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子很快就找到了胡三兒。帶到了偏院，讓小麻花過來叫皇妃,。
紫玉一聽要去偏院,，自然不肯跟著皇妃去,。皇妃要帶著雀兒過去，這時老夫人說道：“早就聽說你們吃什么烤肉，也不知是個什么吃法,。今個身上精神，就跟你過去瞧瞧,。那個誰,，你不用去了，督促著她們把屋里好好收拾收拾,，把我那被子拿出來曬曬,。只韶華一個跟著便罷?！?p> 雀兒看了皇妃一眼,，可什么也沒說,，只點(diǎn)頭應(yīng)了一聲。
皇妃狐疑的看著老夫人,。這位老太太平時連肉都不怎么吃，怎么會想起來去看什么烤肉,？老夫人卻不理她,，扶著韶華，前面就去了,。
撒子和大麻花看見老夫人也來了,，忙迎了出來。本來是在撒子那屋的,，可怕老夫人嫌腌臜,。敞廳里又怕老夫人冷著，便把老夫人和皇妃迎到應(yīng)皇子的舊屋,。大麻花手腳麻利的生著了爐子,。可屋里久不住人,，還是刺骨的寒冷,。好在老夫人身上穿的厚，只裹緊了袍子,，也沒說什么,。
“胡三兒呢？”皇妃問,。
“在我那屋,。”撒子道,，“老三看著呢,。”
“他怎么說,？”皇妃問,。
“這小子！”撒子搖頭笑道,，“不過是區(qū)區(qū)一千兩銀子,，竟然連老婆孩子都不要了。一個人揣著銀子跑了,！害我這一通好找,。”
“那你在哪里找到的他,？”皇妃問,。
“虎子說他有個相好的,。我就去那相好的的家里去找，沒曾想也是鐵將軍把門,。我就覺得他肯定是帶著這個相好的一起跑了,。可會去哪里呢,？一千兩銀子,，說少不少，可要是走的遠(yuǎn)了,，這點(diǎn)錢定然不夠,。跟鄰居一打聽，說那相好的的娘家就在鄉(xiāng)下,，我就想著去試試,，沒成想還真在那里?！比鲎有φf道,。“我先問了幾句,，這小子倒看著不像是說謊,，這不，等著皇妃過來定奪呢,?！?p> “那我把他帶過來？”
大麻花問詢的看看皇妃,，又看看撒子,。見皇妃點(diǎn)頭，便去了,。不一會兒,，一個瘦的兩頰深陷的男人畏畏縮縮的被大麻花熊著進(jìn)來?？粗@個人,，皇妃當(dāng)時就想起一句話來：牙黃口臭，兩苦腮沒肉,。這話是她兒時罵人的一句常用語,。用來形容一個人令人生厭。這也是典型的孤寒相,?；叔粗@個人，不覺一笑。別說是一千兩銀子,，就是給他一萬兩,，十萬兩，就憑他這個面相也是吼不住的,。
那人看見皇妃冷笑,，兩腿一軟，先就跪在地下,，嘴里說道：“小人該死！不該見利忘義,，致使義王身陷囹圄?？尚∪瞬]有貪過票號的一分一毫??！只是,，……”
“只是什么,？”皇妃面無表情的問道。
“只是,，……,，小人收拾,，那幾個客人裝銀票的錢袋時,，看見那里面竟然還留有一張銀票……,，而那幾個客人卻是毫無察覺，……,，好像并不知道帶有多少銀票，……,，小人便也裝作沒有看到一般，將那袋子連銀票都收了起來,，……，若是他們發(fā)現(xiàn),，便假裝才看到交給他們,，若是他們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那……”胡三兒邊說便不住的翻起眼來瞟著皇妃,。
皇妃始終面無表情,，看他停住了，便問道：“那你有沒有看到銀票上面戶部的大?。俊?p> “當(dāng)時……并沒有看到,。”胡三兒倒,，“戶部的大印都是蓋在銀票的背面,?！?p> “那后來呢？”皇妃問,。
“后來,，小人看他們走了,，便借著上茅廁，將銀票和錢袋都帶了出來,。拿出銀票才看到上面有戶部的大印，……小人當(dāng)時嚇壞了,，覺得這些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人,。這銀票也定然不是什么好來路,，……可，那是一千兩銀子?。⌒∪诉@一輩子也未必能賺得到這些個銀子,。一時利欲熏心……,，便將銀票揣在了身上,?！?p> “那,，是就只有這一張銀票上有戶部的大印,，還是其他銀票上都有？”皇妃問,。
“就只有這一張有,?！焙齼旱馈,！靶∪嗽谄碧柖嗄?，自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明知道虎子心細(xì),，不可能犯下如此大錯,，可還是將那幾個人兌的所有銀票都重新檢查了一遍,，都是合規(guī)銀票,，沒有一絲差錯,。”
