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王就是常玩這一手的,,現(xiàn)如今看著這一幕,,不知是該大笑三聲說一句英雄所見略同,還是大罵三句你個老臭不要臉,。但是王忠禹一語點醒了他這個夢中人,。圣上看來就是這個意思,他想讓群臣,,不,,不只是群臣,他是想讓朝廷上下都誤以為他是想把應皇子列為準太子的考核人選,,這樣一來,,朝中錯綜復雜的黨系派系就都會把目光瞄準應皇子,應皇子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便是義王神機妙算,,此時也不得不在心里由衷的佩服一聲,,真乃是妙計啊,!
他這才知道,,自己跟圣上的這一場較量,才只是剛剛拉開了帷幕,。離勝負之分還遠著呢,!
卻說應皇子急匆匆趕到宮里。一進宮門就被早候在那里的宮人直接引到了春暖閣,。春暖閣現(xiàn)在就等同于是上書房,,按說應該是圣上跟朝臣們議政的地方,可圣上近日卻頻頻召他來此,,還有一日竟讓他上殿議事,。這讓皇子感到非常不安。因為所謂的議事,,只不過是問他一些無關的問題,,遇到有人奏本,圣上就問你認識這個人嗎,?不管他說認識還是不認識,,他都會微微頷首,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若是那人所奏合圣上心意還好,,若是相反,圣上便會隨即沉下臉來,。讓奏本的人以為是他從旁說了什么,。
應皇子是在義王身邊長大的,對這些所謂的韜略之術還是略通一二的,。盡管他自己不屑于此,,可對別人的伎倆卻看的明白。只是他現(xiàn)在還不具備抗爭的力量,,便是知道圣上或義王對他的所作所為都另有目的,,也沒辦法反抗。
守在門口的侍衛(wèi)一掀門簾,,應皇子低頭進了出暖閣,。進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上書房大臣李維民和二皇子也在。應皇子忙上前見過圣上,,這才回過身來一一跟二皇子和李維民施禮,。李維民忙拱手回禮,臉上掛著謙和的微笑,。二皇子卻是倨傲的瞥了應皇子一眼,,隨即就一甩袍袖,,負手而立。
應皇子對這位而皇兄一向是敬而遠之,,所以見他這種態(tài)度也不以為意,。見過禮后,便恭恭敬敬肅立一旁,。等著圣上開口,。
“既是應兒來了,維民,,你便把陳劉氏的案子,,從頭跟應兒說一遍吧?!笔ド系?。
李維民沖圣上微一躬身,以示領命,。作為輔臣之首的李維民,,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為人卻甚是謙恭,,一不拉黨結派,,二不營私舞弊。入上書房十余年以來,,一直是兢兢業(yè)業(yè)克己奉公,。所以深得圣上信賴,可以說是除了榮喜之外,,圣上最信任的人,。便是有很多家事,圣上也跟李維民商議,。只是李維民惜言如金,便是能說的也只說三分,,于是朝臣們便都叫他“李三分”,。又因為此話跟民間所說的“無理攪三分”相近,“李三分”便又成了“理三分”,,也是贊他為人正直,,不說無理之言的意思。便是圣上有時高興也會這樣叫他,。
“應皇子想必也聽說了陳劉氏之案了,。”李維民面向應皇子開口說道,,“那陳劉氏淫亂無度,,不僅與人通奸,,還謀殺親夫,意欲反誣其子,。其兒媳雖是被迫與其同流合污,,但好在良心未泯,加之本與其夫感情甚篤,,不忍加害,。便將此事上告到了縣丞??h丞吳明瑜又將此事上報到了刑部?,F(xiàn)一眾人犯都在刑部大牢拘押?!?p> 李維民果然是“李三分”,,將一件好事者渲染的香艷無比的風流公案只用三言兩語就解說出來,而且前因后果清楚明了,。應皇子對此事自然早有聽聞,,只是不明白圣上為何會跟他說起。而且還鄭重其事的讓李維民從頭解說一番,。
“簡直是駭人聽聞?。 甭犕昀罹S民的解說,,圣上長嘆一聲道,。“朕即位以來,,始終把改善民生作為第一要務,。想讓百姓人人食有糧居有所。萬想不到得溫飽而思淫欲,,竟會出現(xiàn)這等丑事,。想來還是升平日久的緣故啊,!”
