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我感覺到探入身體里的藤條一瞬間停下,，接著“呼”地一聲消失不見了——不是從我的身體里抽回，而是直接變成空氣似的憑空消失了,。
我一個踉蹌跪坐在地，抓著喉嚨一邊劇烈干嘔,，一邊大口喘氣,。我的臉上涕淚橫流，眼前因缺氧而一陣陣的發(fā)黑發(fā)花,。我渾身的冷汗,、熱汗一層層地往外冒，短短片刻,，我的下巴就已經(jīng)在滴水了,。
我差點就這么死了，我的腦中跳出了這個想法,，真的是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了?。∫磺卸及l(fā)生的太快了,，快到我的腳步還沒落下,，一切就開始又結(jié)束了。直到這時候,，我才對剛剛發(fā)生的事情有了一個完整的認(rèn)識——我剛剛曾無限地接近過死亡,！
我抹了一把臉，看見手里亮晶晶的都是汗水,。我一邊喘著氣,，一邊抬頭看向天空，云層在漸漸變淡變白,，陽光均衡地灑了下來,，我感覺到了溫暖。
我望見黑貓站在巷子口,，尾巴高高地翹著,，一張貓臉露出了極為人性化的凝重的表情。它那黃色的大眼睛里滿是銳利和兇狠,，一只抬起的小爪子里探出鋒利雪白的尖爪來,，輕輕地搭在了身側(cè)巷子口的墻壁上。陽光照著它的爪子,，反射出一道森冷的光,。我又轉(zhuǎn)過頭看那株爬山虎，發(fā)覺它的樣子和我剛才看見的毫無二致,，仍一派生機盎然的樣子,，似乎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我挺直身子打了個哆嗦。
“在重新集結(jié)起兵馬奪回皇位之前,，隨便哪個小兵都能置我于死地,。”我在說這話的光景,，黑貓慢慢收回了爪子,。它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對我表現(xiàn)出了不同于剛見面時的關(guān)心,。
過了好一會,，我才終于有力氣扶著墻站起來。這期間,，那株爬山虎始終老老實實,、一動不動地攀附在那堵墻上，一點沒有剛才那副恐怖瘋狂的模樣,。我往里走幾步撿起我掉落的包裹,，爬山虎沒有動靜。然后我慢慢扶著墻壁走出了巷子口,，這期間那株爬山虎還是安安靜靜地,，正常得有些不可思議。黑貓雖然不是如臨大敵的樣子,，但是它也應(yīng)該沒有把握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對爬山虎做出什么過分的行為來，所以我就這樣在兩“人”的關(guān)注下走回了大街上,。
其實我的肺部和喉嚨還火辣辣的疼,，就像體育課跑完一千米后的感覺。血絲從呼吸道干裂的黏膜處滲了出來,，然后順著口水被咽下去,。那種咸絲絲的味道，我直到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
我雖然回到了街上,，卻也不敢就此停下腳步，我就在盡量不引起他人關(guān)注的前提下——實際上也不會有人關(guān)注我——向著鎮(zhèn)子的東北方向走去,。
一直等我走出去了好久,，黑貓才悄悄出現(xiàn)在我身邊。此時我整個人都已精疲力盡,、渾身發(fā)軟,，我在路邊的商店里買了一瓶水，幾口就喝完了,。我想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但我此時看到路邊所有的植物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生怕什么時候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命喪黃泉了,。更重要的是,，這只黑貓此時似乎有些不太高興的樣子，一點也沒有了最初活潑好動,。
該不會是我走后它們打了一架吧,？我仔細(xì)打量黑貓的樣子，它雖然不是很活躍,，卻也沒有受傷,。即使它們真的打過了，黑貓應(yīng)該也沒有吃上虧,。我稍稍放心了些,，至少我眼下的安全還是能夠保障的。
