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人多嘴雜,陸鐮的家人雖然不敢聲張,,但邢琰還是第一時間得知了這個消息,,他害怕王謐怪罪自己治軍不嚴(yán)——當(dāng)然這也是事實,但既然陸一刀已經(jīng)逃走,不如趕緊把王謐支走,,那就無人追究了,。
說干就干,他立刻求見王謐,,痛陳陸一刀不辭而別,,說不定是畏罪潛逃,嫌疑很大,,請求王謐盡快回京復(fù)命,,是否進(jìn)一步調(diào)查,從長計議,。
王謐有些猶豫,,但此時同來之人都巴不得趕緊回去,于是都勸說王謐回京,。王謐只好收拾行裝,,下午便動身回長淵。邢琰大大的舒了一口氣,,便點齊人馬回濁洀,。
待回到濁洀,立刻有人稟報嶝宇,,這次邢督尉隨王謐在泗水時,,有一小隊兵士軍紀(jì)不嚴(yán),騷擾當(dāng)?shù)鼐用?,還洗劫了泗水郡陸大人別苑,,影響非常惡劣,但邢琰并未追究,,只說報與其父,。
于是那人就去告知嶝宇。嶝宇道:“治下不嚴(yán)的是哪位軍士門下,,你巴巴的趕來,,可是與我家嶝通有關(guān)?”來人道:“正是少爺?shù)南聦??!贬赜畎チ艘宦暎?dāng)然明白,,邢琰沒有治罪,,自然是給自己薄面。
他腦子飛速旋轉(zhuǎn),,忽然想到鎏繡,。這個年輕人聰明穩(wěn)重,,當(dāng)是年少有為,不如暫時讓嶝通回來,,換他去,,也省得惹事。于是親縛了兒子前去邢琰那里,。
“邢公,,這次是您大人大量,但犬子御下無方,,不能勝任,,還請您按軍紀(jì)發(fā)落!”邢琰本就不欲此事聲張,,仍作勢維護(hù):“陸鐮現(xiàn)在已經(jīng)逃走,,王謐等也并未追究,故而不必?fù)?dān)憂,。令郎年輕,,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管教下屬加嚴(yán)就是了,?!?p> 嶝宇千恩萬謝,又道:“我兒不學(xué)無術(shù),,昨日恰逢春陵郡侯之侄前來投靠,,不如讓他來替我兒之職,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邢琰開始也覺得嶝通還太嫩,,但那天看到了王純,一下子覺得自己這里的公子哥兒們好多了,,只是下屬過于彪悍難管,。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邢琰因此并不肯換人,,反而安慰嶝通:“小爺們年輕,,再歷練歷練就好?!钡珓偛裴赝ㄖ鲃犹岢鰮Q一個人,,他也同意了,軍政事務(wù),,唯有自己一族和身為外戚的嶝家日夜操心,,自己操勞最甚,多一個助手并無不妥,。
原來,,濁洀太守鎏禓多年醉心修道,,根本不管任何政務(wù),比王純這剛接班的小屁孩還不如,,動不動就閉關(guān)修煉。對于這樣長期操著賣白粉的心但賺著白菜軍餉的督尉來說,,疏于管理那簡直是一定的,!
就這樣,鎏繡獲準(zhǔn)進(jìn)入到濁洀軍中,,并沒有辜負(fù)鎏綾的期望,,他開始了解軍情,整肅軍紀(jì),,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仍然是流民,,不如還是先恢復(fù)生產(chǎn),安撫百姓,。
然而他們的夢想很快就破滅了,,因為這一年最大的洪水已經(jīng)沿著黃水上游奔涌而來。長淵城外的一處堤壩開了一個小口子,,王芒立刻組織全城軍士,、青壯年男子前去筑牢堤壩。
是日雖然白晝,,但天如黑漆,,暴雨如注。王芒無法,,下令向王蕨故宅引流的那個方向放水,。這一來,暫時緩解了一定的流量壓力,,但王蕨的故園,,并周邊的幾十里土地,全部淹沒,。
洪水又以極高的速度再次奔向武州,。
說來也巧,連夜進(jìn)京的陸鐮,,卻由于道路不熟,,被洪水困住不得前行。反而是下午才出發(fā)的王謐等人,,日夜兼程,,感到長淵跟王芒匯報時,恰逢洪水已經(jīng)犯境,。
此時的武州,,再遭重創(chuàng),,變亂又生,且鎏絢新當(dāng)郡侯,,排擠鎏綾一族,,這次民變,便再無力對抗,。于是,,春陵沿著桐汀一帶,整個瑾山,,成為流民占領(lǐng)的一個山水要沖,。此時虛極子已經(jīng)在吳茗走后十天坐化,他也再看不到任何滔天洪水,。
朝中文武好不容易平息水患,,京畿疲累。這時,,有些聲音開始質(zhì)疑王芒當(dāng)政后的作為,,天降如此大水,豈是厚德之象,?不久,,武州流民變亂的消息又傳至長淵,大臣們憂心忡忡,,不知接下來是否還有郡縣生亂,。
之前被收走鹽鐵的、包括一些土地的士族豪紳,,正敢怒不敢言,,如今天災(zāi),便接著由頭發(fā)布輿論,。有的說王芒這是要跟豪族過不去,,削弱世家大族,唯他王氏獨尊,;有的說他何止是削弱一般大族,,連王氏自家都不放在眼里,看王蕨一家和那園子,,何等凄慘,!還有的說,當(dāng)今天子鎏靄也被他軟禁宮中,,不得見任何人,,既不娶妻,也不見母,,不育不孝,,斷絕人倫,!
接下來一些傳言就更可怕了,還有說當(dāng)日灰龍其實是黑龍的,,正是此次水患的惡龍之首,,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王芒大怒,,是可忍熟不可忍,!眼看政績被一點點的剮去,京畿三郡已經(jīng)開始明目張膽的恢復(fù)原先的一些舊制,,怎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才做出成績的事業(yè)夭折呢?
他首次感到了人生開掛以來最巨大的威脅,。
而被困皂陽的陸鐮,,很快遇到亂民,他的車馬都過于顯眼,。確實,,帶著不少黃白之物,他仍然認(rèn)為那都是能使鬼推磨的好玩意兒,。沒想到黃泉道上又一下子多了二十幾個同伴,。
這次的賊寇,在數(shù)量和規(guī)模上均勝于嚴(yán)鱗兒的小打小鬧,。但是因為洪水過大,,一部分本地豪族也失去了土地,還有更多則是因為失去鹽鐵經(jīng)營權(quán),,于是,,在鎏絢襲爵后一個多月,幾乎有一半的州郡勢力紛紛不再聽從春陵侯調(diào)遣,。
劫殺陸鐮的豪強,,從這些車馬中瞬間補足了大量金銀財物,經(jīng)濟(jì)實力滿血復(fù)活,。其中受益較大的一支,,便是鎏繡的好同學(xué)兼同鄉(xiāng)楊憶。只是可憐陸一刀等人連長淵都未得進(jìn),,便已一命嗚呼,。
而泗水王純左等右等不見陸鐮,城中其余豪族一時也沒了注意,,忽然聽說中游的武州再次遭遇洪水,,有人想起了姬督尉,他不就是朝廷派來協(xié)助救災(zāi)的嗎,?不如還是找他鎮(zhèn)守泗水,。
于是,,王純派人去瀛洲島迎回機長,任命為泗水督尉,,與鄰郡邢琰的職階相當(dāng),。至此,機長帶著九泉來的一行人,,正式接管泗水城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