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夢天仙
青衫文士一邊說著,喝酒的動作卻不慢。
酒蟲上來,,好不容易有人請白喝一頓,,一杯接著一杯,就著幾?;ㄉ缀攘税雺叵露?。
有酒,自然就有故事,。
“世光本來也想寫一個關(guān)于神仙的故事,。”
“可惜殫精竭慮,,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戲本,,前番寫了幾個,拿去梅園給吳班頭品鑒,,可惜都被婉拒了,。”
“今日看了這三場神仙傳,,果然好戲本是取自于現(xiàn)實經(jīng)歷,,沒有那切身的體會,,又怎么能夠?qū)懙某瞿强是笥曷兜耐纯酂o助,,還有那戲懲貪官污吏的拍手叫好?!?p> 青衫文士略有不甘心:“我那僅憑臆想所得的戲本,,與之一比,猶如天壤之別,?!?p> 道人問道:“既然如此,何不出去走走看看,,云游四方,?”
余世光笑著搖頭,連連擺手:“我把家母也從云州接來了,,所謂,,父母在不遠(yuǎn)游?!?p> “豈能為了自己的一點喜好,,就拋下老母遠(yuǎn)去?!?p> 道人聽完連連點頭,,對于余世光的孝義頗為贊同:“貧道這里倒是有個好故事,可讓你不必云游天下,便能夠如同親眼所見一般感受體會到故事的詳情,?!?p> “保證讓你寫出名傳天下、千載傳唱的戲本,?!?p> 余世光頓時起了興趣,激動問道:“故事在何處,?”
道人提起酒壺,,清亮的酒水落入杯中:“故事在酒中!”
余世光低頭一看,,竟然在杯中漣漪里,,看到了云霧層層凝結(jié),然后散開,。
杯中云霧下,,竟然是江山萬里、大河滔滔,,城郭鄉(xiāng)野無盡,。
仿若一方小世界,就在杯中,。
“這,?”余世光心中驚駭,彷徨不知所措,。
“請飲盡杯中酒,!”道人伸出手,笑著勸下,。
余世光猶猶豫豫,,最后還是端起了酒杯,飲下了這一杯酒,。
酒杯剛放下,,就感覺自云端墜落,迷迷糊糊之中來到了一處不知是何地的界域,。
轉(zhuǎn)眼間,,他就變成了一個背著包裹、手中夾著傘的俊俏少年人,。
“董永,!董永!”
“你還站著干什么,?你不是要去傅家嗎,?快些去吧,,莫要誤了時辰?!?p> 村口,,一位鄉(xiāng)人迎面而來,對著他喊道,。
他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姓董名永,因為家中父親病故,,無錢葬送,,便賣身為奴到傅家。
此番,,便是遠(yuǎn)去傅家上工,。
途中,董永遇一女子,,女子容貌甚為美麗,,幾番戲弄董永,最后雙方卻互生好感,。
在一位老漢的見證之下,,于槐樹之下共結(jié)連理。
到了傅家之后,,傅家家主百般刁難,,妻子不但從容應(yīng)對,并且還擅長織布,,一夜能織出十擔(dān)錦絹,,織出來的錦猶如天上云霞,,最后將三年賣身契化為了百日,。
百日之后,夫妻雙雙還家,,而且董永之妻還有了身孕,,董永心中甜蜜,只覺此生無憾,。
回家途中,,再次來到當(dāng)初共結(jié)連理的那棵老槐樹下,二人情意綿綿,,想著天長地久,。
卻未曾想,天上驚雷滾滾,,有天上星君下凡而來,,要帶走自己妻兒,。
妻子如實相告,董永這才知曉,,自己娶的并不是凡人,,而是天上仙女,天宮的七仙姬,,當(dāng)日為他們做媒的老者,,正是當(dāng)?shù)赝恋毓?p> 董永和星君百般爭論,最后卻激怒神仙險些身死,,而七仙姬為了救下董永,,無奈被帶回天宮。
董永肝腸寸斷,,于槐樹下和泣不成聲,,眼看著七仙姬踏著彩云離去。
泣淚連連,、一片昏暗之中,,董永驟然間感覺有人拍自己肩膀。
一聲呼喊從云霄之外傳來:“余世光,!還不醒來,!”
董永茫然不知:“余世光是何人?”
“我是董永,?”
“不對,,我是余世光?!?p> 一句話說出,,便掙脫了酒中故事夢境。
天旋地轉(zhuǎn),,身形好似再次穿透九霄云外,,余世光從桌上爬起來,已然是淚染衣襟,。
午后的春風(fēng)一吹,,再無半分醉意,只覺恍若隔世,,那相濡以沫的七仙姬仿佛仍近在眼前,,肝腸撕裂之感依舊留于心間。
夢中百日,,醒來天邊的太陽都未曾挪動幾許,。
余世光已然分不清何為真實,何為虛假,。
他抬起頭來,,問道人:“剛剛那一切,,都只是虛妄嗎?”
道人依舊坐在桌子另一頭,,此刻酒家才將下酒菜端了上來:“你當(dāng)作虛妄,,便是虛妄?!?p> “或許在另一方世界,,便是真實?!?p> 道人端起酒杯,,仿佛在敬余世光,又或者在敬世間人,。
“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p>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p> 余世光只感覺這句詩仿佛說到了那董永的心頭,,頓時再次悲從心中來。
再次回憶起了那老槐樹下的訣別,,默默念叨:“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p> 余世光掀起袖子,,擦了擦眼眶:“這故事實在是太好了,世光感覺文思泉涌,?!?p> “回去之后,定當(dāng)將這戲本寫出,,也讓世上之人知曉,?!?p> “哪怕天長地久,,哪怕人仙之隔,也阻擋不住人間有真情,?!?p> 余世光站起身,躬身向道人行禮:“多謝道長,?!?p> 道人站起身來,,笑道:“相遇是緣,離別也是緣,?!?p> “貧道去也?!?p> 轉(zhuǎn)身拂塵一揮,,踏步猶如縮地成寸,幾步就消失在了街頭,。
看到這一幕,,聯(lián)想起之前的杯中天地。
余世光這哪里還不明白,,自己是真的遇上高人,,甚至極有可能是碰上神仙了。
“這……是活神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余世光突然想起了什么,連忙提起箱子追了上去,,一路跟著道人消失的蹤影追了上去,。
匆匆忙忙,急切不已,。
但是仙人猶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來去無蹤,再也無半分痕跡和影子,。
余世光追到一處巷子,,最后只能長嘆一口氣。
卻未想到,,轉(zhuǎn)過身,,卻又在巷口樹下看到了那道人。
道人目光看了過來:“酒飲盡了,,故事也講完了,,為何還要尋貧道?”
余世光立刻上前跪下:“余世光有一事相求,,我愿傾盡所有,,求仙長答應(yīng)?!?p> 道人沒有應(yīng)允,,只言:“說來聽聽?!?p> 余世光立刻說道:“方才世光所說,,家中有一老母,,只是沒有提及的是,家母雙腿有疾久臥病榻之上,,并且染病纏身,。”
“每日徹夜咳嗽夜不能寐,,世光急在心中,,只是請了諸多大夫,都沒有什么起效,?!?p> “家母也喜看戲,我之前所抄錄戲詞臺本回去,,也是準(zhǔn)備馬上趕回去念給家母聽的,,算是我能做得不多的事情了?!?p> “希望道長能隨世光回家看看,,家母的病情?!?p> 余世光一叩到底:“求仙長應(yīng)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