就這樣,，我們倆拖著緩慢的步子走向鎮(zhèn)外的那座小山,，這期間，我們一句話也沒說,。
它是不想說,，我是不敢說。
*
越往東北方向走,，人影就越少,，很多房子也顯現(xiàn)出了明顯被歲月侵蝕過的痕跡。時常能看見破舊的老房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里面卻早已人去屋空,，連大門都用石磚砌死了。這些無人修整的廢舊房子其實并不多,，但夾雜在這充滿古意的江南小鎮(zhèn)里時,，就巧妙地凸顯出一股破敗的氛圍來，仿佛時間在它們的身上刻意加快了腳步,，靜謐的,、行人寥寥的街巷也在推波助瀾，將頹唐的鎮(zhèn)郊老屋襯得越發(fā)頹敗陳舊,，不堪入目,。
我和黑貓沉默不語地走過了這最后幾間房屋后，映入我們眼簾的是一塊塊規(guī)整好的,、平坦坦的田地,，它們像縫補在長袍上的補丁一般，彼此間被田壟劃分地界限分明,，嚴(yán)絲合縫地攤在地上,。
雖然還沒到春耕的時節(jié),，但命賤易長的雜草早已布滿了休耕的土地。去年秋天割完稻谷后留下的稻草還一層疊一層地蓋在地上,，經(jīng)過了一個冬天的風(fēng)雨吹拂,，腐爛的稻草分解出了豐富的養(yǎng)分，綠油油的雜草借了它們的光,，迫不及待地從稻草下探出了身子,，在這初春的陽光中肆意生長著。
就是這樣一片黃綠色的原野里,，新的生命在死去生命的殘骸間茁壯成長著,，濃郁的生氣從頹敗的死氣中孕育而出，鋪天蓋地的延伸出去,，包圍了遠(yuǎn)處的村子,、包圍了更遠(yuǎn)處的那座小山，繼而越過山峰消失在了視野中,。接著這股生氣順著渠水和春風(fēng)翻卷回來,，一陣接一陣、一波又一波,，漫漫疊疊,，無窮無盡，天地就這樣轉(zhuǎn)眼間換了顏色,。
遙望遠(yuǎn)處的小山,，我發(fā)現(xiàn)它和我想象中的山林區(qū)別很大。這山上的樹木大多高矮不定,，卻像一層綠毯似的鋪滿了山體,。經(jīng)過一個嚴(yán)冬的打擊，樹上的枝葉都顯得有些稀疏,，可樹枝間的顏色種類卻出人意料得豐富，有黃的,、紅的,、紫的、棕的,、粉的,、最斑斕的是深淺不同的綠，有嫩綠,、墨綠,、青綠、黃綠,、深綠,、灰綠……一眼望去,，色彩繽紛艷麗，美不勝收,。
我看見,，這些樹以較為舒緩的幅度，一路從山腳蔓延著上了山,，時而隨著山勢起起沉沉,，劃出一條條圓融的弧線來。樹林上方始終飄著一股薄而淡的白色煙氣,，宛若輕紗似的掩住了山頂,。在這層煙氣的映襯下，小山的色調(diào)被整個兒拉低了,，繽紛的色彩因而一氣變成了墨色,。
遠(yuǎn)遠(yuǎn)望去，平坦的沃野,、寧靜的小村,、小山、夕陽,、炊煙裊裊,，山水畫般的景象映入眼簾，真是美不勝收,。這充滿靜美的景色深深地打動了我,，我漸漸不再對身邊的植物抱有恐懼的心情了。畢竟像爬山虎那樣的植物,，在整個自然界中也想必是極為稀少的,。
“你知道這山叫什么嗎？”黑貓雖然沒有抬頭看我,，但我發(fā)現(xiàn)它明顯恢復(fù)了點精神,，貓步邁地也比剛才輕快多了。它自問自答道：“很久以前是叫月臺山,，戰(zhàn)爭年代改叫了臺山,，現(xiàn)在那山下的村子就叫臺村，也是跟著山叫的,。那時候,，軍隊在山后建了一個防空洞。現(xiàn)在已經(jīng)廢棄不用了,，我們就是要去那里,。”
我點點頭,，隱約回憶起了這山和村子的名字,。
“你知道為什么以前叫月臺山嗎,？”黑貓又自問自答，“因為山頂上有一塊很大的,、直立起來的石頭,，石頭的頂端有一個天然的凹槽。午夜時分,，人站在石頭的后面看,，就能看見整個月亮正正好好地卡在石頭頂端的凹槽里，仿佛成了石臺上的擺件,，正端端地被托舉著……所以叫月臺山,。”
我還是點點頭,，沒有接話,。黑貓見我始終不搭話，覺得自討沒趣也就不再說下去了,。
