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蛟與我在司命殿相伴十數(shù)載,,聽風賞云,,觀花煮酒,,笑鬧許多。它的傷也已經(jīng)痊愈,,只是不知為何從不見它現(xiàn)真身,。
有一日我笑說:“如今你傷已痊愈,可自行離開,,我不求你報恩,,只求莫要同你仇家說是我救了你便是?!?p> 來歷不明的蛟,,與先前它體內(nèi)同樣來歷不明的妖氣,都一樣使我厭煩,,不愿理會,。當初救它是突發(fā)善心,這十數(shù)載相伴于我致我不那么孤獨,,也權(quán)當它已還恩情,。
那蛟懶懶抬眼看我,又閉上,,不說究竟走不走,,也不搭理我。
我嘆了口氣,,將落在頭發(fā)上的一片花瓣拈了下來,,也不強求。
心中卻是早有盤算,,哪怕這蛟不走,,我也是要走的。只待乘風出關(guān),,我便要離去,。
之前種種皆是為旁人而活,但是之后我只想為自己而活,。
到下界去,,尋尋常一處,尋常的過,。
期間九天上界倒是也發(fā)生了兩件大事,,一件是妖神盛津于十載前被發(fā)現(xiàn)不見蹤影,至于何時消失的不得而知,,但是我甚覺大快人心,。
于九天上界而言,盛津的消失卻并未掀起什么風浪,,一切隱隱還在盛津的掌控之中,。此事讓我頗為不快。
其二便是那位十九年前與舒樂成了親的華和神君,,近幾年忽然神情大變,,本懷著赤子之心卻已無悲憫眾生之意,,不復溫和儒雅,不近人情,,甚至奪了陰山帝君的位子,,居于陰山不出。
聽聞華和神君一直在尋找著一味女子,,甚為執(zhí)著,,引得舒樂十分不快,常常來司命府與我哭訴,,神情哀傷,。
我聽聽便罷,并不做評價,,此事并非我能插手的,。情愛之事素來不可捉摸,若華和神君心中并無舒樂,,便是使盡千萬種手段,,興許也只是適得其反。
若可以,,我倒是希望舒樂早些看開,。
我正思索著接下來是要給司命府下場小雨還是吹吹風時,忽見乘風正笑著向我走近,。
乘風儼然已經(jīng)出關(guān),,還是當時初見的模樣,不見從極荒之地出來時的窘迫與狼狽,。
我笑了笑,,揶揄道,“十數(shù)載不見,,司命神君倒是還是那般風流瀟灑?!?p> “少笑話我了,。”乘風輕輕的敲了一下我的額頭,,道,,“極荒之地傷我甚重,此次閉關(guān)本該要上千年甚至上萬年,,十數(shù)載已是好運,。這全是了果的恩惠?!?p> 乘風神情委頓了幾許,,“了果本該修成佛祖之相,,成為佛祖之一,可惜是我連累了他,。若非為了護我,,將佛根渡到我身上,興許此時站在我面前的,,還有他,。”
竟是如此,,是佛根讓乘風能夠如此快的痊愈,。
我可以安慰乘風說了果是佛本就視眾生為己子,乘風也在其列,??墒俏覐埩藦堊欤@樣的話卻是怎么也說不出來,。
這一切的因在我,,我是最沒資格說這些話的人。
正當我不知所措之際,,乘風忽然問道,,“這燭龍從何而來?”
我一頓,,轉(zhuǎn)眼去看,,卻發(fā)現(xiàn)那蛟已不知何時攀上了我的胳膊,懶懶的趴著,。
聽到了乘風的話,,它倒是抬起了頭,一瞬不瞬的盯著乘風,,引得乘風挑了挑眉,。
我有些心虛的笑了笑,“那日,,我送了果的舍利子前往縹緲殿的返途中遇見了它,,它傷得甚重,連護心鱗都丟失了,,我便帶了回來,。”
“竟不想,,原是燭龍,,怪道我瞧它有幾分眼熟。”
陰山那一家子本全是燭龍,,只是先前那一場混亂,,使得他們都極少出現(xiàn)了。長溯和巫緒如今也不知所蹤,,其嫆倒是已嫁了,,聽聞夫婿待她極好,夫婦二人鎮(zhèn)守在九天上界極南之境,。
乘風道,,“若只是善心與眼熟便也就罷了,阿難,,莫要再丟失余下那半顆心了,,否則便是我也無法再救你?!?p> 我曉得,,唯有玉繆才能救我。
我斟了杯酒給乘風,,道,,“如今九天上界倒也安穩(wěn),你也已出關(guān),,我再無什么可留戀了的,,我想離開?!?p> 乘風接過酒杯的手一頓,,只問:“什么時候?”
那蛟將我的胳膊纏的很緊,,我伸手撫在它冰涼的鱗片上,,垂著眸子,“現(xiàn)在便最好,。這上界的每一處都使我喘不過氣來,,不甚舒快?!?p> “我不阻你,,只是你在九天上界尚有余緣未了解,若不解開怕是將來有所不利,?!背孙L道,,“此次我出關(guān),,一是為了告知你我已好你可安心之外,二便是那華和神君?!?p> “華和神君,?他與我有何關(guān)系?”我抬眼,,甚為不解,。
哪怕有關(guān)系,也該是和舒樂才是,。
在我看來,,哪怕最開始華和神君和舒樂的婚事是摻雜了某種利益而存在的,現(xiàn)在舒樂也對華和神君上了心,,他們也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該有故事的是他們二人,我這么一個不相干的插足進去做什么,?
“那華和神君在飛升之前,,在凡塵曾有一名,喚作余子丹,?!?p> 余子丹?我愣了一愣,,忽然覺得風水輪流轉(zhuǎn),,舒樂竟然成了我的兒媳婦,頓感憐愛,,生出一副慈母之心來,。
我喜滋滋的想著舒樂喊我母親時的場景,舒樂該是何等難以啟齒,。
乘風看了看我,,又睨了一眼那蛟,它似乎睡著了,,不知外界的事情,。
乘風道,“華和神君找的女子就是你,。只是你的命簿不存在三界之中,,他又不知你在上界是何身份,你有心躲在我這,,自然無論如何他也找不到你,。”
隨后神情嚴肅了起來,,“只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因此而來動天軸。”
“什么,?”我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大驚失色,“不可能,,我替你守在司命殿中,,若天軸有人翻閱必有異動,可一直以來風平浪靜,,未曾有什么怪事……”
天軸即是命簿,,也是天命,不可窺探,,否則將遭受天譴萬劫不復,。那華和神君若動天軸,怎么說也得引出一番動靜才是,。
可是華和神君一直在陰山,,并無什么動靜。
這兒子雖然說是便宜得來的,,可是我不信那樣開朗聰慧的少年郎會做這樣的蠢事,,去犯天的忌諱。
“有人為他遮掩了行跡,,修為在你之上,,你自然無知無覺??伤久菆?zhí)掌天軸之人,,有人動了我便有所察覺?!背孙L淡道,,“約摸是三年前的事情,天譴他怕是已經(jīng)嘗過了滋味兒,,現(xiàn)下不知躲哪兒療傷,。”
“阿難,,他既執(zhí)著于尋你,,你便去勸一勸他吧。這一次天譴他尚且可以借助旁人的力量躲了過去,,下一次呢,?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