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還是太少,,既然和破蒼山有關(guān),,不如查查破蒼山,。
方溯翻出《大安開國史》,大安立國之初破蒼山就單獨劃了出去,,后世史書或許不會記載,,但開國史怎么也繞不過破蒼山去。
“時年天下大亂,,國無主,,各地霸主自立為王,戰(zhàn)亂四起,,民不聊生,。破蒼山眾仙家出山入世,擔扶世救民之責,,安國高祖得仙人輔佐,,終成大業(yè),建立安國,,國號安,,年號元興。元興元年……”
整本書與破蒼山有關(guān)之處竟然只有這幾句話,,甚至連輔佐高祖建國之人的名姓都不曾留下,。
這破蒼山究竟有什么不可言說之處,?
方溯將書塞回書架,又去翻閱歷任皇帝手寫的札記,,結(jié)果除了高祖再無人記載過破蒼山,。
方溯一冊冊翻過書架上的書,最終仍然一無所獲,,像之前所查到的一樣,,凡是提及破蒼山之處都是一筆帶過。
或許他是時候去見見師伯了,。
自從臺沽城一別,,他再也沒見過師伯,師伯和師伯母也從未向他過問阿鴻的情況,。
方溯心中多少有些賭氣,,也刻意不去打聽云天門的近況,說來竟已過去了這么久,。
方溯出藏書閣時已是深夜,,伺候的人深知陛下的習性,晚膳之時也未敢去打擾,,此時身后小太監(jiān)速速跟上來:“陛下可要用些夜宵,。”
方溯:“備些點心放御書房,,不必跟著朕了,。”
“是,?!毙√O(jiān)依聲退下。
另一邊,,蘇鴻趁著深夜從自己寢殿溜了出去,,一路去了鴻鵠宮。
為了方便行事,,她直接幻化成了方溯的模樣,,進鴻鵠宮也是暢通無阻,甚至山雀和水魚瞧見她也不曾上來行禮,。
萬事俱備,,可惜獨獨漏了條大黃。
大黃噌一下從暗處竄了出來,,蘇鴻被嚇得連連跳腳后退,,差一點就喊出了聲,還好反應及時,大黃也沒往她身上扒拉,,只是圍著她瘋狂搖尾巴,。
蘇鴻瞪著它,小聲警告:“老實點,,別找事,!”
大黃好像聽懂了一樣,哼哼兩聲便不再圍著她轉(zhuǎn)圈,,只是跟在她腳邊,。
蘇鴻進殿關(guān)了門,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大黃也跟了進來,,只好反手又開了條門縫,,用氣音說了句:“出去!”大黃才不情不愿地鉆了出去,,臥在了門口守著,。
蘇鴻將門關(guān)嚴,先停了引魂陣,,在沒了胸悶之感后,,才走過去坐在了床上,蘇鴻舉過燭臺去看“自己”,,嚇得差點將燭臺砸“自己”臉上,。
果然,大晚上猛然間自己看到“自己”還是有些瘆人的,。
蘇鴻快速在“自己”身上檢查了一遍,,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殊的地方,唯有頸間多了一塊她從未見過的玉,。
她將手覆到玉上,靜心感受了一會兒,,棉柔的涼意蘊含著靈力一點點地滲入她的肌膚,,看來是這玉的原因。
蘇鴻拿出儲物袋,,正準備試試能不能把“自己”裝進去,,結(jié)果殿外突然傳來了山雀的驚疑聲。
“陛下,?,!”
方溯來了?
蘇鴻忽地轉(zhuǎn)過頭探去,,卻被關(guān)閉的殿門擋住了視線,。
“誰在里面?”
方溯帶著怒意的詢問伴隨著急匆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蘇鴻一拍腦門,,他怎么這時候來了,?
怪不得山雀這么晚看見幻化成方溯的她也不覺奇怪,難不成是他經(jīng)常大半夜溜達到這兒來,?
大意了,!
蘇鴻迅速跑到后窗邊,輕巧一躍跳了出去,。
山雀此時也意識到了不對,,在后面快步跟上方溯,回道:“陛下,,剛剛是‘您’進了殿,。”
“胡說什么,!”
方溯一把推開殿門,,卻只看到“蘇鴻”安安靜靜在榻上躺著。
雖然荒唐,,可山雀不會說謊,,而剛才殿內(nèi)也確實有人影,方溯當即命令道:“去,,查一查道長有沒有在住處休息,。”
“是,?!鄙饺秆杆偻肆顺鋈ァ?p> 看到“蘇鴻”安然無恙,,方溯眉間漸漸展開,,抬步向床榻走去。
可剛抬起的腳還未落下,,方溯就像被雷劈了一樣愣在了那里,。
引魂陣,滅了,!
