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緣君沒想到刀雪客會這么說,轉(zhuǎn)念一想,自己為了完成師父師娘的臨終囑托,,將目睹自己的親人被殺的孩子壓抑了十年,,雖是于心不忍但也是無可奈何,。畢竟柳緣君不希望刀雪客滿心仇恨,,將他自己大好的人生覆滅。柳緣君更深知客雪山莊滅門的背后定暗藏著一場驚天動地的陰謀,,她也不希望刀雪客深陷其中,,甚至可能因此喪命,到那時自己必然愧對師父師娘,,雖死猶不瞑目,。如此一來她倒寧愿希望刀雪客如今這般,只是他尚需開導(dǎo),。
柳緣君坐到刀雪客身旁,,滿眼溫柔的看著他,慢慢說道:“你可知道我客雪山莊第一代老莊主,,創(chuàng)派之時為何定下凡我門生不得入世,,更不能與外界有任何瓜葛的門規(guī)?”刀雪客答道:“想必是不希望自家弟子卷入江湖的紛紛擾擾,,恩怨情仇之中罷,。”柳緣君微微一笑,,如同芍藥花開,,雖是男裝打扮,卻這擋不住那英氣凌然:“不錯,,這不得入世的門規(guī)看似不講人情,,卻也是避免江湖爭斗紛擾最好的方法?!?p> 刀雪客也苦笑道:“只是老莊主用心良苦,,客雪山莊屹立百年,不曾與外界有何仇怨,。卻還是沒能擋住人心,,欲壑難填?!绷壘溃骸澳愦_是長大了,,已不再是當年抱著我撒嬌的那個孩子了?!薄皫熃阋沧兞?,當年督促我們練武的嚴厲的師姐如今也變得如此溫柔?!钡堆┛驼{(diào)笑道,。
“貧嘴。難道我在你心中便是個刻板嚴肅的母老虎么,?!绷壘Φ馈5堆┛蛽u了搖頭:“只是這十年,,改變了太多人,,沒變的,還是沒變,?!钡堆┛涂戳丝词种械闹竦叮o握在手中,。柳緣君問道:“你可知道我為何將你托付給蕭堂主,?”刀雪客答曰:“蕭堂主與我父親是舊交,想來算是我們在這世間唯一的可靠之人,。師姐將年幼的我托付給他,,是希望我不被牽扯到仇恨之中,你好獨自去承擔(dān),,去尋找當年的仇人,。”
“不錯,,確實如此,。雖然蕭堂主將你培養(yǎng)成了江湖傳言中的殺手,,十鬼堂近些年的名聲也甚是不好,說得重些,,江湖人人人得而誅之,。但我知道,那并非蕭堂主本意,,十鬼堂也在清理門戶,。但他替我照顧你,替我監(jiān)督你勤學(xué)苦練客雪山莊的武功,。所以我不怪他,。我也很放心把你交給他?!钡堆┛忘c了點頭,,又問道:“師姐,你追查兇手十年,,有甚么結(jié)果么,?”柳緣君表情漸漸淡了下去,無奈的搖了搖頭:“除了青狻猊,,一無所獲,。他們行事極為嚴密,滴水不漏,。我苦苦追尋十年,,竟然絲毫沒有線索。每次好不容易稍有頭緒,,追查一陣卻又沒了線索,。那次我暗自跟著青狻猊回到了遙葉府,見你欲殺他,,才出手阻止,。如果你真的將他殺了,我們真的無從查起了,。當年那場滅門慘案絕不是僅僅一個青狻猊就可以為之,,他的背后一定還有更大的勢力。我勢必必須將他們都挖出來,?!崩潇o下來的刀雪客,沒了那日的沖動影響,,對柳緣君周密的思考也頗為理解,。
柳緣君話題一轉(zhuǎn)說道:“接下來該說說你那位身中奇毒的兄弟了。你說你有辦法,,卻又不和眾人說,。師姐既是自家人,,總能和我說說罷?!钡堆┛娃D(zhuǎn)身看著柳緣君的眼睛,,語氣之中滿是堅定:“白衣是因為我才身中劇毒。我要去逼那柳凝眸,,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讓他醫(yī)治白衣,?;蛟S以我一命,便可達成柳凝眸的條件,?!绷壘行┏泽@:“這就是你的辦法?你可曾想過,,你若死了,,客雪山莊的仇你還想報么?”柳緣君非是要刀雪客承擔(dān)仇恨,,而是借刀雪客之前的話,,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不至于傻到前去送死,。