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感覺到了體內(nèi)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他眼角有淚,卻因為陽炎灼燒眼角,,流出的是血淚,,然后被瞬間蒸發(fā)。
他和余言只認(rèn)識了一個月多,,所以自然不可能因為熟悉因為情義而哭天喊地,。
牧云流淚,只是因為來到世界以后,,除了母親以外,,再沒有人愿意這般去與他并肩,甚至為他付出生命,。
現(xiàn)在,,他遇到了第二位。
雖然這其中有對于拯救天下蒼生的公理,,但牧云記得最后一眼看見余言,,她是笑著的,那笑容似乎在說:
“請活下去,?!?p> 這句話讓牧云明白過來,,那位已經(jīng)在陽炎中化為神道的少女,已經(jīng)將自己看做了值得獻(xiàn)出生命的親近之人,,只是這種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然而他不再需要知道了,。
牧云原本利用陽炎噴涌而出,,轟擊在巨靈神兵那巨大的腦袋上,而如今因為木神道生命氣息的加持,,他一寸寸地前進(jìn)著,,最終整只手都按在了神兵的天靈蓋,。
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巨靈神兵皮肉在被漸漸焚燒甚至消散的感覺,。
果然,這種特殊的金色火焰可以對付神祇,!
巨靈神兵的手緩緩落下,,那柄銀槍也無法被再次舉起,自上空天庭而來的巨靈神兵,,似乎便這樣放棄了掙扎,。
牧云撫在他額頭的手,感受到了他的情緒,。似乎是悲傷,?又似乎是某種解脫。
金色識海翻涌不息,,神識的沸騰讓陽炎燃燒得更加猛烈,,再加上神兵的放棄抵抗,剎那間那具山岳一般巨大的神軀便被金色的烈焰包裹,,然后漸漸化作紅色的碎片,,迎風(fēng)散去。
天庭早已漸漸隱入那片無盡的光明中去了,,顯然那里覺得神兵一人便可以掃平外域,。
他們會繼續(xù)摧毀與塵間的約定。
又會在下一個地方重新出現(xiàn),,光明會再次籠罩人間,。
只是這些事情牧云都不會再去思考了。
他看著地面上那些痛哭流涕的地精們,,眼神有些暗,,神情有些淡,他明白自己在這片山?;镁持械目己?,已經(jīng)通過了,腦海中的每一根絲線都重新牽連起來,他想起了所有,。
卻想不起那位叫做余言的女子,。
真的在哪里聽說過她的名字。
“會忘記這里嗎……”
牧云心中有些疑惑,,也有些緊張,,在進(jìn)入幻境時副院長并沒有跟他說過這方面的事情,但說實話,,他并不想忘記,。
即使是幻境。
在佩服那位神秘院長的同時,,他的心情卻也提不起來,。
他在天空中,失去了余言的靈氣扶托,,卻依然可以如同靜止一般停留在空中,,這也是此處為幻境的真實證據(jù)。
他沉默著思考了很久,,覺得自己真的應(yīng)該去做某些事情,。
天下生靈的興亡說實話,牧云如今覺得跟自己并沒有很大的關(guān)系,,即便到了那時,,他也絕對不會因為自身血脈而站出來對抗整個天庭。
只有心中有熱血并且熱愛萬物生靈的人才會這么做,。
牧云從開始時就沒有擁有過那些東西,。
他只想活著。
但如今他似乎多了很多目標(biāo),。
牧云認(rèn)真地想了想,,確定了下來。
他需要某些人一起活著,,不然會很沒意思,,會很悲傷。
所以他決定在出了幻境之后,,去通過一些方式,,要找到塵間人這個組織,然后見到余言姐,,見到那里面懷著同樣壯志的塵間人們,。
這樣想著,牧云轉(zhuǎn)頭,,看見了一旁空中忽然出現(xiàn)的一扇石門,。
外域的光明漸退,,又剩下一片灰暗。
唯有牧云身旁,,火焰還殘余地?zé)?,都變成了火紅色,金色陽炎早已不在,。
老威克斯坐在荒土上抬頭望去,,看見了遠(yuǎn)方天空中的那朵紅云,嘆了口氣,,將胸腹間的震驚緩緩?fù)鲁觥?p> 那位少年……
他找不出形容詞,。
因為牧云很復(fù)雜,又很單純,。
少年從火云中緩緩走出,,一片火焰跟在他后面被緩緩的拖著。就如同一個草原少年,,在無盡的草原上放牧一般,。
牧云,,牧云,。
牧天邊火云。
老威克斯忽然笑了起來,。
這時候牧云已經(jīng)走進(jìn)石門,,而他進(jìn)入石門之后,這里的一切還在照常,,地精們埋頭工作,,老威克斯將國王接回,處理著一些之后的事情,。
然后一片白光之中,,這里的一切慢慢消散,遠(yuǎn)方出現(xiàn)了山,,近處是廣闊的大海,。
這便是山海碑最初的模樣。
……
……
啟明內(nèi)院的廣場上,,巨大的石碑如同一個月前那樣矗立在當(dāng)中,。
此時石碑前正站著幾人,而為首的正是副院長黎清溪,,他那布滿皺紋的臉上古怪莫名的神情從前幾天開始便沒有消退下去,。