剛進殿時他只顧得看向“蘇鴻”,,卻忽略了引魂陣。
愣了不過一至,,方溯便又肉眼可見地慌亂了起來,,這一亂,腳下也沒了準頭,,沒兩步的路硬是連跑帶爬才奔了過去,,最后被凳子直直絆倒摔向床榻,。
眼見要壓到“蘇鴻”身上,方溯急忙屈肘撞上床沿,,堪堪擋住了他砸向榻的趨勢,。
再也顧不上其他,他甚至沒感覺到疼,,只口中不停地喊著“阿鴻”,,扶著床沿想支撐起自己的身子,卻兩次都按了個空,,最后只好跪著爬到了床頭邊,,抖著手去查看蘇鴻頸上的璞玉。
摸到玉的那一刻方溯徹底癱在了地上,,泣不成聲,,喃喃道:“……還好,還好,,還在,。”
蘇鴻本是想躲在窗外看看方溯這么晚來鴻鵠宮做什么,,沒成想看到了這樣一幕,。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不住地往下流,她卻只能捂著嘴避免自己發(fā)出聲音,。
滿腦子只剩下一句“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不過一具“尸首”,,一個空殼子而已。
蘇鴻閉上眼,,不忍再看,,卻在轉(zhuǎn)身離去時將一絲神力送入了引魂陣。
陣法重啟,。
蹲在方溯身邊的大黃朝窗外看了一眼,,蹭了蹭方溯。
山雀來到蘇鴻居住的寢殿外時,,蘇鴻剛剛借助神力提前一步回來,。
山雀在殿外問道:“道長可在,?”
蘇鴻平復了一下呼吸,,張口卻仍是鼻音厚重,她先咳了兩聲,,接著回道:“貧道受了涼,,不方便起身,可是出了什么事?”
山雀聽到聲音,,并未回話,,即刻便回去復命了。
蘇鴻聽到外面人離去,,才終于蹲在地上哭了個痛快,,然后擦干淚去點了一盞燈。
蘇鴻坐在長桌前,,鎮(zhèn)紙從紙上劃過壓在一側(cè),,執(zhí)筆落墨,看著筆下生疏的字跡,,她才想起自己許久不曾寫字了,。
蘇鴻將紙團了一團扔進儲物袋,重新?lián)Q了一張,。
寫完再扔,,又寫又扔,不知重寫了幾次,,終于,,和以前的字跡別無二致了。
“方溯吾兄,,許久未見,。知你一切安好,我便可放心離去了,。不必為離別傷感,,更無需再為我費心,我只是去了一個人人向往之地,,若是一切順利,,短則幾年你我必有故地重逢之日,若是不順……即使不順,,我也定來見你,。你只需知道無論如何,我都會回來,。安國是我們的家,,希望你能守好,等我回來,。蘇鴻留”
蘇鴻拿起信又看了一遍,,邊看邊皺眉,直到眉間縮成了一團,,終于忍不住又團吧團吧給扔了,。
這都寫的什么東西,,酸掉牙了,他能信才是怪了,!
于是她回憶起自己以前的樣子,,又提筆寫道:
“方溯,看到我的信不用太驚訝,,我還活著,,活蹦亂跳地活著,沒想到吧,?只是我已經(jīng)不是人了,,等等,先別害怕哈,,我也不是鬼,!說來你可能不信,嘖,,其實我自己也還沒能完全接受,,我現(xiàn)在是神了,壽與天齊的那種,。我這肉身在你這里放的夠久了,,我還有用,先拿走了,。我先回天界了,,那邊好多事等著我去忙呢,你在人界好好等著我,,我會回來的,。真沒想到你竟然當了皇帝!不敢想,,真不敢想,!你可一定要守好安國,等我回來可就靠你榮華富貴了,!你師姐,,蘇鴻留?!?p> 蘇鴻又看了一遍,,仔細折了折放入袖中。
山雀回了鴻鵠宮復命,,說金叁道長正在寢殿歇息,,而且聽聲音確實染了風寒。
如此雖然看似撇清了蘇鴻的嫌疑,,但方溯卻不怎么相信,,尤其剛剛引魂陣突然重啟,除了金叁道長他想不出第二個人能做到,。
于是便又讓人連夜去查,,可惜沒能查出什么。
蘇鴻揣著信守在鴻鵠宮外的一棵大樹上,,等著方溯離去,,而方溯卻在鴻鵠宮守了將近一夜,眼看天都快亮了,,才見他離去,。
反正都是要走,倒也不怕把事情鬧大,,蘇鴻從樹上跳下來,,不待守衛(wèi)反應過來便用術(shù)法讓他們昏睡了過去。
蘇鴻光明正大進了鴻鵠宮,,如法炮制讓山雀和水魚也睡了過去,,這次就連大黃也沒放過。
進了殿,,蘇鴻拿出儲物袋,,將“自己”成功收了進去,她系上口袋,,在手里掂了掂,,心道,這殼子果然算不上活物了,,不過也確實省了麻煩,,不然她背著出去實在累贅。
蘇鴻將寫好的信壓在茶盞下,,便趁著天色還未大亮,,快速出了皇宮,頭也未回,。
此間事了,,她當去拆她的牢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