“那他們那天一共兌了多少張銀票,？”皇妃問,。
“一共兌了三十五張銀票,，合銀二萬三千兩?！焙齼簱u頭晃腦的報(bào)道,。一改剛來的頹勢,，是個票號伙計(jì)的樣子,。
撒子在一旁只有聽著的份兒,。皇妃的問話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他根本插不上嘴。雖然這些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可此時聽到胡三兒所說還是不由得嘖嘴稱嘆,。
皇妃卻沒什么表示，只是繼續(xù)問道：“那你拿了銀票后又做了什么,？”
剛才還一副專業(yè)自信模樣的胡三兒,，頓時又蔫兒了下來,，囁嚅著說道：“都是小人該死,！明知道這銀票要不得，可,，……還是不死心,?！胫鴱钠碧柪锍鋈サ你y票都流向了四面八方,，就,，抱著僥幸心理,，想著，只要出了票號,，就誰也說不清這銀票是哪里來的,，……就趁著打烊之前，將這張銀票跟已經(jīng)裝進(jìn)錢袋里的銀票換了一張,，……虎子最后核對時,，只核對了銀票的張數(shù)和錢數(shù)，并沒有細(xì)看……”
“那你當(dāng)時看到這張銀票時,，有沒有留意那幾個人,？”皇妃問。
“這……”胡三兒回想著當(dāng)時的情景,，搖搖頭說道,，“小人當(dāng)時一看到錢袋里還漏下一張銀票，當(dāng)時腦袋轟的一下,，……哪里還顧的來別的,。”
不用他說,，皇妃也能想象到當(dāng)時的情景,。那幾個人丟下魚餌，一邊若無其事的看著伙計(jì)們查對銀票,，一邊不時交換著眼神,，等著魚兒上鉤,。而就在這時,，這位胡三兒同志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這張銀票,，看起來好像是往出拿的時候遺漏下來的,。他倉皇四望了一眼,，見無人覺察,，于是貪念頓生,，下意識把裝銀票的袋子連同銀票緊緊攥在了手里?！撬藭r再抬起頭來看看,，就會發(fā)現(xiàn)有幾雙別有用心的眼睛從不同方向死死的盯著他。他也許就會猛醒,，這張銀票遺留的有多突兀,，這可是一千兩銀票,！再有錢的人也不可能這樣不小心。他也許就會明白這是個陷阱,。
“哎,！”皇妃嘆一口氣,。也許就是因?yàn)樨澬牡娜颂?，所以才會滋生出那么多的騙子。愚蠢而又貪心,，這樣的人，不騙他你都感覺是一種罪過,。
“那你把那張銀票怎么樣了,？”皇妃問。
“小人,，一直帶在身上,?！焙齼旱?，“如此大的數(shù)額,，小人并未敢動?！?p> “現(xiàn)在就帶著嗎,？”皇妃問,。
“帶著,。”胡三兒以為皇妃是要跟他要回銀票,，忙要伸手到內(nèi)衣里面去掏,。
皇妃忙止住了他，又問：“那你們每天收到的銀票上面,，可記著當(dāng)天的時間,？”
“有有有,。”胡三兒點(diǎn)頭道,，“不僅銀票上面記著收兌的時間,，便是票號的賬本上面也記有時間和每一張收兌銀票的號碼,?！?p> “嗯。那就行,?！被叔c(diǎn)點(diǎn)頭,，“那撒子,，你就帶著他和銀票還有票號的賬本去報(bào)官吧?！?p> 胡三兒還以為他交代清楚，把銀票交出去,，就沒事了,，可以回家了。此時一聽皇妃要將他送官,。頓時叫喊起來,，要撕毀銀票,。撒子和大麻花守在旁邊豈是吃素的,。一聲吼上去就將他按倒在地。撒子騰出手來,，將銀票掏出來,，要遞給皇妃?；叔斑?！”的一聲，躲得老遠(yuǎn),。撒子便自己看過,，確認(rèn)無誤后,，將銀票小心的揣進(jìn)了懷里。
“你也不用怪別人,?！被叔鷮齼赫f道，“要不是你貪心,，闖下這么大的禍,，義王怎么會被抓,？你還冤枉,！你知不知道,，你這條狗命就算死一百次,，也抵不上義王一條命,！”
撒子和大麻花押著胡三兒要出去，這時,，老夫人叫住撒子吩咐道：“你們?nèi)チ搜瞄T,，只說是你們覺得事情蹊蹺，故而要查個明白,。休說出皇妃來,。還有，要交代給那個胡什么,，讓他也不許亂說,。只要他聽話,，出來后會給他五千兩銀子?！?p> 撒子應(yīng)著出去了,。
