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之海,,一片死寂。
在血海中航行三天了,安德烈連跟毛都沒看見,。
他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人生了。
這家族儀式真的這么簡單嗎,?
這里什么也沒有,,只有無盡的血海,一路上也沒有遇到襲擊什么的,,很安靜,。
小船繼續(xù)默默的前進(jìn),速度不緊不慢,,安德烈還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想控制方向也做不到。
這里又不是海灘,,不能隨便停下,,如果跳下去,只靠自己游過去能累死,。
一個月又過去了,,還是如此。
寂寞與恐慌在淹沒他,。
這里沒有風(fēng)雨,,也沒有雷電,天空總是陰沉沉的,,泛著淡紅色的光,,不知前方的路何時才是盡頭。
海中的血水顏色也不會發(fā)生變化,,要不是船下的波紋在蕩漾,,安德烈還以為在原地踏步呢。
“喂,,有人嗎,!”安德烈扯著嗓子大喊道。
可回應(yīng)他的只有沉默,。
三個月后,。
安德烈已經(jīng)胡子拉茬的了,,眼中密布血絲,倦容疲憊,,可是他沒有放棄,,腦子依然在轉(zhuǎn)動,金色意志的光在閃耀,。
他在想這場家族儀式的危險性在哪里,?
這里不會餓,也不用吃飯,,不會老去,,沒人跟你聊天,沒有魔力,,沒有任何娛樂活動,,每天只能睡覺與發(fā)呆,什么也做不了,。
世界上,,好似只有他一個人。
只有白天與夜晚交替結(jié)束后,,會提醒他又過去了一天,。
寂寞在將他慢慢殺死,他的腦袋也終日空蕩蕩的,,清醒的時候,,只會感到無盡的恐懼。
“難道我已經(jīng)沉淪在這里了,?”安德烈開始了自我懷疑,。
他心中的恐慌越來越濃郁,他擔(dān)心自己已經(jīng)陷了進(jìn)去,,永遠(yuǎn)也回不到現(xiàn)實世界中,。
嗡!
金色意志在他的周身蕩漾,,安德烈眼前一亮,,心中的負(fù)面情緒也隨之消散。
他的心臟跳的很快,,有點劫后余生的感覺,。
他感到如果剛才任由心神繼續(xù)自我懷疑下去,說不定真有可能沉淪在這里,,或者變成瘋子,。
不能放棄!
安德烈調(diào)整心態(tài),,凝神定氣,,他開始反思,。
他來到無妄之海后,自問沒有做錯過任何事,,如果重新回到海灘,,他還是會登上小船。他相信別的血裔族人,,肯定也是一樣的情況,。
小船載著人,不斷前行,,這里沒有生命危險,,只有永遠(yuǎn)也望不到頭的大海。
心中的恐慌,,來源于對未來的恐慌,,因為沒有人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在這個過程中肯定會有族人受不了,,跟他一樣產(chǎn)生自我懷疑,甚至?xí)虼睡偟?,自我了斷?p> 寂寞與未知就是這里最大的敵人,!
安德烈的眼眸越來越亮,他仿佛抓住了這次通過無妄之海的關(guān)鍵,。
六個月后,。
安德烈還是在海上航行,在這期間,,他也動搖過,,可是依然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
為了避免失去意識,,他開始給自己找事情做,。
用手指頭蘸著海中的血水,開始描繪記憶中的魔法圖譜,,他想趁這個時機(jī),,學(xué)習(xí)英雄王的另一門魔法,天神之怒,。
魔法學(xué)累了,,他就一個人在海上唱歌,大喊大叫,。
他還把衣服脫下來,,從小船上截取木條,做成風(fēng)箏,,自娛自樂,。又或者改成船帆,,插在船尾。
總之,,一路上,,他想著法的給自己變出新花樣,找有意思的事情做,,讓時間過的更快一些,。
他心想如果自己真的沉淪了,肯定會失去自己的意識,,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所以,他是清醒的,,他沒有瘋狂,,也沒有沉淪。
就這樣,,一年的時間過去了,,這條小船,還是沒有走到盡頭,。
然后兩年,、三年甚至四年過去了。
安德烈一個人呆在船上,,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渾身帶著濃厚的血腥氣,如同一個野人,,可他依然沒有放棄,。
在這里,沒有人陪他聊天,,也沒人跟他說話,,每天面對的都是同一件事情,極其的乏味與單調(diào),。
就這樣,,在無妄之海上,他一個人度過了整整十年,。
因為有金色意志,,他醒悟的要比尋常人快一些,心智上也更加堅定,,而有些族人就沒有那么幸運了,。
或者說,不是幸運,而是他們的內(nèi)心還不夠強大,。
黑石堡,,地下要塞的城堡大廳。
“死了多少個了,?”龐克詢問道,。
“四個,”青年恭敬地回答道,。
“他們在無妄之海中,,因過度的孤獨,迷失了自己,,有的不小心滑落海中,,有的是選擇自殺,意識消散,,而肉身完好,。”