圣上這番話聽著是感慨,,其實是對自己的政績大唱頌歌。把陳劉氏的丑事說成是自己治理有方,,百姓溫飽有足的結果,。
應皇子知道此時應該跟著頌揚一番,以討圣上的歡心,??伤褪钦f不出來。只垂首站著,。李維民也沒說什么,。只有二皇子上前一步道:“這便是父皇這么多年來夜以繼旦,,勤勉為政,才有了大英朝這升平盛世??!兒臣從旁看著,只恨自己不能為父皇分憂,。只是還請父皇以保重龍體為要,,不可過分操勞啊,!”
圣上滿意的點點頭,,攬須笑道:“若是你們這些皇兒個個都能為朕分憂,朕也就可以安心頤養(yǎng)天年了,?!?p> “請父皇放心!兒臣一定盡心竭力,,輔佐父皇,!”二皇子聲音洪亮,像是在發(fā)誓一般,,又像是大將軍在臨陣請命,。
圣上只是淡淡一笑。隨即說道:“既如此,。玨兒,,應兒,你們就說說對陳劉氏之案你們有何看法,?”
“兒臣以為,,這陳劉氏跟那奸夫殺人害命,敗壞風氣,,死有余辜,。當處斬立決!”又是二皇子搶先一步,,咬牙切齒的說道,。
應皇子見圣上看著自己,顯然是在等著自己的回答,。便忙說道:“孩兒不懂律法,且對此事只是了解大概,。不敢妄言,。”
二皇子是圣上親封的威遠大將軍,,有職務在身,,故能自稱兒臣,。應皇子無職無權,只是兒不是臣,,只能稱孩兒,。
“哼!”未等圣上說話,,二皇子便冷笑一聲道,,“這應皇子一向是謹小慎微,不表露自己的真實想法,。父皇問他豈非是問道于盲,?不像兒臣,向來跟父皇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便就是說的不對,,也只是兒子的一番淺見。父皇自會明白兒臣為父分憂的心意,,不加計較,。可若是明明心里有想法,,卻知而不言,,這是何心思兒臣就不知了?!?p> 剛進來時,,二皇子態(tài)度倨傲,應皇子只是以為他一向如此,??纱藭r聽著,他卻是句句針對自己,。應皇子不知何故,。他跟這位二皇子一向素無交集,并沒有得罪過他???
“應兒!”圣上的語氣溫和而不失嚴厲,,“朕知道你素來寡言,。只是你們身為皇子,不能只想著獨善其身,,而是應該心懷抱負,,想著為父皇分憂,為社稷效力。今陳劉氏之案影響巨大,,朕想借此案來整肅風氣,,改善民風。如何處治事關重大,。是以,,朕急于想聽聽你們的意見?!?p> “這陳劉氏通奸殺人,,依律理應處斬。只是這高德……”應皇子只得說道,??蓜傉f到此處,就聽見二皇子冷冷的一笑說道:“應皇子不是想替那高德說話吧,?父皇,,兒臣聽說高太師為保兒子項上人頭,這幾日正四處打點,,買通朝臣為其說話,。應皇子如此向著那高德,莫非也是……”
二皇子陰森森的看著應皇子不說話了,。
“沒有,,父皇。孩兒只是想說,,那高德不知是否參與了謀殺,,若是參與,理應同陳劉氏同罪,,若沒有參與,,只是通奸,自然罪不當斬,?!睉首用Φ馈?p> “那陳劉氏只是女流之輩,,若非有人授意,,何來那么大膽子,竟敢行兇殺人,?而且還意欲誣陷其子,。一個女流之輩,何來如此心機,?”二皇子厲聲反駁道,。
圣上不語,,又看著應皇子,。應皇子知道自己的處境,,本不欲與二皇子作對。只是此時此刻,,屋里眾人都盯著他,,他若是不說點什么,便好像是認輸了一般,,便說道:“二皇兄豈不聞最毒不過婦人心,?”
