼
故安縣,午時
驕陽似火,,四面無風(fēng),,地面上縷縷冒著青煙,整個故安縣迎來了一天中最熱的時間段,。一名老婆子一邊拿著扇子,,一邊吆喝著,但是天氣實在太熱,,來往的客人只是看看便匆匆離去,。
忽然街道盡頭傳來一陣長嘯,卻不見其人,,先聞其聲,。等到走進(jìn)才看清是五匹棗紅馬,馬鞍上坐著五名身穿官服,,腰間系著樸刀的壯年人,,其中一名神色冷峻的青年走在最前頭,在他身后坐著一名破爛衣衫的老漢,。
這六人馳騁在縣道上,,來往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這些人便是徐冰等人。在馬廄時,,阿四把騎馬說得頭頭是道,,還會看馬的品種,等到要出發(fā)時他又犯嘀咕,,徐冰沒有辦法只好讓他坐自己馬后面,。
現(xiàn)在正是正午,縣道上的行人并不算多,,徐冰等人能很快穿過街道直達(dá)西門,。
“大人您慢點,我這老腰實在受不了折騰,,年輕的時候下地種田可是一把好手,,誰知有一回滑倒在田里,這才烙下了腰疼的老毛病,,不然咱阿四早發(fā)家致富了,,誰愿意當(dāng)個流浪漢誰當(dāng)去?!?p> 徐冰面無表情的輕輕說道:“你要是再說話小心摔下去把腰折斷,,那時可不是腰疼那么簡單了。徐冰聲音很小,,周圍的差吏完全沒有察覺這邊的異樣,,但聽到阿四耳中卻是入冬日打了寒霜,忍不住一陣哆嗦,?!焙竺娴穆烦贪⑺牡绞抢蠈嵙嗽S多,徐冰詢問一些關(guān)于亂葬山的問題,,阿四也是沒有半句欺瞞,。
一行人很快來到安和村,安和村的村民聽聞亂葬山鬧鬼都紛紛在炎熱的午時走出家門,,來湊下熱鬧,,有些村民仗著人多鼓動大家伙前往亂葬山,,不過看見當(dāng)官模樣的人朝著這邊走來,,邁出去的前腳很快收了回來。
徐冰下馬,,手里攥著一塊寫著字的油布條,,上面的話是臨行前張芝派差吏送來的,徐冰暗自慶幸,,還好來的是時候,,要是再晚上一刻事情可能就向另一個情況發(fā)展,。
走在身旁的吳起細(xì)聲說道:“我們是直接去亂葬山嗎?”徐冰搖搖頭:“不急,,亂葬山先緩緩,,眼前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p> 徐冰右手拿著樸刀,,大步朝著民眾走來,身邊的差吏尾隨其后,,村民們早就發(fā)現(xiàn)他們的到來,,一雙雙眼睛看著,與徐冰眼神對視后很快又底下了頭,。
徐冰環(huán)視四周后道:“我是故安縣縣尉徐冰,,有人通報安和村亂葬山有鬼神出沒,我希望大家不要過于恐慌,,我等眾差吏就是來把事情調(diào)查清楚的,,也希望在這期間大伙能配合我們的工作,”徐冰說到這里神色一變,,停頓后繼續(xù)道:“如若有人擅自煽風(fēng)點火,,弄虛作假,定當(dāng)嚴(yán)懲,,決不輕饒,!”
“負(fù)責(zé)這一帶的亭長想必也在這里面吧?!痹谌巳褐泻芸煊腥藨?yīng)聲,,是一名頭發(fā)花白的長者。長者恭敬的抬手:“小人便是,,大人有何吩咐,?”
徐冰瞧了兩眼道:“你讓這些村民都先回去,沒有我的允許不得進(jìn)亂葬山,?!?p> 長者思索片刻:“大人此行去亂葬山就您下面這點人手恐怕不太妥當(dāng),且不說有沒有鬧鬼,,那亂葬山埋了太多死人,,陰氣沖天,多帶些人手未嘗不可,?!?p> 徐冰把心一橫:“我剛說過什么不用我重復(fù)吧,說著右手樸刀刀柄亮出一道寒光?!遍L者一時語塞,,不好再說下去只好退開,吩咐眾人回去,,然后一個躬身消失在徐冰視野內(nèi),。
吳起隨手在樹上叼起一片葉子含在嘴里笑道:“頭兒,徐閻王的名號在這恐怕不好使,?”其他三個差吏聽后相視一笑,。
剛想悄悄跟隨眾人離開的阿四,被吳起一把抓住肩膀,,吳起嘲弄著吐掉嘴里的樹葉道:“別急著走啊,,你可和他們不同?!卑⑺目嘈χD(zhuǎn)過身:“我都帶你們來了,,該說的我也說了應(yīng)該可以走了吧?”