刀雪客果然中招,,一時語塞,低下頭去,。片刻之后,,刀雪客才緩緩說道:“可我還是想去一試,望師姐成全,?!绷壘灾验L大成人,有些事需要他自己去解決,,外人也插手不得,,他也不能一直依靠別人:“小心從事,切不可沖動,。解洛白衣的毒固然重要,,卻也并非只此一法。實在不行我等亦可去追那青狻猊,,萬萬不可因此再搭上你的性命,。”刀雪客點頭答應(yīng),。不知不覺,,已然是黃昏時分,。那采劍崖地勢較高,正能觀賞那日沉西山的美景,,世間萬物在此刻,,仿佛皆沐浴在紅光紫霞之下。
刀雪客提著竹刀,,戴著斗笠,,欲離開去找柳凝眸。柳緣君一把攔住他道:“晚些再去,。先回房休息,,以免眾人擔(dān)心?!闭f罷,,二人便結(jié)伴而行一同回到蕭無痕房中。原來眾人見刀雪客出門,,又見柳緣君追上前去,。雖然擔(dān)心卻也不便打擾,故而一齊在房中等候,。恰巧一葉劍門的弟子正送來飯菜,,眾人便開始用晚飯。眾人提心吊膽操勞了一天,,白日不知勞累,,現(xiàn)在才覺饑餓。又不曾前往演武場觀看比武,,故而問那來送飯的弟子,,比武情況如何。
那弟子聞言來了興趣,,便說道:“今日雖然只有兩場比武,,可比武過程真是震天動地精彩絕倫吶。上午那場乃是那關(guān)中錦繡閣對那東陵府朝海宮,。下午一場則是天義營的楊禮懷將軍對那無求宮,。那錦繡閣嚴戈嚴閣主也算一條好漢,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蚴沽餍秋w錘或使九股鋼叉。腰間暗藏一十八把飛刀,,身后負著一面青銅蠻獸盾牌,,盾牌內(nèi)別著三把短槍。左手一把九環(huán)鋼刀,,右手一把青鋼長劍,?!狈庹剐Φ溃骸吧砩嫌腥绱硕嗟奈淦鳎M非寸步難行,,又怎生比武,?”弟子又道:“此言差矣。那錦繡閣閣主如同有三頭六臂一般,,如此多的武器仍然運用得心應(yīng)手,,雙管齊下,左右開弓,。招式靈敏迅猛,,進退自如啊,!”刀雪客問道:“這么說來,定是那錦繡閣勝出,?”弟子臉色一變,,說道:“非也。那嚴閣主雖然身手非凡,,可是那朝海宮宮主不知所使的是哪路武功,,竟三拳兩腳便將那嚴閣主擊敗。我等普通弟子學(xué)識淺薄,,自然識不得其中奧妙,。”蕭無痕見狀便問道:“比武自然有勝有負,,勝負皆在拳腳之間,。憑各家本事獲勝。那朝海宮宮主既然技高一籌,,為何你看似不悅,,是何緣故?”
弟子賠笑道:“讓蕭堂主見笑了,。我等只是有些看不慣那朝海宮,。”“這是為何,?”
“江湖傳言皆道那朝海宮乃是朝廷布在江湖的耳目,,只是一直未得證實。加之那朝海宮此番前來是為爭奪玉佛,,故而我等皆不愿他勝,。而且朝海宮宮主,其人甚是孤僻,。我等前去送飯也被他拒之門外,,只得把飯菜放在門外,。自來到本門,除非有他的比武場次否則絕不出門,?!?p> “那這下午一場,結(jié)果如何,?”饒夢璃頗有興趣的問道,。弟子答道:“楊將軍的先人乃是前朝舊將,前朝覆滅之后楊家不愿再出仕為官,,朝廷對楊家也一直頗為提防,。楊家便率舊時部隊的后人和一些散兵游將組建了那天義營,,從此投身江湖。楊將軍拿一手飛瀑梨花槍真是精妙無比,,深得先人真?zhèn)鳌,?呻m將那槍桿搖斷,,槍出如暴雨飛瀑,,梨花散落,,遍走游龍,都難以攻破無求宮的音律屏障,。自愧不如,,故而認輸?!?p> “諸位慢用,我先告退了,。”說罷,,那弟子便收拾離開,。
刀雪客見弟子已然走遠,便問蕭無痕道:“堂主,,你可知道這朝海宮么與無求宮,?”蕭無痕思索一番答道:“雖有耳聞,但對其詳細情況卻也不知,。那朝海宮宮主的武功自是玄妙,,想來日后,我等或可一觀,。至于那無求宮嘛,,我只能說其音律武功造詣于我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北娙艘詾槭鞘挓o痕過謙,。飯食用畢,,皆回房歇息,。刀雪客稍作準備,提上竹刀,,頭戴斗笠前往柳緣君的廂房,。只是不曾注意身后一個一葉劍門弟子打扮的矮小男子屏住呼吸,踮起腳尖也暗自跟來,。