他只是想婉轉的回敬一下。誰料二皇子聽了這話,,卻登時臉色通紅,,惡狠狠的瞪著應皇子,像是要吃了他一樣,。應皇子不知何故,,正要解釋,卻聽見圣上出來打圓場道:“罷了,,罷了,!你二人考慮的都有道理。既如此,,這陳劉氏一案便交由你們兩個協(xié)同刑部辦理,。只是要記得,既要秉公處理,,又要嚴正法紀,。既要順乎民情,又要遵循國法,?!?p> 應皇子當時一聽,就覺得這話既大又空,。聽起來像是有所指示,,其實具體怎么做什么都沒說。而且這左一個既,,又,,右一個既,又,,聽著似乎合情合理,。可細想,,雖然說法理不外乎人情,,可還有一句話:順得哥情失嫂意,。這哥嫂是一家人,還有不同意見的時候呢,。更何況這法理和人情,。肯定不能兩全其美,??墒ド线@意思,卻就是要兩全其美,。雖然這樣想,,應皇子也只是覺得這差事難辦。晚間去了義王府,,聽了義王解釋前因后果,,應皇子這才像開了天目一樣,才把這最近前前后后的事情,,看的明白,。
原來那高衙內高德竟是二皇子的情敵!原來義王那日見二皇子說起高德咬牙切齒的,,心知有異,,派人一查,才知兩人有此淵源,。----怪不得他一定要治高德于死地,。還有一聽最毒不過婦人心這話時,會是一副吃人的表情,,原來他是以為應皇子在影射他,。不,還是要從上一個,,不,,是上上個原來說起。原來圣上頻頻召他入宮,,是想讓人以為圣上已把他立為太子的人選,,想讓他成為各皇子黨的眾矢之的。二皇子是第一個沉不住氣的,。他如此針對他,,顯然是已經把他當作對手了。還有,,原來二皇子竟跟一位妓女相好,,屢屢溜出宮來跟她廝會。那妓女千嬌百媚,,極會奉迎,,哄得二皇子以為她只有他一人,。甚至想為她贖身,在宮外安置外宅,。誰料一日竟發(fā)現(xiàn),,那妓女竟然還另有其人。就是那高衙內高德,。一怒之下就要宰了那妓女,。那妓女便說,她是被逼的,,說她若不從,那高衙內就要讓其父封了妓院,。她本還是不從,,可架不住妓院的老鴇苦苦哀求,說她一家老小都靠她為生,,若是封了妓院,,那她全家就都得去喝西北風。她不想因為自己連累別人,,便只能含淚從了,。二皇子個性狠毒,又自恃是皇子,,豈能容得下這頂綠帽子,。自此,便時時處處尋找機會,,想致高德于死地,。就是因為這個,高太師才將高德送到了陳莊避禍,。
還有,,原來這正是圣上的目的所在。
二皇子現(xiàn)在已然以對他產生了敵意,,若是他順從著二皇子,,將那高德判處斬立決,他便是不遵圣意,,沒有秉公處理,。因為事實證明,那高德只是貪歡,,并沒有參與陳劉氏殺夫,。到時候要打要罰,就全憑圣上一句話了,。但若他依照圣意秉公處理,,那就違背了二皇子的意思,。——二皇子是一定要讓高德死的,?!绱艘粊恚鲁鸺由吓f恨,,那他跟二皇子這梁子就算是結下了,。以二皇子那睚眥必報的性格,他這條小命不用多久就會結果在二皇子手上,。
好一招借刀殺人?。?p> 難怪他在春暖閣和二皇子口角相爭時,,一向家法森嚴的圣上,,竟然一聲不吭,任由他們倆你來我去,,卻原來是坐山觀虎斗,!
“日后再不可如此沖動!”聽說他跟二皇子口角時,,義王肅然說道,。“現(xiàn)下太子生死不明,,各皇子黨俱都虎視眈眈,。此時萬不可魯莽行事,否則,,……”
義王隨著否則這兩個字,,微微點了點頭。那意思不言而喻,,應皇子的解讀是:否則你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義王一向四平八穩(wěn),語氣表情很少大開大合,,難的做一個表情,,那意思都是再明白不過的。只是這一回,,這個‘否則’里面有沒有來自義王的威脅,,應皇子卻看不出來。
不過,,就算看出來也沒什么關系了,。一個敵人和很多個敵人,當然是有區(qū)別的,,但若是很多個敵人再加上一個,,那就是沒什么關系了,。虱子多了不要人,便是咬也不在乎多這一個,。
應皇子苦苦一笑,。此時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這還是義王第一次以父子,,不,,是同盟的語氣跟他說起這些。難道事態(tài)已經緊迫到這種程度,,以至于義王終于放棄了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