我們繼續(xù)走著,，腳下的鄉(xiāng)間水泥路向前延伸開來，一直通到那個叫臺村的地方,。這路估摸著也就兩米多寬的樣子,，是一條簡陋的單行道。路的兩邊各種了一排不知是什么品種的,、高大的松樹,，樹葉間掩藏著一座座嶄新的路燈，透明的燈罩上還沒有落浮灰,，基座也是新砌的,，一副才投用不久的樣子。
下午雖然難得撥云見日,，變得晴朗了,，但卻沒有一點兒風(fēng)，積攢多日的雨水被蒸騰了起來,，反而將天氣弄得比之前更濕更悶了,，活像在蒸包子！我走得又熱又渴,，感覺襯衣濕漉漉的，剛才出的汗還沒有干,，現(xiàn)在又被新出的汗打濕了,。我脫下身上的棉外套，又脫下我的厚毛衣,，露出來的襯衣果然早已汗?jié)?，黏糊糊地貼在了后背上,。我抱著兩件厚衣服和一個包裹，盡量朝樹蔭里走,。天氣又悶又熱的,，路兩邊的田地里都被蒸出了一股濃濃的土腥氣來。
“這天好熱啊,?！蔽胰滩蛔”г沽艘痪洌疤闯Ａ??！?p> 黑貓停住腳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一本正經(jīng)地說：“世界在改變,，你要適應(yīng)?！?p> 我愣了一下,，正待開口，它又說：“如果你想,，我可以讓你吹點小風(fēng)——如果你不怕感冒的話,。”
“你還能做這個,？”我問,。黑貓不屑地撇撇嘴，沒有回答,。
緊接著,，我馬上注意到有什么發(fā)生了。我四顧茫然,，但那種感覺卻越來越強烈,。我隱隱察覺周圍的環(huán)境發(fā)生了變化，那是一種實實在在的改變,，仿佛空氣的密度和身周的重力都變得不同以往了,，就像是誤入了電磁場一般，我甚至感覺身上的毛發(fā)也開始豎直起來,。
我環(huán)視四周,，總算發(fā)現(xiàn)了端倪——是云嵐！是遠(yuǎn)處山頂上空籠罩著的云嵐,！
月臺山上那薄薄的一層水汽被不知哪來的風(fēng)吹散了,，像是在平原上沖刷出來的河道一樣，風(fēng)把連成一片的云氣痛痛快快地撕開了一道口子,。然后順著山勢,，像奔流的大河一樣,，帶著響亮而無聲的轟鳴聲瀉了下來。風(fēng)帶起沙石落葉,，掀起草浪滾滾,，就這么一口氣跨過了村莊和田野，呼的一下把我的襯衣吹起了一個大包,。
我揚起下巴露出脖子,，感受著風(fēng)順著我的胸脯和腋下刮過，在我的后背卷起一個風(fēng)窩,，再順著衣領(lǐng)和下擺鉆出去,，消失不見了。
一瞬間,，干渴,、勞累、燥熱和此時精神上承受的巨大壓力仿佛都從我身上消失了,。我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微笑,，攤開手臂盡情地享受起這魔幻的風(fēng)來。
當(dāng)然,，快樂總是短暫的,。涼爽的風(fēng)吹過來，又吹過去,，轉(zhuǎn)眼間就消失不見了,，短暫地似乎從未出現(xiàn)過，悶熱像老朋友般再一次將我緊緊包圍了,。我看見黑貓至始至終都毫無所覺地走著,，對這場由它一手生發(fā)的、神奇的風(fēng)不以為然,。
為防感冒,，我又將棉外套穿上，手里拿著毛衣和包裹,，快步趕上黑貓,。我很想問問它，有關(guān)它這些神奇能力的消息,，但我又擔(dān)心它不告訴我,，或者又問我要什么“不怎么重要的東西”，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忍住了,。
“你不好奇嗎？”黑貓見我半天沒反應(yīng)，自己倒忍不住出聲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妖怪之類的？”
“難道不是嗎,？”我的的確確有這么想過,，“中國的志怪傳說里向來不缺這個，你開口說話的那一刻,，我就往這方面想了,。”
黑貓點點頭,，帶著我走下了這條小路,，開始在田壟間的一條窄小的泥土路上走。這路上隨處可見地長著未開花的豌豆,、蠶豆,、油菜花等植物，還有零星生長著的馬齒覓,、簇生的艾草,、細(xì)長的茅草和其它我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它們種類繁多且數(shù)量龐大,，你爭我奪地爭搶著有限的生長空間,。黑貓小小的個子走在這里，瞬間就被葳蕤的花草們遮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