刀雪客來到柳凝眸門前,,環(huán)顧四周,那跟蹤之人便立刻躲到一旁墻后,。刀雪客見四下無人,,便一腳踹開房門,門內(nèi)竟無一個弟子,,唯獨只有柳凝眸仍披著那件青色錦花袍,,背對著大門,頭發(fā)也已高高扎成一個馬尾,。房間中仍有一股淡淡的異香,。這一切的布置,仿佛柳凝眸知道唯有何人來夜訪一般。刀雪客尚未說話,,柳凝眸卻已開口:“公子何人,?來找貧道所為何事?”刀雪客橫刀在前作答道:“刀雪客前來求藥,?!绷勓暂p聲一笑:“莫問飛雪何所向,但知刀過葉霜寒,。十鬼堂第一刀客造訪,,貧道理當以禮相待?!闭f罷猛地轉(zhuǎn)過身來,,一掌拍在身前的木案之上,將桌上的一只小巧精致盛滿茶水的茶杯震起,,又一掌將那茶水拍出,。那茶杯如同暗器一般,極為迅速,,卻又極為穩(wěn)當,,過程之中竟無一滴茶水灑落。刀雪客邁步向前猛然出手便將茶杯握在手中,,一飲而盡,,轉(zhuǎn)身又將茶杯向柳凝眸擲去。
柳凝眸輕松接下刀雪客奮力擲出的酒杯,,緩緩放在桌上,,又一拂袖,房門隨即關(guān)上,。門外那跟蹤刀雪客而來的人見房門關(guān)上,,便俯身潛行到門口,略微起身,,透過那房栓的間隙之中向內(nèi)窺探,,仍然暗自減弱氣息,唯恐被人發(fā)現(xiàn),。柳緣君又說道:“我該如何稱呼你,?雪公子?”刀雪客躬身行禮道:“還望柳觀主不吝賜藥,?!绷鴨柕溃骸把┕涌墒峭馕姨岢龅臈l件了?”刀雪客答曰:“枉殺無辜,,實不肯為,。”
“那你又憑什么說服貧道,去救治那云中豹,?!绷H有玩味的看著刀雪客,期待著他能給出一個令人滿意的條件,。刀雪客緊了緊手中的竹刀,,緩緩說道:“憑我手中這柄刀!”門外之人聞言大驚失色,,而面對刀雪客的柳凝眸卻一臉輕松,。刀雪客飛身而起,竹刀出鞘,,反手持刀向柳凝眸抹去,,柳凝眸將頭偏向一側(cè),一只白嫩如女子的手制住刀雪客的左臂,,將他扯到自己身前,,在他耳邊“嗤”的一笑,又暗自使出內(nèi)力流入其身體,,刀雪客只覺好似有一條蟒蛇將自己緊緊縛住,,使不上力,柳凝眸又將枝頭在刀雪客眉心一點,,手印連翻,,一股青色的內(nèi)力涌現(xiàn),一掌拍在他肩頭之上,,刀雪客的內(nèi)力便如同煙消云散一般,,連退數(shù)步,撞到門板之上,,嚇壞了門外窺探之人,。
刀雪客無力的跌坐在地,,他原本以為能斗上一陣,,未曾想到這青蛇郎君的內(nèi)力如此詭異深厚。柳凝眸斜著身子,,拿起一把小銼刀不緊不慢的修理著指甲,,調(diào)笑道:“憑你的武功還逼不了我,你們十鬼一起上還差不多,?!钡堆┛偷闹竦侗粊G在一旁,雙手撐地想要站起身來,,卻接二連三的再次跌坐在地上,。柳凝眸緩緩說道:“別白費力氣了,我封住了你的經(jīng)脈,你的內(nèi)力已被我鎖住,,身體行動也被限制,,還是老老實實的待著吧?!钡堆┛蛼暝畷r,,柳凝眸忽覺手指有些許寒意,仔細一看那方才點中刀雪客額頭的指尖竟然出現(xiàn)零星白霜,,寒意陣陣,。“莫不是剛剛接觸之時,,這小子的內(nèi)力所致,?”柳凝眸暗自思量道,“這天下武功還有如此招式心法,,內(nèi)力自帶寒意,,有趣,實在有趣,?!?p> 見刀雪客狼狽的模樣,柳凝眸便問道:“敢問雪公子師承何門何派,,所學(xué)內(nèi)功是甚么,?可是蕭堂主所教么?!钡堆┛蜋M眉冷對,,只是倚靠著門板,緩緩起身,,并不答話,。柳凝眸細細一想,便對刀雪客說道:“也罷,,貧道可以破例救那洛白衣一命,,亦可解開你的穴道,怎樣,?”