“加上之前放棄的女孩,,也就是說總共有五人失敗了,,”龐克開口道,“看來今年血裔家族的孩子們都很厲害啊,,才損失了四分之一,?!?p> 往年參與家族儀式的族人,,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失敗者,十年的孤獨,,不是人人能忍受的了,。
不過,只要能通過無妄之海,,就算是通過了考驗,,接下來就看族人們,各憑本事,,能解放多少力量了,。
“誰最先抵達(dá)的?”龐克繼續(xù)問道,。
“應(yīng)該是蘇菲,,還有族長的兒子,安德烈,,他們兩人幾乎是同時到的,。巴倫稍微晚點,其余的族人,跟他們的差距就比較大了,,”青年回答道,。
“總算是出了幾個好苗子,”龐克欣慰道,。
“尤其是,,族長之子安德烈,他只是一個魔法學(xué)徒,,實力在參與儀式的族人中排倒數(shù),,也能有如此的定力與決心,真是不簡單,?!?p> 無妄之海的十年,在現(xiàn)實世界中,,不過是一個小時的時間,。
雖然只要登上小船,靜待十年就能穿越無妄之海,,理論上,,大家到達(dá)的時間都是差不多的。
可是,,總會有人在海灘徘徊,,甚至有人沿著峭壁攀爬想找捷徑,結(jié)果,,浪費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啟航,。
大多數(shù)人在崩潰與清醒的邊緣徘徊,甚至懷疑自己,,經(jīng)常跳入血海,,朝別的方向游,試圖找出別的路,,結(jié)果白費力氣,。
更有人為了通過考核,純粹是把自己綁在船上,,索性什么都不去想,,強迫自己陷入沉睡,才最終通過的,。
“接下來,,才是關(guān)鍵,”龐克自語道,。
兩位青年抬著失敗族人的棺材走出城堡大廳,,他長嘆了一聲,,便閉上了眼睛,一切重歸寂靜,。
現(xiàn)在的時間剛好是早上八點鐘,。
血裔家族的圓桌會議,開始了,。
在黑石堡的某處房間中,,一塊圓形的厚木桌上,坐上了十二個家族代表,,以及他們的族長愛德華,,總共十三人。
愛德華坐在首席,,他的左手邊是索倫公爵,,半張臉帶著面具,身體壯碩,,安靜地等待會議開始,。
右手邊是唐納德,他長得很胖,,聲音確很粗狂,,看上去很豪爽。
唯一令人奇怪的是,,他手邊有一個紅色的玻璃杯,,里面裝的全是紅色的鮮血之吻,他跟喝水一樣,,往肚皮里灌,。
鮮血之吻是吸血鬼月圓之夜,用來壓抑嗜血欲望的強效鎮(zhèn)定藥物,,可唐納德卻大量飲用,,旁邊人也很奇怪。
此外,,鄧肯與瑪西這對夫妻也到了,他們長相淳樸,,穿著農(nóng)人服飾,。
在血裔家族中,與別的族人在各地經(jīng)商與享受金錢與權(quán)力不同,,他們是真正的普通家庭,,只靠種地為生,但他們似乎很喜歡這樣平靜的日子,。
霍克,、巴爾特兩人也到了,也不知怎的,兩人正好坐在對面,,針鋒相對,。
還有龐克的弟弟,龐貝,。他的頭發(fā)灰白,,性格沉穩(wěn),模樣比他哥年輕些,,常年代替他參加會議,。
還有另外的五名族人代表,分散地坐在一起,。
“霍克,,你故意惡心我是吧?”巴爾特死死盯著他問道,。
“你明知道我兒子巴倫,,喜歡蘇菲,你就到處造謠,,蘇菲跟安德烈是男女朋友,,還把我兒子踩的一文不值,是你干的吧,?”
“這怎么是造謠,,你去我開的學(xué)院打聽打聽,剛進(jìn)校門的學(xué)生都知道他倆的事,,”霍克冷笑道,。
“本來就是你兒子跟你一樣無知,所以才不如人家安德烈,,有這功夫還不如從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你找死是吧,?”巴爾特咬牙切齒道,。
狂暴的氣勢在他身上蓄勢待發(fā),如同一個炸彈,,隨時可以爆發(fā),。
“巴爾特,你說你都一把年紀(jì)了,,瞎吵吵什么,,有能耐你動手啊,看最后是誰在地上求饒,,”霍克的嘴巴也是賤,,不斷地挑釁他,。
“行了,都少說兩句了,。你倆在會議結(jié)束后,,可以自己出去找個地方單練,別在這里打,,”唐納德勸阻道,。
愛德華只是盯著他們兩個不說話,食指在桌面有節(jié)奏的敲擊,,氣氛突然變得寧靜與壓抑,。
霍克與巴爾特對視了一眼,最后都各自壓下了怒火,。
因為他們兩個的爭吵,,時間過去了五分鐘。
“我們是血裔家族,,遵循避世的戒律與外族保持距離,。所以,只有在族人面前,,我們才是最真實的,。”
“對待族人我們應(yīng)該保證最大限度的寬容與坦誠,,以后再讓我看到你們兩人的爭吵,,我會撤掉你們兩個族人代表的身份?!?p> “聽明白了吧,?”愛德華輕聲說道,面龐平淡如水,。
“明白,,”二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只是聲音略顯低沉,。
其實,,愛德華與霍克私下里兩人的關(guān)系很好??墒撬頌樽彘L,,需要帶領(lǐng)那么多族人,需要以理服人,,需要保證嚴(yán)厲與公正,這樣才能服眾,。
愛德華在摩挲右手拇指上的銅戒,,然后抿了一口杯中的熱茶,,目光對著圍坐在他面前的十二位族人代表掃視了一圈,開口道:
“好了,,我們會議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