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榮語將自己身上唯一一件遮擋雨水的薄披都給了榮宛思,,導致她回到景嚴宮的時候身上幾乎全部濕透了,,百里臨之睡眼惺忪的看著他娘親,,正欲伸手抱住她的大腿,,卻叫戚榮語堪堪躲開。
百里臨之這才清醒一點,,望著眼前濕漉漉的母親,,小胖子微微蹙起眉頭,“唔…娘,,您出去淋雨了嗎”,。
“正好趕上回宮的時候下起了小雨,不礙事,,我換身衣裳就好了”,,戚榮語擔心將自己身上的寒氣過給他,只好和小胖子拉開一段距離,。
瓊溪很有眼力見的上前將百里臨之拉開,,順便讓瓊玉帶主子去梳洗。
待戚榮語換了一身干凈清爽的便衣再次出現(xiàn)在兒子面前時,,只見小胖子眼圈竟然紅紅的,,急忙問,“這是怎么了,?可是磕著碰著還是哪里不舒服,?”。
戚榮語雙手夾著兒子的小肩膀,,上下打量著,,眸中滿是擔憂,。
“娘,,您是不是受欺負了?兒臣聽清桃姑姑說,,是元娘娘讓您淋雨的”,,百里臨之捏緊自己的小拳頭,一臉憤慨,,說話間還抽抽噎噎的,,就差委屈的掉眼淚了。對于百里臨之來說,,母親受氣他也跟著不舒坦,。
戚榮語將兒子攬進自己懷中,語調(diào)輕輕的,,“臨兒,,人生在世難免會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并不是事事都會順遂如意,。今天就算沒有元娘娘,,也會有別人給娘親難堪,,你只需記住,只要有你和妙兒在娘身邊一天,,娘就不會倒下,。嗯?”,。
百里臨之靜靜趴在戚榮語肩頭上,,眼眶中還有微潤的痕跡,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兒臣知道,,兒臣以后一定會好好保護您和妹妹,絕不讓別人欺負去了”,。
戚榮語心中百感交集,,感嘆還不到三歲的臨兒竟然被深宮磨礪的如此懂事,亦為自己沒能事事打算周全而介懷,。
“娘有你們就足夠了”
……
本來清歡清桃她們也算很小心謹慎的伺候了,,奈何那天戚榮語在雨中淋了太久,她本就身子薄弱,,這下直接就病倒在了床榻上,。
妙兒還小,尚不能體會母親的痛苦,,但母女連心,,自從戚榮語病了之后,這小祖宗便成天哭鬧,,任是奶娘也哄不好,。
百里臨之一邊像個小大人一般照看著妹妹,一邊為了不讓他娘親擔心,,于是很刻苦的在自己的小書房習字讀書,。
戚榮語生病的事還是宋淵抽空提醒,百里豐旻才知道的,。他最近過于寵愛榮宛思,,以至于十天有九天是在木槿殿過夜,皇帝本來就不擅于體察后妃的情緒,,自然也不可能會注意到閆聿妃等人早已將榮宛思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撇開她們幾個不說,戚榮語算是他身邊的知心人,,知己生病,,沒道理不去探望。
戚榮語模糊間仿佛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想要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沉重的眼皮卻怎么也睜不開,。
“愛妃?愛妃,,你還好嗎,?”
“娘親,嗚嗚嗚……你睜開眼睛看看臨兒啊,,您不要臨兒和妹妹了嗎,?”
“還愣著干什么,趕緊為蕙昭儀診脈”
耳邊的聲音愈漸清晰,,她很想抬起手摸摸兒子的頭,,卻連手臂都不聽使喚。
“娘…沒事”,,她艱難的張開嘴,,干澀的喉嚨中發(fā)出嘶啞的聲音。
“娘娘醒了,,快去拿水”,,這聲清脆的聲音屬于清歡,戚榮語豎起耳朵吃力的辨認,。
緊接著一雙寬厚溫暖的手掌覆蓋在她頭頂,,“還好,溫度已經(jīng)降下來了”,。
“這樣娘是不是就不會離開兒臣和妹妹了”,,百里豐旻奶聲奶氣的對皇帝說道,眼角的淚珠還沒來得及擦干,。
戚榮語口中被清桃灌了一口溫水,,甘甜的泉水讓她恢復了一絲氣力,手指觸碰到手邊冰涼的金線刺繡,,被人反握住,。
“愛妃可是好些了,?你都昏睡三天三夜了”,,她緩緩轉(zhuǎn)過頭,百里豐旻那熟悉的輪廓漸漸清晰,。
“三天,?”,什么時候的事,,她完全沒有印象啊,。
她從康太妃宴上回來的頭晚,人就已經(jīng)有些昏昏沉沉,,等好不容易哄完妙兒睡下后,,她自己緊繃的神經(jīng)一放松,,自然就被風寒找上門,當夜便發(fā)起了高熱,。
幸好清歡晚上輪班守夜時進去看了一眼,,要不然就這態(tài)勢繼續(xù)燒下去,人能不能醒過來還是未知數(shù),。
百里豐旻看她精神已經(jīng)恢復了一些,,當即從清歡手中接過參湯,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而后遞到戚榮語嘴邊,,“來,喝些湯暖暖身子”,。
