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澤道:“如何做?”
江溪云笑,扶著風(fēng)滿樓的胳膊站起來,,“好說,。出了第九重天我便下界一趟,給你尋個仙家法門的身份,,名正言順地帶到我身邊,。如何?”
風(fēng)滿樓一聽,,不樂意了:“你倆下界,,那我呢?”
“你也去,?!苯乞v出一只胳膊撞撞他,“多大人了,,鬧什么脾氣,。”
風(fēng)滿樓這才喜滋滋笑開,。
江溪云同風(fēng)滿樓在第九重天歇了很久,。她費了很大精力才壓下心底被顏澤記憶翻騰起的情感,將被破壞的陣法仔仔細(xì)細(xì)復(fù)原,,大雪一過,,了無痕跡,老遠(yuǎn)瞧過去,,依舊是被綁在骨柱上閉著眼睛奄奄一息的人,,依舊是龐大而沉重的黑色龍棺,白的花,、黑的骨,、紅的血,混雜在一起,,形成恐怖而扭曲的詭異,。江溪云輕嘆一聲,捏了捏別在腰間的桃枝,道:“可以走了,?!?p> 風(fēng)滿樓定定立在原地,瞧了會兒大雪,,突然抬頭看向天穹,。江溪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是耐心等著,,等到他自己乖巧走過來,,方手中結(jié)印,離開了此處,。
今日一路離去頗順,,不見幾多仙神,也降低了被撞破的危險,。江溪云先去花璇璣那邊通報一聲,,接著去找了花神和鑾,無非是告知她們,,近日她要去凡界另尋仙童,,有何事以電信抑或雷信通知,方便她快速趕回來,。做好這些,,江溪云便收拾好了東西,三日后別著顏澤桃枝同風(fēng)滿樓一起離開了九重天,。
世有五界,,神、仙,、凡,、魔、妖,,神仙二界并稱天界,,位居九重天之上;凡,、魔,、妖三界并稱下界,下界共十四洲,,魔界三洲,,妖界兩洲,凡界共九洲,,又稱“闔陸”,。闔陸有兩洲分別位處極寒極炎之地,,鮮有人跡,其余七洲星羅散布大小仙門無數(shù),,其中以五門為最——蓬萊閣,鳳棲山,,泰器山,,槐江山,以及昆崖島,。這五門底蘊悠遠(yuǎn),,雖跨不過仙門大坎,但若有緣得到天界中人青睞,,便極有可能一步登天,,位列仙班。而花主的仙童,,也多半從這五門中挑選,。
只是這五門既身為大家,便是分別坐鎮(zhèn)于闔陸四角中心,,離得極遠(yuǎn),,故一般入下界之人很少游歷五家,綜各人所長而挑選仙童,。只是如今江溪云他們既然出來了,,便不打算早早回去,只是順著橫貫闔陸的黔江一路走走停停地游歷下來,,好不悠閑,。
如今凡界正直冬寒之際,四處飄著細(xì)雪,,攜裹在微風(fēng)里,,今日偏又是太陽當(dāng)頭,地上埋著一指節(jié)厚的積雪,,被日頭一照,,散出五色的光來。細(xì)雪似飛絮般飄揚到人臉上,,來不及感覺就化了,,冰冰涼涼一攤。小路兩旁生著不少梅花,,淺色深色,,斑駁一片。江溪云拿手去觸,,靈力在指尖流轉(zhuǎn)開,,那五瓣梅忽地就化作一朵桃花,再一撤手,花朵又變回原樣,。風(fēng)滿樓一路跟著,,看著她鬧,嘴角也就掛上一層淺淺的微笑來,。
隆冬臘月,,天寒地凍,卻仍有穿裹嚴(yán)實的半大稚子在街上鬧,,在結(jié)了冰的起伏河面上,,拿一張鐵皮裹一圈破布充當(dāng)雪橇,兩三孩子坐在上面,,有人從冰坡高處推下去,,于是能聽到一路刺激而興奮的尖叫。走兩步便能在路邊看到舉著草垛賣冰糖葫蘆的老者,,七八個通紅的山楂裹著冰脆透薄的糖衣,,甜膩的味道能飄出老遠(yuǎn)。
江溪云同風(fēng)滿樓并肩而走,,兩人身材高挑,,容貌迤邐,氣質(zhì)又出眾,,飄然若仙,,走哪兒都能引來一大堆的目光。有個梳著雙重髻,,玉雪可愛的小姑娘被娘親牽著從二人面前搖搖晃晃走過,,走一半便偏頭去看江溪云,扯著娘親不肯走了,,拉拉娘親的衣角,,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幾乎要黏在江溪云身上。
二人自然注意到了這個小姑娘,。風(fēng)滿樓不習(xí)慣面對小孩子,,微微后撤,江溪云朝她微微一笑,,小姑娘頓時面若飛霞,,奶聲奶氣地跟俯下身的娘親講:“好漂亮的仙女姐姐?!?p> 小姑娘的娘親也轉(zhuǎn)過頭來,,朝二人抱有歉意地一頷首。江溪云也略頷首,,轉(zhuǎn)身時聽見小姑娘被娘親抱起來,,依舊奶聲奶氣地認(rèn)真道:“跟前面那座仙山的仙女姐姐們一樣漂亮,。”
聲音漸漸遠(yuǎn)去,,江溪云又依稀聽見幾個字,,語氣頗為堅定:“不,比她們還要漂亮,!”