“嗯~這也不能怪你,，畢竟你從來沒有接觸過我們的世界?！焙谪埡敛辉谝獾卦诟吒叩偷偷幕ú蓍g穿梭著,，如魚得水一般的自然，“不過從今天起,，你就正式進入我們的世界了,。你必須按照我們的規(guī)則行事?！?p> “那么你們有什么規(guī)則,？”
“具體有哪些規(guī)則，我不能說,。但是剛才你被爬山虎攻擊的事,，是我的責(zé)任，是我中途離開導(dǎo)致的,。我向你道歉,。作為補償，我可以免費給你一個忠告，或者說提供一個在你這場戰(zhàn)爭中極為有用的重要信息,?！焙谪埧瓷先M懷歉意。
我一直以為,，被爬山虎攻擊是我自己的責(zé)任,，與黑貓無關(guān)。我一直因為被黑貓所救而滿懷感激和愧疚之情,，我甚至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就剛才的事跟它道歉,。可此時聽它說話的語氣,，似乎這件事情完全是它的責(zé)任,，沒能安全地一路帶我到達(dá)目的地，是它失職造成的,。
既然黑貓這么說了,，我當(dāng)然不會拒絕。責(zé)任在誰無關(guān)緊要,，此時它將要提供的信息才是至關(guān)重要的,。我陷入了到一個充滿魔幻氣息的世界中去了，我很清醒地意識到了這一點,，想要在這場“戰(zhàn)爭”中奪取勝利,，不僅需要我自己的努力，還需要他人的幫助和虛無縹緲的運氣——準(zhǔn)確地說,，我什么都需要,。而此時它要提供的消息，也許就是能在關(guān)鍵時刻助我獲勝的法寶,，我不能不接受它的好意,，我必須要得到這條消息。
“那就是——月亮——我們世界唯一的主宰,。在月之神的庇佑下,，我們才能安全生活?！焙谪埻Ｏ履_步,，對著遠(yuǎn)方的天空遙遙凝望。云層已經(jīng)散去了,，曠白的天空透出了淺淡的藍(lán)色,，我順著它的視線看過去，什么也沒有看見,。
“月之神,？”
“我們的一切都來源于月之神，月神是我們的統(tǒng)治者、庇護者和引領(lǐng)者,。你想知道的一切,、想得到的一切、或是想擺脫的一切,，都可以借月之神的力量做到,。”黑貓轉(zhuǎn)過身來,，臉色慎重地對我說，“你現(xiàn)在是月神的子民了,，要學(xué)會向祂尋求你想要的一切,。月之神不是人，不是物,，甚至不是一個概念,。月之神就只是月之神。記住這一點,?！?p> 說完，黑貓繼續(xù)往前走,，“好了,，免費的忠告到此結(jié)束。有什么疑問也別問我,，除非你想付費,。”
“月之神就只是月之神,?！?p> 我盯著黑貓剛剛看過的那方天空凝視著，如絲如絮般的白云在高空中緩緩流動,，太陽在漸漸西沉,，東邊的天空已經(jīng)被暗藍(lán)色的夜幕悄悄包圍了。在那方尚還淺淡的天藍(lán)色中,，我突然看見一抹耀眼的銀輪一閃而逝,。可當(dāng)我再看時,，銀輪已經(jīng)消失,，天空依舊，仿佛那道美麗的弧光從未出現(xiàn)過,。但我確信自己看見了月亮的光輝,，那抹光輝永恒而美麗，冰涼而溫柔。
時至今日,，我仍然對此記憶猶新,，它始終在我的心中閃耀著，從來不曾磨滅過,。
“到了,，前面就是了?！边@時,，黑貓出聲說道。我才發(fā)現(xiàn),，在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jīng)順著田壟上的小路悄悄繞過了那個名叫臺村的地方，來到了月臺山的側(cè)面,。山上茂密的樹木順著山腳的緩坡蔓延下來,，在山下形成了一片不小的樹林。我們此時正站在山腳下,、樹林邊的荒地上,，身周是枯枝爛葉、荒草叢生的林地,。在樹木掩映間,，我依稀看見一個半圓形的洞口倒扣在地上，石砌的隧道從洞口一直延伸進山體,，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這里好涼快?！蔽艺f,。可能是靠近山林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天色漸晚,，天氣放晴，悶熱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初春時節(jié)乍暖還寒的特點此時顯露無疑,，我感覺有些冷，連忙換上了手里的厚毛衣,。
