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做所行,,自清晨襲礦山以來,,不過半日的時光。
盧家
盧筠坐在桌旁,,看著面前一桌子的菜肴,卻是一點食欲都沒有,。一旁下人只見著自己家家主,,雙手扶額皺著眉頭,嘴里還在不停地嘆氣,。
“白崇去了多久了,?”
盧筠終于是放下了雙手,露出了惺忪的眼睛,,緩緩開口道,。
一旁盧家仆人見家主問話,連忙回道:“三個時辰是有了,?!?p> 白崇一大早來的堂屋,如今已經(jīng)過了晌午,,太陽正是當空,,空氣里充滿了暖洋洋的氣息。盧筠心中焦急,,時間每一分每一刻,,在他心里過得都十分煎熬。
“升兒呢,?”
盧筠拿起一旁的茶盞,,抿了一口,漱口開胃,。
“小少爺天沒亮就奔西邊礦山去了,,現(xiàn)在還沒回府?!?p> 旁人沉吟一番開口說道,。
“有這個心是好的,勤奮一點,,給自己掙一份家業(yè),。不過現(xiàn)在世道不安定,未來便在家中靜養(yǎng),,你等人要多加看管,,明白嗎?”
盧筠聞言點了點頭,,這個小兒子最得他的喜愛,,長得就跟他年輕時一模一樣。
如今雖然不過十四歲,,但他這個當?shù)?,就已?jīng)開始著手準備盧劍升的那份家產(chǎn),。這西山礦場利潤豐厚,而且借著盧家名聲,,沒有威脅,,又便于管理,就是躺著賺錢,。
盧筠給盧劍升的這份禮物,,不可謂之不厚重,但是天有不測風云,,他做夢都沒想到,,現(xiàn)在自己家兒子跟礦場,都被一個叫李義安的書生,,攥在了手心里,。
“可是,小少爺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閑下來,?!?p> 仆人聞言有些遲疑,畢竟這位小少爺可不是什么容易伺候的主,,動不動就拿鞭子抽人,。
盧筠這才想起來自己這個兒子,生性跳脫好動,,甚至有幾次被人發(fā)現(xiàn)跑到賭場和黑市里面鬧騰,,若不是有人認出盧劍升的身份,,在那種混亂的地方,,難免受人欺凌。
“我給升兒找的那教書先生呢,?怎么平日里不見蹤影,,這授的什么課?”盧筠狹長的眸子里透露出一絲不滿,。
“那……那教書先生幾天前就告病請辭了……”
仆人張了張嘴巴,,感覺有些難堪,那教書先生的確是生病了,,生的是心病,,被盧劍升給氣的。
不待盧筠發(fā)問,,一旁仆人見自家家主皺起了眉頭,,連忙又是開口解釋道:“那賈先生,是二公子介紹的清流,,為人有些迂腐……”
身為下人的哪里敢直接頂撞家主,,只能委婉的表達一下其中的含義。那教書先生不是你盧筠找的,也不是東州人,,而是二公子托關(guān)系找的文人,,不會忌憚你盧家勢力。
為人迂腐則是給盧劍升找個借口打掩護,,鋪了個臺階下,。
盧劍升調(diào)皮,遇見個正直負責的教書先生,,整日里便是正被斥責,,或者等待被斥責,這跟迂腐不迂腐沒什么關(guān)系,。換句話說,,家主您的小兒子被慣壞了,惹得人家老師不高興,,一氣之下尥蹶子不干了,。
盧筠抓起筷子停留在空中,聽明白了這其中意味,,不過沒有多說什么,,反倒是把注意力放到了二公子身上。
“賀文那邊怎么樣了,?”
筷子在空中頓了一頓,,夾起一塊布滿紅油的鮮嫩魚肉,看的一旁仆人低了低頭,,偷偷咽著口水,。
“二月寒氣慢慢褪盡,等中秋前,,便是朝廷復試的時候,,二公子志向遠大,不愿意偏居一隅,,半年后就要去都州了,。”
“那不是連中秋團聚都趕不上了,?”
盧筠有些不情愿,,心里暗罵朝廷不人道,復試就復試,,搞什么中秋前,,這一來一回,誰能趕得上團圓,。
說來也可笑,,盧筠這等搜刮民脂民膏,,勾結(jié)官府的一地豪強,還談什么人道不人道,。
“規(guī)定如此……”
仆人頭低的更深了一些,,恨不得要把頭埋到肚子里。
“官府離家隔了不過兩條街巷,,這家伙倒好,,一年就回來一次,真是不像話………”
“對了,,你去礦場跑一趟,,把升兒接回來,我過些日子再給他找個教書先生……至于那個賈……賈什么,?”
“賈顧”
“對,,差人送份禮,既然是賀文介紹的,,不能失了禮數(shù),。”
盧筠思索一番,,對著旁人下達著指令,。至于給賈顧送禮,那是看在盧賀文的面上,,若是尋常讀書人這般放盧家鴿子,,那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是,,家主還有別的吩咐嗎,?”
盧筠擺了擺手,示意那人現(xiàn)在就走,,仆人見狀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盧筠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桌前的菜肴
“再這樣下去,連東江魚都吃不起了………”
東江魚一兩魚肉售價七十四兩白銀,。
真.朱門酒肉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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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已然高升,天地間的寒氣被一掃而空,,礦場中人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位在日光的照射下,,面孔顯現(xiàn)得更加清晰的年輕人。
“想吃燒鵝…………”
李義安站在陽光下,,手里拿著水袋,,放到嘴邊灌了一口,,別人他不知道,但是他自己是真的餓了,,非常餓的那一種,。
饑困交加,李義安覺得頭腦有些昏沉,,只能靠喝水讓自己清醒一些,。
身旁一排屋舍,盧劍升躺在床上已然醒來,,床邊站著的趙德陽正小心打量自家小公子的傷勢,,磕破的額頭處已經(jīng)被人包了起來。角落里坐著臉上還沒有消腫的王破江,,一臉哀怨,。
“公子清晨用膳了么?”
趙德陽臉上擠出一抹笑容,,伸著脖子向前小心翼翼地問道,。
“滾!”
盧劍升感覺此時的世界突然變成了灰色,,肚子被抽了兩鞭,,頭又磕破了,兩邊都疼的他忍受不住,。
最最最最讓他肉疼的是礦場被李義安搶走了,,比礦場被搶還讓他肉疼的就是那顆夜明珠了,不對,,哪里是夜明珠,,簡直就是夜明球。
盧劍升平日里最喜愛奇珍異寶,,就連抽人用的鞭子,,那都是一件水火不侵的寶物。平日里到處搜刮各種稀罕物件,,心情好了就拿錢買,,心情不好就直接巧取豪奪。
但如今那么大個寶貝落在盧劍升眼前,,卻是拿也拿不走,,換也換不了,盧劍升感覺心里像是被一個細小的蟲子在抓咬,,心癢難耐,。
本就是氣頭上,又見趙德陽那張老臉湊上來,,更是氣上加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