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鯉言盡于此,,她知道沒有必要再說下去,人心難測,莫寒尋會怎么做,,她還真的無法預料,。桌上放著一個琉璃做的瓶子,上面那個瓶子里的沙子正在快速地流向下面那個瓶子,,王婉英知道這叫“沙漏”,,每一位進解憂閣的人都需在沙子漏盡的時候離開,現在,,上面瓶子里的沙子只剩薄薄一層,,王婉英將金鯉拿出的幾張紙全部收起,對金鯉深深行了一禮:“小鯉,,你的大恩我沒齒難忘,!我身邊銀錢不多,只帶來幾冊孤本,,還有這個——”
她遞過來一個盒子,,打開:“我外祖家是商人,前些日子出海去了呂宋,,得了這物,,煮熟之后倒也香甜,在呂宋據說是最尋常不過的,,給你嘗個新鮮,!”
金鯉看著被裝在精致的紅木盒子里的五個番薯,大驚之后就是大喜:“這玩意兒你還有多少,?”
“這是我表哥送過來的,,好像說帶了十來箱回來?!?p> 金鯉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說:“把所有的都給我,!多少銀子都可以!”
王婉英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應下了:“外祖家就我一個女孩兒,,舅父和表哥又一向疼我,我這就派人去問,!”
番薯的出現,,搞得金鯉一上午都有些魂不守舍,幸好接下去接待的人事情都很簡單,,等最后一個人一離去,,連銀子都來不及數就跑回了云霽院。
沖到顧有榛的書房才想起他說過今日雖然休沐但是廣濟寺的玄慈大師約了他說經,,金鯉等不及他回來,,索性捧上那盒番薯叫寶福送自己去廣濟寺,。封清塵見狀,牽了匹馬出來,,說也想去廣濟寺,,正好同行。
接到稟報說金鯉來尋他,,顧有榛放下手里的棋子,,對玄慈大師說了聲抱歉就往外走。
“師傅師傅,!”金鯉走得急,,額頭沁出了一層薄汗,奔到顧有榛面前獻寶似的將手里的盒子打開,,“師傅,,我想到送你什么生辰禮了!你說要讓天下百姓飽食暖衣,,我不能保證天下百姓個個吃飽肚子,,但是,有了這個,,能大大改善糧食短缺的問題,!”
“這叫番薯,把這樣一個種在地里,,能長出很多藤蔓兒,,把這些藤蔓兒一枝枝栽下去,每一枝都能長出很多個這樣的番薯,,一畝地能夠產幾千斤!真的是幾千斤,!”
金鯉說得興奮,,顧有榛卻一直靜靜地聽著,聽她說完,,掏出一方絲帕替她抹去額頭的汗水,,說:“累了吧?廣濟寺的素齋很不錯,,我?guī)銍L嘗,。”
“師傅您怎么一點不激動???我說的是幾千斤!不是幾百斤,!這件事很重要,,因為現在正好是種番薯的時節(jié),,對了,我搞到了幾百斤,,我打算全部叫人種下去,,然后作為種子發(fā)下去,來年,,百姓們就能吃上了,!”
“我激動!我很激動,!這件事也重要,,但是,在我這里,,帶你去休息吃素齋一樣重要,。”
玄慈大師遠遠望著顧有榛極其溫柔地替金鯉擦拭汗水,,極其溫柔地跟她說話,,見兩人向自己這邊走來,終于迎上去頌了個佛號:“阿彌陀佛,!玄慈見過女施主,!”
金鯉回了一禮,大大方方地看著玄慈,,玄慈目光平靜,,在金鯉昳麗生姿的臉上掃過,又頌了一句佛號,,吩咐身邊的小沙彌帶金鯉下去休息,,叫住了顧有榛。
“國師,,您可觀過您這位徒弟的面相,?”說起來,玄慈還是前任國師的師弟,,因為看破紅塵才在這廣濟寺出了家,,在相面測算一事上,他本事也不小,。
顧有榛答道:“醫(yī)者不自醫(yī),。”
玄慈心中了然,,終還是忍不住提醒道:“此女命格極為奇特,,看起來似乎已經死過一次,但整個面相如今卻呈現出勃勃生機,,且對身邊之人有極大助力,,甚而對我大殷也是極為有利之相,。只不過不知為何,我竟看不透她的來歷,,心中總有些不安……”
玄慈見顧有榛似乎并沒有將自己說的放在心上,,倒是一貫冷靜自持的臉上起了些不耐,他就不再多說,,叫小沙彌帶他去尋金鯉,。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他低嘆:“國師紅鸞星動,,不知是禍是?!?p> 顧有榛過來的時候,金鯉正對著滿桌子素齋咽口水,。見她晶晶亮地盯著盤素肉,,顧有榛笑著道:“怎么不吃?”
“我等師傅一塊兒啊,。師傅平日里那么忙,,跟您吃頓飯也不容易。現在能吃了吧,?”
顧有榛將一塊素肉放在她碗里:“吃,!”
金鯉埋首吃素齋,完全沒有感覺到顧有榛寵溺的目光,,也完全不知道就因為剛才她那句“跟您吃頓飯不容易”換來了顧有榛日后幾乎日日去她解憂閣吃晚飯,。
王婉英的消息來得比金鯉想象中快得多。五日后,,金鯉就接到了她的帖子,,邀她去茗香茶樓一聚。
田馨瑩也在,,見到金鯉,,她替王婉英說道:“小鯉,不好意思,,婉英其實是應該去國師府拜訪你的,但你也知道她那繼母,,若是她三天兩頭往你那兒跑,,還不知她會整出什么幺蛾子呢!就只好借著找我的由頭把你叫這兒來了,?!?p> 金鯉當然不會在意這些,她發(fā)現王婉英眉頭舒展,,雙眼放光,,一雙手穩(wěn)穩(wěn)地放在腹部,,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松快,心下了然:“你跟莫編修那事,,成了,!”
王婉英點頭,唇邊的笑意怎么也忍不?。骸澳翘煳覐哪隳莾撼鰜砭腿ザ滤?,把那些證據往他面前一放,什么也沒說就走了,?!?p> “然后,他昨日尋我了,,問我這些東西是哪兒來的,?我為何要這樣做?我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是我特意找的,,因為我在家中處境艱難,,我覺得他是個不錯的歸宿,本來是打算接受孫若瑜的,,但當我知道孫若瑜害了莫夫人,,即便是他有可能遷怒與我,我也不想看著他身邊有一個這樣心如蛇蝎的女人,,更怕有一日他知道真相抱恨終生,!”
“你,你竟然跟他說得這般直接,?”田馨瑩有些吃驚,。
王婉英眼神熱烈,繼續(xù)說道:“這是小鯉說的,!她說實話實說是個法子,!果真,莫公子說待他處理完孫若瑜,,就來我家商定婚期,!而且,他還說為了我防止我繼母從中使壞,,他會悄悄處理孫若瑜,,從此,他會跟我好好過日子,!”
田馨瑩很是為王婉英開心,,金鯉也很高興,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從茗香茶樓出來,,她吩咐封清塵:“幫我盯著點莫寒尋,!”莫寒尋說要悄悄處理表妹聽著沒毛病,但若是他是個無腦的戀愛狂,,被她表妹的眼淚攻勢或者什么手段拿下了她定是要告訴王婉英的,。
封清塵點頭,也不避著金鯉,,把手放在唇邊發(fā)出了幾聲奇怪的鳥叫,,一位黑衣人從天而降,聽他說完,,向兩人行了一禮又急速消失——是的,,就是消失,一眨眼就不見了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