刀雪客聞言,,自知此時絕不會如此簡單,說道:“你究竟...有何陰謀,?”柳凝眸笑道:“何來甚么陰謀,,貧道一生癡心于研究藥草,武學(xué),,養(yǎng)蛇,。如今只是對你的內(nèi)力感興趣罷了,。況且貧道并非無償幫你,但要你答應(yīng)貧道三件事,,貧道定會施法救人,,你看如何?”刀雪客雖不知其意何在,,但救洛白衣心切,,也顧不得那么許多,忙問道:“哪三件事,?凡我所能,,皆可應(yīng)允。但不可違背江湖道義,,不可濫殺無辜之人,。”
柳凝眸起身伸了個懶腰,,慵懶的說道:“貧道可沒那個閑心,。至于什么江湖道義,更是不屑一顧,。貧道要求的三件事,,于你而言,必是綽綽有余,,只看你肯不肯應(yīng)允了,。”
“你且說來,?!钡堆┛驼f道。
“這第一件事么,,便是有關(guān)這玉佛大會,。第二輪比武已然開始,憑我青蟒盤山觀的能力必可輕松獲勝,,相信十鬼堂能人輩出,,也有如此實力。所以,,我們兩家若是不想遇,,也就作罷,。若是遇見了,,貧道要十鬼堂敗給我青蟒盤山觀?!钡堆┛吐勓岳湫Φ溃骸澳憔瓦@么怕會輸給我十鬼堂么,?”
柳凝眸為人倒也坦然:“說實話,,貧道一生醉心武學(xué),對各門各派的武功路數(shù)了若指掌,。唯獨你十鬼堂,,十鬼身世不同,武學(xué)亦各有所長,。貧道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勝你,,故而還是保險些為好?!钡堆┛痛鸬溃骸按耸路峭】?,我等亦要爭那玉佛,待我回去與堂主商量之后,,再來答復(fù)你,。你且說這第二件?!?p> “這第二件么,,你自己便可做主?!绷鹕砟闷鹨慌缘那嗌邉?,仔細擦拭,繼續(xù)說道,,“貧道要你在玉佛大會結(jié)束之后,,隨貧道回一趟東陵府。放心,,貧道非是要將你永遠拘禁在身邊,,亦不要你的性命。只是要留你三日,,供貧道研究,,再做些端茶倒水,采藥喂蛇之類雜事,。你若答應(yīng)這件事,,貧道立刻便解開你的經(jīng)脈穴道?!钡堆┛托南耄褐皇枪┧芯咳?,自己性命尚且可以不要,又何懼這三日之期,,便答道:“好,,此時我便如你所愿。玉佛大會之后,,我必隨你而去,?!?p> 柳凝眸青蛇劍輕舞,劍尖挑起茶杯向刀雪客飛來,。茶杯不偏不倚,,正中刀雪客肩胛,刀雪客便覺著真氣又能遍走全身,,立刻盤腿調(diào)息,。內(nèi)力運轉(zhuǎn)數(shù)個小周天,氣息便已平定,,他站起身來與柳凝眸對視道:“這第三件事呢,?”
“爽快!”柳凝眸見刀雪客答應(yīng)的如此果決,,不禁有些笑意,,“這第三件事么,貧道向雪公子求賜一物,?!?p> 刀雪客道:“觀主所求何物?”
柳凝眸伸出猩紅的舌尖,,舔舐那手中泛著寒光的青蛇劍,,這場景看的刀雪客不禁后退一步,頭皮發(fā)麻,?!柏毜浪螅闶枪拥难?!”
刀雪客聞言大驚,,他雖不懼死,但從未聽聞要他人血液有何用處,,故而一時難以回答,。房門卻突然被推開,搶進來一人,,高聲喊道:“萬萬不可,!”
柳凝眸與刀雪客便應(yīng)聲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