當(dāng)牧云進(jìn)入石碑后五天未出后,按照道理來說考核已經(jīng)失敗,,但畢竟在學(xué)院歷史中除了一人外并沒有出現(xiàn)因為時間超過三天而失敗的玄科考生,。
他們大多是在一天甚至幾個時辰之后便被幻境中所看見的強(qiáng)大事物強(qiáng)行踢出,,失去了考核資格。
所以五天沒有出來的牧云,,已經(jīng)被黎清溪暗自打上了特殊的標(biāo)簽,。
而鑒于十五年前的那位天驕的事跡,黎清溪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將牧云拉出來,,而是選擇繼續(xù)等待,。
很快十五天過去了,已經(jīng)達(dá)到了與那人相同的時間經(jīng)歷,,牧云卻還是沒有出來,。
黎清溪深知如果牧云神識受到重創(chuàng),山?;镁潮銜孕袑⑺叱鋈?,所以活著能見人,死了也能見尸,,這也說明了牧云在其中至少還能活動,。
于是副院長硬著頭皮,再等了十天,,卻依舊沒有看見牧云的人影,。
他終于變了臉色。
山?;镁持袝r間相對緩慢很多,,外界一天甚至在某些人的幻境中能夠長達(dá)一個月甚至更多的時間,那么如今外面已經(jīng)過了一個月,,那小子在里面究竟過了多久,!
之后黎清溪終于坐不住了,他來到石碑之前,,雙掌緊貼著漆黑光滑的碑面,,深不可測的神識探入了石碑中的小世界,想要在其中找到牧云,。
然而結(jié)果讓他很難接受,。
山海幻境里空空如也,,哪里有牧云的影子,?
但他分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進(jìn)入幻境的啊,?
這便是讓黎清溪一臉見了鬼的神情的經(jīng)歷,,也導(dǎo)致他過了幾天請了幾位對幻境研究有所造詣的教師,卻仍然只能在石碑面前干站著無能為力,。
這一舉動也引來了不少路過學(xué)生的注目,,但他們也明白站在石碑前的幾人都不好惹,,即使再好奇也不敢上前多嘴。
時間過了一個月多,。
這一天的日暮,,天空西邊很紅,如同白云被燃燒起來一般的紅,。
黎清溪讓那些同事先行回去,,自己則嘆了口氣,背靠著石碑坐了下來,。
這是他擔(dān)任啟明學(xué)院副院長以來,,甚至是整個人生以來遇見最不受控制,或者說是無能為力的時刻,,他如海洋一般幽深的眼眸此時被映上了夕陽的紅色,,多出了些普通人的生機(jī),還有憂傷,。
他摸了摸石碑,,說道:“小伙子,你如果在里面出不來,,或者真的死在里面……身死道消了的話,,你至少也燒一些東西讓我知道知道吧,這樣等著可真的糟心啊……”
天邊的云燃燒著,。
黎清溪摸了摸老臉,,心想可壞了,,因為這件事破了清心,,都出現(xiàn)臉頰被遠(yuǎn)方紅云灼燒的幻覺了,再說云怎么會燃燒呢,?
他沒有注意到石碑上方白色光芒一閃,,開出一道與小世界相通的門。
就在這時,。
外院西邊的文科學(xué)舍內(nèi),。
姜水月看著眼前原本在低頭睡覺,如今卻猛然抬頭看向窗外夕陽的少女,,驚嚇地問道:“余言姐,,你沒事吧?”
那少女愣了很長時間,,才將目光轉(zhuǎn)回來,,搖了搖頭說道:“沒事?!?p> ……
……
此時坐在石碑下的黎清溪,,震驚地抬頭,,他確信自己臉頰和頭頂?shù)淖茻岣胁⒎翘摷伲谑桥υ诳罩袑ふ沂遣皇钦娴挠性贫浔幌﹃柸紵似饋怼?p> 然而當(dāng)他站起抬頭時,,真的看見了一朵燃燒著的云,,只是這片云……太近了。
石碑正上方,,突然出現(xiàn)一片火云,。
一位少年,在驚慌大喊聲中從上方空中摔落在地,。
火云逐漸消散,。
少年身上的火焰也悄無聲息的消失。
他趴在地上沉默了很久,,仿佛昏迷過去一般,。其實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回憶著那些并沒有忘卻的經(jīng)歷,他并沒有將之當(dāng)做一場真正的幻境,,而是始終相信著什么,。
比如是因為余言自己才能回憶起真實的記憶,那么她肯定知道些什么,,或者有能力知道些事物,。那么他從幻境脫身后需要做的很多事情當(dāng)中,尋找現(xiàn)在的余言也成為了重要的一環(huán),。
想明白這些,,他吐出口氣,掙扎著爬了起來,,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面前一動不動已經(jīng)傻了眼的副院長,。
他伸手拍了拍老人胡子上的火星,然后行禮說道:“副院長,,我進(jìn)去多久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