皇妃撲上去抱著老夫人說道：“奶奶你真牛,！我還沒想到這一點(diǎn)呢！真是的,，要是讓他們知道,，這都是我在背后給出的主意,，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的,！那咱們這府上不就只剩下你一個了嗎,？,！那還怎么救皇子和義父啊？”
站起來才覺得凍得兩腳發(fā)麻,，忙又問老夫人：“奶奶你冷不冷?。恳灰屔厝A回去給你取件衣服,？……咦,？韶華哪里去了？”
皇妃這時才發(fā)覺韶華不在屋里,。
“走了,，回去了?！崩戏蛉瞬⒉淮鹪?，只站起身來說道。
皇妃扶住了她,，嘴里道：“這個韶華,，怎么也這么不懂事?！?p> “我讓她在外面盯著,。”老夫人邊走邊說道,?！敖駮r不比往日，凡事還是小心點(diǎn)的為好,?！?p> “哦！”皇妃恍然大悟道,，“我說嘛你不讓雀兒她們跟著,。哎呀你也太過小心了，雀兒她們都是從小就跟著我的,，放心的很,。”
“人心隔肚皮,?！崩戏蛉说馈,！澳莻€胡什么不也是多年的老人兒了嗎,？一千兩銀票就把什么都忘了！”
“嗯,！”皇妃點(diǎn)頭,，“這倒是,。小心無大錯嗎。放心吧奶奶,，我以后會注意的,。”
胡三兒被送官了,，銀票的事也說清了,。可是義王卻還是沒有放出來,。不只是義王,，就是宮中的應(yīng)皇子也沒有回來。十五天的大孝已過,，可很快又傳出消息,，說皇子們需到頭七過了,，新皇登基,，方能各行其事。至于新皇是哪一位,，朝廷至今沒有公布,。大家只是憑猜測覺得肯定是瑞皇子。
皇妃只在宮里的慶典上見過一兩次瑞皇子,，當(dāng)時就覺得這個孩子——瑞皇子那是可能剛滿十歲,，確實(shí)是個孩子?！砩蠋е还伸鍤?，一看就不是善茬?？伤鷳?yīng)皇子說時,，應(yīng)皇子卻說那是因?yàn)閺男≡趯m里長大，壓抑的原因,。應(yīng)皇子對于在皇宮里生活的人總是報(bào)以一種深切的同情,。覺得他們在那種壓抑扭曲的環(huán)境下，有些性格上的缺陷是難免的,?；叔冗€對應(yīng)皇子的這種說法不以為然?？上氲揭粋€十歲多的孩子,，就要坐上九五之尊給這全天下的百姓當(dāng)皇帝，領(lǐng)導(dǎo)他們,，教導(dǎo)他們,，讓他們尊敬,，愛戴，臣服,，……這得是多大的壓力?。∵@還不是最難的,，百姓雖然多,，可他們畢竟離得遠(yuǎn)，所謂的天高皇帝遠(yuǎn),?；实蹖λ麄儊碚f只是個象征，一個類似于神話人物似的聽到見不到的人物,。這個皇帝怎么樣,，賢明與否，有能力否,，他們都不甚了了,。可大臣就不一樣了,。他們一個個老謀深算,，又一天的待在皇帝身邊，不用三天,，就能把皇帝從頭到腳從里到外看的明明白白,。就像百姓說的，把你的頭皮軟硬摸得一清二楚,。你是好說話還是難伺候,，是有真本事還是虛張聲勢，好哄不好哄,，好應(yīng)付不好應(yīng)付,，……從看清楚你的那一刻，就決定了他們對你的態(tài)度,。讓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去應(yīng)付這樣一群老狐貍，跟讓一個小羊羔去對付一群狼沒什么兩樣,。羊羔子可能只是丟掉了性命,，可一個皇帝，他丟掉的就不只是性命而已了,，還有祖宗的江山社稷,，先皇的信任囑托，還有,，作為一朝天子的尊嚴(yán)臉面,。這哪一個都比性命更為重要,。
“奶奶，你說圣上為什么不喜歡二皇子呢,？”
這天夜里,，祖孫兩個睡下后，皇妃在黑暗中問道,。
“怎么會想起問這個,？”老夫人問。
“你說,，太子沒了,，按道理不應(yīng)該是二皇子接著當(dāng)太子做圣上嗎？為什么放著二皇子一個成年人不用,，非要讓一個小孩子去做圣上呢,？”皇妃道。
“這便是老人們常說的,，人親人是大問題,，人要不親一個人也是大問題?！崩戏蛉说?。
“這是什么意思啊,？”皇妃問。
“哼,?！崩戏蛉诵α艘宦暤溃耙怯H一個人,，自然看他做什么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