吳起哈哈一笑:“按照規(guī)定報官的人可是重要的目擊證人,,更別說你還看見鬼了,,那更不能走?!?p> 阿四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乞求著看向徐冰:“大......大人您就放了我吧,,我就是市井無賴,帶著我只會拖累你們,,就當(dāng)我沒有進(jìn)去過,,行嗎?”吳起一手抓起阿四道:“別廢話,,留著力氣走路吧,。”
根據(jù)來時對阿四四的詢問知道自從山名改成亂葬山后,,這里很少有人來,,阿四那晚是喝醉了酒瞎晃悠來的,其實他沒有看到什么無頭的尸體,,那晚他只在山腳下看到山上有光,,于是就仗著酒后的膽子尋找發(fā)光的源頭。
稍微接近光源就能清楚的知道那是火燃燒起來所發(fā)的光,,但是夜里太暗,,恍惚間看到火光在移動,隨后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那叫聲及其刺耳,,聽得人毛骨悚然,阿四可以確定那聲音絕對不是人能發(fā)出的,,再加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所站之地,,掩埋著千魂萬骨的亂葬山,霎時臉上失了血色,,扶著打顫的雙腿往后退,,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走到山腳。
此時阿四哪敢停留,,立馬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發(fā)誓不會在來這個鬼地方。現(xiàn)在讓他再進(jìn)山說什么也不愿意,,不過這還真由不得他,。
亂葬山的山腳其實和其他普通的山?jīng)]有什么區(qū)別,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石頭和樹灌叢,,因為當(dāng)時是黑夜阿四也只能靠著記憶勉強(qiáng)找著上山的路,。到了山里,不知道是氣溫不同還是真的映照那長者說的陰氣太重,,山里的溫度卻不同與外面的日頭,,竟然有絲絲涼意。
辰時的霧氣還沒有完全消散,,給山里頭平添了一層神秘感,。走到一處地方阿四停下腳步慌張的往后撤,徐冰走上前瞧看,,這是一個巨型土坑,,坑下面白骨散落得到處都是,有些白骨身體一半在土下一半露在外,,徐冰踩著腳下的土地,,顯然前兩天下過一場大雨,大雨把這些淺埋的骨堆沖刷出來,,暴露在陽間,。
望著這些白骨露野一名差吏感嘆:“這應(yīng)該是那年瘟疫死的人吧?!?p> 其他差吏神色也有些不自然,,雖然他們的本職工作讓他們常年和死亡打交道,但真要看到這么多尸骨也是心頭一沉,。
徐冰轉(zhuǎn)身望向阿四然后搖了搖頭,,顯然他已經(jīng)不指望阿四能再帶路了,徐冰揮手讓眾差吏繼續(xù)往前走,,吳起則拖著阿四走在隊伍最后頭,。
眾人越是往山上走,霧氣越來越重,刺骨的寒意也隨之蔓延進(jìn)身體深入骨髓,,走在最后頭的吳起一邊拖著阿四一邊聽著阿四給他訴說關(guān)于這座山的傳說,,“官爺您知道嗎,相傳這座山是春秋某位將軍的墓葬所在,,這位將軍生前那叫一個殘暴無常,,有人和他開玩笑,他信以為真,,結(jié)果您猜怎么著,,那人直接當(dāng)眾被將軍活活鞭打致死,他死后觸動了地獄里的閻羅,,把他封印在這里,,讓他永生永世不得轉(zhuǎn)世投胎,您沒發(fā)現(xiàn)這一帶沒有活人居住嗎,,那是怕惹怒了那將軍的魂靈,,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事那是因為還沒有進(jìn)入他的魂魄范圍,一旦進(jìn)入那就真成了他的盤中餐,,嘴中肉,,要我說咱還是先下山吧?!?p> 吳起笑著回道:“你剛才不是嚇破膽了嗎,,這會兒怎么還有閑心編故事,不過我向來不信什么鬼魂之說,,閻羅我沒見過但是閻王這里倒是有一個,,不知道他倆斗起狠來到底誰更勝一籌,你說呢,?”
等了半天不見阿四回話,,這讓吳起有些意外,這人還有選擇沉默的時候,,于是轉(zhuǎn)身望向阿四,,發(fā)現(xiàn)阿四竟然昏過去了,吳起剛想嘲笑一聲卻見一道黑影劃過,,轉(zhuǎn)瞬即逝,。他收起嘲弄的表情,眼睛緊盯著黑影消失的地方,,腰間的樸刀卡卡作響,,氣氛隨即劍拔弩張。
又是一道黑影從側(cè)面閃過,,此刻吳起知道在這樣待下去只會越來越不妙,,只有追上徐冰讓大伙戒備,,可是剛想邁開步子朝前走,卻發(fā)現(xiàn)大霧早已經(jīng)讓他沒法看到徐冰等人的身影,。而那道黑影卻悄然出現(xiàn)在身后的樹叢中,。
另一邊徐冰等人在一處墳?zāi)谷号园l(fā)現(xiàn)一個小土堆,土堆其實并不起眼,,要不是土堆旁發(fā)現(xiàn)一只黑褐色的人手,還真沒人注意,,兩個差吏把土堆拋開,,一具腐爛成深綠色的尸體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尸體的口鼻眼處,,還有大量的蛆蟲在肆意爬動,。對于看慣了尸體的眾人很快分辨出這具尸體死亡的時間,不過因為尸體膨脹的緣故,,已經(jīng)無法辨認(rèn)五官樣貌,。
就在徐冰想要進(jìn)一步觀察時,突然發(fā)覺哪里有異樣,,迅速抽出腰間的樸刀:“大家提高警惕,。”
徐冰剛說完這句話,,霧氣里忽然飄起一點綠光,,一直獨(dú)眼黑狼,走出云霧,,它貪婪的瞧著眼前的人類,,口中唾液低落到地上,然后是一聲長嘯,,沒過多時,,周圍的野狼響應(yīng)著這匹獨(dú)眼狼的號角,興奮的吼叫聲此起彼伏,,然后徐冰看到四周出現(xiàn)成群的野狼,,它們步伐很慢,像是眼前的肥肉并不能逃出它們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