風(fēng)滿樓沒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連凡界小姑娘都覺得你好看,那你便是真的好看,?!?p> 江溪云瞧他一眼,,笑著搖搖頭沒說話,,心中卻清楚,前面便是鳳棲山了,。
鳳棲山上鳳棲宗,,以三支鳳尾長翎為徽,主修琴道,,掌門景程,,表字風(fēng)詞;長老有二,,定乾長老賀安槿,,表字鈺;寧紀(jì)長老謝明,,表字陵沅,。掌門景程名列仙界散仙之首,與江溪云乃故交,,二人相識于江溪云化形那年,。鳳棲山上多梧桐,有凡界常見的品種,,也有天界獨有的品種,,被種在鳳棲山最高處浮島斂茗島上,由景程親自照料,。
江溪云此番前來便是奔著斂茗島上的冰葉梧桐去的,。冰葉梧桐,顧名思義,,寒冰薄片一般的水藍色葉片,,紋路呈黛色,花季乃秋冬兩季,,拳頭一般大的重瓣花,,瓣尖到花心霜色由淺至深,,風(fēng)一吹,花同葉片撞在一起,,叮當(dāng)作響,。江溪云有心給顏澤尋個好身體,但又不能明著搶,,畢竟帶上九重天的仙童都要經(jīng)過登記方許列名登入仙班,,于是便想,來鳳棲山尋一株梧桐,,借口“點化成人”,,便予顏澤靈識另塑仙身,賜名賜骨,,再順理成章領(lǐng)上九重天,。
雖然未曾明說,風(fēng)滿樓也能大概猜到江溪云在盤算什么,。冰葉梧桐乃九重天四方冰神研究出的神樹,,本性冰寒,但溫和不烈,,用來壓制顏澤身上的鳳凰火氣再好不過,,無人能識。于是他亦步亦趨地跟著江溪云,,二人一路聊著天,,一路走走停停,過了大半日,,方才來到鳳棲山的山腳下,。
鳳棲山由五峰連座而成,峰頂浮有十?dāng)?shù)座浮島,,最高處浮島“斂茗島”,,便是景風(fēng)詞景程的住所。若想上鳳棲山,,若非本宗弟子,,皆需攀爬七萬八千九百九十級臺階,不得依靠任何外力,,直至爬到山上第一處山間亭——百木亭,。
鳳棲山外圍有一圈結(jié)界,致使山腳處不能施展任何法術(shù),,暴力進山,。那一圈結(jié)界實體化的樣子便是一團淡青色的霧氣,攜裹著雨露,,飄飄然蒙在人眼前,,教人辨不清方向,。江溪云同風(fēng)滿樓并排立在霧中,瞇起眼打量著四周,,顏澤被濃重的水汽喚醒,,極不舒服地啞著嗓音,“這是哪兒,?”
“這里是凡界鳳棲山,,我?guī)銇韺€冰葉梧桐的身子?!苯坪芎眯那榈厥嬲姑佳鄣?。
“……冰葉梧桐?”顏澤本就啞著的嗓音變得更啞,,“冰神之物,?”
“正是如此?!苯撇[起眼睛,,“你這一身鳳凰火氣,,需得用冰寒之物遮掩,,方才不會露餡。我又得從凡界給你弄個身份,,凡界不比天界,,可用之才太少,我思來想去,,大約只有這冰葉梧桐最為合適,。你要不喜,換成七丈寒鈴也并無不可,?!?p> 果然,在聽到七丈寒鈴四個字的瞬間,,江溪云甚至察覺到腰間的桃枝抖了一抖,。七丈寒鈴乃冰神之物,鳳棲山也有種植,,七寸高,,兩寸寬,一根主莖,,分叉數(shù)枝,,通體月白色,葉圓,,花似鈴,,其聲響可凍結(jié)方圓七丈之地,,故名七丈寒鈴。其寒性勝于冰葉梧桐,,且二者相比,,冰葉梧桐更為……高大,相比之下,,顏澤當(dāng)然更愿意選擇冰葉梧桐,。
江溪云滿意地點點頭。她抬頭,,皺眉看向那一團擋住視線的霧氣,,嘆道:“果然還是不想爬這階梯?!?p> 風(fēng)滿樓正要問她還有什么法子,,卻見江溪云深吸一口氣,接著運轉(zhuǎn)十足十的靈力,,大吼一聲:“風(fēng)詞,!下山接人!,!”
剛醒過來沒多久的顏澤直接被喊清醒了,。
立在一旁的風(fēng)滿樓也被嚇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