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 章 相識幼年
馬群迅速的飛奔著,,身邊的景物和人群都快速退去,。
經(jīng)過那幾名擊鼓的兵士前的時候,秦玨卻緩緩?fù)W ?p> 眾人雖不解,,可也只得慢了下來,。
那幾名兵士正全力抬著戰(zhàn)鼓,,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動靜。
陳仲賢的細(xì)眼卻又微瞇了起來,,剛才沮喪的情緒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難以抑制的輕松和愉悅。
“陵王”陳仲賢的聲音冷冷的響起,。
兵士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幫尊貴的主子今天是怎么了,他們這種下賤的兵士中間,,怎么可能會有什么王,。
但他們其中的一人聞聲,卻猛得抬頭,。
只見他雖是和眾人一樣穿著普通的兵士服裝,,但是頭盔下光潔白皙的面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一雙漆黑的眼眸更是有著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不凡,。
“陳監(jiān)丞”陳仲賢雖然年少,但因其父的影響,,小小年紀(jì)就在國子監(jiān)里擔(dān)任監(jiān)丞,,正七品,故而對方這樣喚他,。
按照規(guī)矩,,像陳仲賢這樣的七品官員見到王爺是要施以大禮的,但他顯然沒有打算這樣做,。
他只是傲然的坐在馬背上,,和其余幾人一樣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王朝昔日最輝煌,、風(fēng)頭最勁的太子秦霄。
有風(fēng)突然吹來,,地上的草屑和灰塵在空中旋轉(zhuǎn)著升高,。
秦霄抬起頭來,面色沉靜的看著眼前的這群天家少年們,。昔日,,他們也曾一同策馬揚鞭,揮斥方遒,。
如今,,卻是如此這般的天差地別。
心中登時明白了,。
為什么早上自己門可羅雀的禁宮突然有人造訪,,為什么遠(yuǎn)處的暗哨會看著他堂而皇之的離開皇宮,為什么來人讓他穿上這套兵士的服裝,。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服從,,絕對的服從,沒有多說一言,,一切照辦,。
眼下,他略微仰著頭,,看著高高駿馬上那身烏金的鎧甲,,以及那個人身后沉沉的落日,。
夕陽光芒萬丈,,將萬千道金線都灑落到他的身上,秦霄看不清他的臉孔,,只感受到那人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
是啊,他失敗了,,曾經(jīng)尊貴的太子現(xiàn)在是別人的玩偶,,任由別人牽線戲弄,并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盡情的表演,,以滿足他的欣賞欲,。
那就好好欣賞吧!
他略微仰著頭,,雙目毫不畏縮的看著馬上的眾人,,不吭不卑的一一施禮,禮數(shù)周全,,毫無瑕疵,。
根本沒人回應(yīng)他,,地上只有紛亂的馬蹄在不安的挪動。
沉默,,無盡的沉默,。
最后秦玨像是終于觀賞完畢了一般,從鼻孔里輕輕地“哼”了一聲,,策馬而去,。
眾人也隨之急速離開。
任穆言經(jīng)過他身邊的時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言語,猛喝一聲,,駿馬騰云駕霧一般急射出去,。
眼睛里升起了一絲水霧,不算遙遠(yuǎn)的記憶重又呼嘯而來,。
夜很黑,,霧氣濃重?;椟S的偏殿一角,,失去母后的年幼太子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半截金簪,躲在一根柱子后頭偷偷的無聲的哭泣,。
每時每刻都在思念母親,,那思念像千萬只螞蟻在啃咬著他一般,讓他幾欲抓狂,。但他卻不敢表露出來,,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的,,偷偷的,,跑到這個偏僻的地方哭泣一小會,只能是一小會,,然而精神上卻得到了極大的慰藉,,仿佛母后就在身邊一般。
那夜他正偷偷的無聲的哭泣,,雙肩劇烈的抖動,。然而卻模模糊糊的聽到一陣陣似有若無的哭聲。
他嚇得猛得一顫,,甚至都忘了哭泣,。
年幼的他害怕的環(huán)顧昏暗空曠的大殿,只見燭影微弱,,暗痕遍布,。那些昏暗的地方好像藏了很多吃人的魔鬼,。
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大殿里垂下的簾幔輕輕抖動,,好像真的有鬼從里面出來一樣,。
他被嚇得傻站在那里,甚至都忘記了逃跑,。
耳邊卻再次傳來了清晰的哭泣聲,,一聲接著一聲。
這次他聽清了,,那是人的哭泣聲,,不是鬼,而且是一個孩子的哭聲,。
漸漸安靜下來的他鼓足勇氣循著哭聲去尋找,。
果然在大殿另一側(cè)的一個柱子后頭發(fā)現(xiàn)了一個年紀(jì)跟他相仿的小男孩,小男孩沒有看見他,,而是正大張著雙臂緊緊的抱著柱子哭泣,,好像是抱著一個人一樣。
對方只是一個跟他年紀(jì)相仿的男孩,,他的心又安了下來,。
因為小男孩背對著他,他看不清他的面孔,。
貿(mào)然喊他,,又怕把孩子嚇著。
正在猶豫的時候,,男孩卻已經(jīng)感覺到身后有人,,將身體轉(zhuǎn)了過來。
這個孩子他認(rèn)識,,前幾日在父皇跟前見過他,,父皇的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他不認(rèn)識的人,。
后來才知道那個人是西北王任天,,此行是專門送自己的嫡子入京為質(zhì)的。
他記得那日,,那個滿面風(fēng)塵一身豪氣的男人,,卻聲調(diào)有些哽咽的說道,自己的犬子年紀(jì)幼小,,少不更事,,若是有犯錯的時候,望陛下能夠包涵一下,。
父皇的聲音也有些發(fā)顫,,他緊緊的握住男人的手,,語調(diào)鏗鏘的說道,自己一定會將那個孩子當(dāng)做親生兒子一樣對待,。
聽聞此言,,男人眼神再次落到了小男孩的身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對著父皇叩首謝恩后,,轉(zhuǎn)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再也沒有回頭,。
“父王父王”孩子在他身后凄厲的喊著,,男人卻一步都沒有停下。
看見他,,小男孩也沒有驚慌,,只是小嘴一扁一扁的繼續(xù)哭著。
他伸出手去替小男孩擦眼淚,,口中說著:“別哭啦,,你是小男子漢,這么哭多丟人”卻全然沒有想到,,此刻,,自己的臉上也是滿布淚痕的。
或許是之前見過面或許是太寂寞了,,小男孩絲毫不準(zhǔn)備隱藏自己的心事,,小男孩猛得抱住了他,放聲大哭道:“我好想西北,、好想家啊,、我好想我的爹爹娘親我的哥哥姐姐們啊……?!?p> 小男孩哭得驚天動地,,秦霄害怕了,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聲的說:“別哭啦,,這附近有很多的野狼,它們最喜歡半夜的時候吃哭泣的小孩啦”,。
小男孩真的相信了,,猛得止住了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