“這山遠(yuǎn)看不大,，其實不小?！焙谪堈f,，我聽到山上葳蕤的枝叢間傳來一陣陣好聽的鳥鳴聲,，可是卻看不見一只鳥的蹤影?！斑@個防空洞不會有外人來,，里面的人也都和你的遭遇一樣。這里定期有人提供食物和日常用品,，基本上不愁吃喝,。你可以安心住下來?！焙谪埓蛄藗€哈欠,，舒展身子在草地泥土間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然后坐在地上用后腿撓起了脖子,。任務(wù)終于完成了,，我感到它似乎很開心。
我還注意到它走了這么久,，可身上還是一塵不染的。無論是雪白的四爪還是黑色的皮毛,，都是一副順滑干凈的樣子,，我覺得它就算是在泥漿里洗完澡，出來一抖落皮毛,，也會變回干干凈凈的樣子——我們都是月神的子民,！
突然，在包圍著我們的,、清新的林木香氣和泥土腥氣的味道中,，我聞到了一股炊煙的氣味，那是柴火燃燒時產(chǎn)生的煙氣,。我轉(zhuǎn)過頭看向遠(yuǎn)處的村子,，那里的很多煙囪已經(jīng)悄然冒起了白灰色的煙，煙柱高高升起,，在空中歪扭成一道富有抽象意味的線條,，然后被風(fēng)吹散了。
已經(jīng)傍晚了啊,，我想,，天快要黑了吧？我看了一眼頭頂?shù)奶炜?，穹頂?shù)奶炷蛔晕飨驏|漸變出一種自然的暗藍(lán)色,，夕陽的光線被山遮擋住，使我這里已經(jīng)過早地黑了下來,。夜幕即將籠罩大地,，白天就要過去了,。
我開始感覺渾身酸疼，強烈的饑餓感像潮水般涌來,，我的胃甚至都開始隱隱作痛,，我此時才意識到自己早已精疲力盡了。
“那么,，我們之間的交易就到此結(jié)束吧,。”黑貓朝著我站起身來,，突然將嘴巴張大,，露出四顆雪白的尖牙，然后對著我隔空一咬,，一口咬下了什么,，“咕”的一聲囫圇吞下了。
我感覺心口一緊,，身上一輕,，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環(huán)視上下,，身體完好無損,，但我感覺自己身上的確少了些什么。我變得不再完整了,。
“你拿走了什么,？”
“沒什么……好吧，我從你身上拿走了十分之一的【幸?！?。這是你現(xiàn)在最富余的?！焙谪堁鲱^看了一眼天空,，好像是在確認(rèn)月亮的位置，“不過這都是可以再生的,，所以你也不用擔(dān)心會出現(xiàn)永久的損失,。”
“什么【幸?！?？這也能被拿走？作為一種概念,？”我滿臉驚訝,，盡管今天已經(jīng)見識到了不少超出常理的事物，但這仍然讓我有些難以理解,。
“不僅是概念,，也可以是一種實物,。你不是感受到了嗎？你可是月神的子民,?！焙谪堄至验_嘴巴露出尖牙來，我現(xiàn)在確定它這是在對我笑,?！拔覀冎g的交易到此結(jié)束。你接下來還有很艱苦的仗要打,，希望你能笑到最后,。”
黑貓說完,，一個轉(zhuǎn)身隱入了草叢間,，草叢窸窣了幾下后，就再也看不出動靜來了,。
“你叫什么名字,？那我以后怎么找你？”我朝著草叢大喊,。樹林和曠野一片寧靜,，風(fēng)漸漸起了，氣溫開始持續(xù)穩(wěn)定地下降,，只有鳥鳴聲充斥在山林間，并且越來越雜亂,，越來越響,。
“月神會告訴我的吧？”我抬頭看向天空,，就在剛才銀輪閃爍過的位置,，銀白色的月亮不知何時悄然浮現(xiàn)在了傍晚的天際。夕陽還未沉下,，但月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