自從榮宛思進宮,,戚榮語很久沒有被皇帝這樣捧在手心里疼愛了,頓時有些感動,。
宋淵和容臣并立在門口,,遠遠透過帳紗看見里面皇帝的一舉一動,不由對身側(cè)同樣驚異的容臣說道,,“就連李氏都沒享受過這等待遇,,你家主子著實有福氣”。
“您覺得,,比較元嬪如何,?”,容臣勾唇一笑,,反問道,。
“元嬪?”,,想到那個依偎在皇帝身邊風情萬種的女人,,宋淵嗤笑一聲,“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
容臣垂眸思量了一番這席話,微微搖了搖頭,,也對,,只不過是一個皇上想要得到的女人罷了,何須他們興師動眾的去對付,。
在戚榮語這里,,皇帝還算有人情味,見她依舊是有氣無力的,終是不忍心的說道,,“你好好休息,,朕得空了就來看你”。
她這一病,,連冊封禮都給耽擱了,,不過該是她的那份依舊跑不掉,康太妃已經(jīng)差漱汾將從一品賢妃的寶印加冊文一并送來了,。
“太妃叫奴婢傳個話,,說讓蕙妃娘娘您好生將養(yǎng)著,若是您分身乏術(shù),,也可以將四公主送到咸安宮,,太妃會替您好生照看著”
漱汾恭敬的垂手站在戚榮語對面,身后跟著的小宮女上前將一個小匣子放在她面前,,而后退了下去,。
戚榮語瞥了一眼前的物什,不用猜也知道這里面裝的是什么,,“麻煩太妃了,,本宮近日雖身子不甚爽利,但妙兒年幼本宮實在不放心,,不若將臨兒送去陪伴太妃罷,?”。
女兒才不過半歲,,不管由誰照看,,但凡離開她視線,她都寢食難安,。況且百里臨之這皮小子雖然看起來憨憨的,,但宮里還沒有誰能將他唬住了,讓臨兒去咸安宮她也能放心些,。
漱汾聽完,,大概也知道了戚榮語的顧慮,淡笑應下,,“那奴婢這就使人收拾廂房,,也好讓您能安靜養(yǎng)病”。
進宮這幾年,,這還是戚榮語病的最重的一次,,以至于將她的姨母敦王妃都驚動了。
兩日后,,敦王妃隨著丈夫早朝的馬車一同遞了牌子進宮。
景嚴宮最近相當于泡在了藥罐子中,敦王妃一進屋一股藥汁子味道撲鼻而來,,她忍不住皺眉,,“阿語,你怎么會病的這樣重”,。
戚榮語是剛得到的消息,,還沒緩過神,敦王妃便突然現(xiàn)身在景嚴宮正殿,。此時她正站在雕花書桌前執(zhí)筆揮毫,,待見到來人后,熱絡的上前拉過敦王妃的手,,“姨母,,您怎么來也不差人跟我提前說一聲”,說完,,還不忘嗔怪看了清歡一眼,。
后者慚愧的低下頭,敦王妃立馬解釋道,,“你也莫怪他們,,是我今早臨時起意要跟著王爺進宮的”。
“您是專程來看我的,?”,,戚榮語眼帶笑意的看著婦人,問道,。
敦王妃輕輕拍了一下她光滑的手背,,嘆了一口氣,“自然是來看你的,,不然難道還要去看那個不守婦道辱沒門風的小蹄子嗎”,。
戚榮語低頭笑了笑,并不做回答,,“臨兒前兩日被抱去咸安宮由康太妃照顧了,,您今日怕是見不到這個皮猴兒了”。
敦王妃微微驚訝,,隨即問道,,“你現(xiàn)下已經(jīng)跟康王妃攀上交情了?”,。
“倒不算什么交情,,也就是偶爾去陪她老人家說話解悶罷了”,戚榮語攏了攏身上披帛,,淡淡應道,。
“這是好事,,康王妃在皇上那兒的分量不輕,你若是能同她說上話,,對以后的路大有助益”,,敦王妃如是說道,在這里的每個人都不會是傻子,,自然知道康王妃或許只是想跟戚榮語互惠互利,,但能讓人有利可圖也算是一種本事,起碼比連讓人利用的價值都沒有的好,。
“我知道的”,,戚榮語頓了頓,想起另外一件事,,“您可知道元嬪進宮的內(nèi)情,?”。
雖然她早就想到是皇帝從中掩護,,榮宛思才能隨著榮老夫人順利進宮,,但其中關節(jié)她始終沒有想通,憑榮家這樣的百年世家沒道理會做這種敗壞家門的腌臜事,。
“我事前打聽過,,說是張家早就知道皇帝看上了宛思,所以在張懸死后故意設計將她引進宮,,以求換來加官進爵,。皇帝對她本就心思未斷,,現(xiàn)下又知道她成了寡婦,,收入囊中豈不更容易”,敦王妃娓娓道來,,說道激動處時,,狠狠放下茶盞,“雖然皇上在此事上做的有失偏頗,,但那小蹄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戚榮語總算知道了前因后果,隨后撇開這些事,,掐著時間讓奶娘將妙兒抱了出來,。
“唷,怪不得皇上寵愛四公主,,你瞧瞧這小模樣,,生的和你幼時真是一模一樣”,敦王妃經(jīng)驗老道的從奶娘懷中接過粉嫩嫩的小女娃,,驚嘆道,。
“妙兒還未出世時沒少折騰我,,起初還以為是個和臨兒一樣的皮小子,沒想到竟是個小棉襖”,,戚榮語每次看到女兒,,心情總會忍不住的愉悅起來,。
……
沉煙裊裊
渣渣種馬皇帝對戚榮語雖然算不上什么情深義重,,但也有偏愛的成分,畢竟孩子都生倆了,,榮宛思暫時和她沒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