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一次肯定嚇掉了自己的魂兒,。

　　被幾根井繩綁著墜到井底里去,，在很近的水面打撈掉進井里的鐵桶，還沒到很深最多也就是中途都不到，孩子哇哇大叫起來,。

　　他被埋葬了,，孤獨無依,，什么都很遙遠,，人們拋棄了他。

　　驚魂未定，幾天都緩不過勁來,，這成了他永久的創(chuàng)傷,，每一次的噩夢中都有井。

　　你到底怕什么,？

　　那時無法回答,，現(xiàn)在也說不明白，大約只是簡單的兩條,，一是被拋棄被疏遠,，小小的井口上是幾個碰撞在一起的腦袋，他們不再是他們,，無法聯(lián)系,，眼睛都很惡毒。

　　自己是同意的,，被征求了意見的,，自己以為可以，實際上卻不可以,。說他們眼睛惡毒是來源于第二條,，怕的是井里面藏著一些不屬于人間的怪物，它們也咻咻作聲氣息越來越濃,，自己成了它們的盤中餐,，它們都很快樂,。

　　懼怕也經(jīng)常成為溫暖,，在無法遏止的夢境中，不管什么驚慌失措唯一的解脫之法,，情中之意,，最先想到的就是跳井。

　　現(xiàn)在認為到了時候了,，心智強大了,，還是要去探究一番，依樣畫葫蘆再走一次,。讓記憶去重疊或者收回來,，讓新的記憶去覆蓋舊有的，它也一定存在著有關我的記憶,。

　　我去過甲地去過乙地,，甲乙兩地雖然相隔數(shù)千公里，但可以在這兩者之間翩飛,。沒有去過丙地沒有印象,，想不出究竟來，就無法過去翩飛不了。

　　這是有關記憶的有趣的事情,，實實在在,，因為腳踏實地感受過。而沒有感受過的,，看不見的,，那里的記憶完全沒有，可是僅僅是你的記憶就狹窄的不行,。有一個共同的完整的記憶存在,，已經(jīng)把什么都儲存下來了。

　　記憶阻擋了你,，抬起腿來邁不動步子,，沒有打開記憶之門。

　　這個世界的裝備齊全的物質阻擋了我們,。

　　有非就有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勝了世界和背后和面前都是一個意思,，這關系到死亡,。

　　連子能躲在人的背后也肯定能跑到人的面前。

　　他模仿起魔七的話來惟妙惟肖,，只是聲音響起,，嘴看不見動作，對魔七來說這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控制著飛翔慢慢下落,，就和曾經(jīng)進入夢境相似，石塊砌成的井壁濕漉漉的,，寒冷和潮濕,，什么也沒有發(fā)生，只是越來越有浮力也越來越感覺到空氣和水融為一體的沁人心脾,。

　　一定要下去看一看,，這是一種身臨其境的治療，看過了把情景從心里打掃出去,，找到清爽的感覺,，廢棄這件事情的存在。

　　水桶掉到井里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事情,，有時候掛鉤不好使或者忘了鎖上掛鉤,，用繩子或鞋帶的沒有綁結實。一提一松搖晃一下,，讓水桶扣到水里面,，不讓它飄搖不定,。手感上輕松了一下，水桶跑掉了,，就得來打撈,。

　　你借我給，井上打水的人多,，先把自己的水挑子送回家再把別人的水桶送回來,。

　　有回來后就搖旗吶喊撈桶的，也有有空閑的時候才來撈的,。

　　有時候撈起來的桶不是自己的,，打聽準了誰家的就給別人送過去，誰都有一雙眼睛,，自家的東西自家認得,，個別當成自己的被人知道了就會遭到白眼，人品矮了一大截,。

　　我們的水桶最后就是別人無意幫忙撈上來的,。

　　到了接近水面魔七停了下來，他不是來撈鐵桶的,，只是看個明白開開心結,。

　　倒影，水里面的一個自己凝視著自己,。

　　反正井已經(jīng)不用了,，填滿了垃圾，沒有人再來取用這里的水,，他搖搖欲試想進入水里探究一番,。

　　你千萬不要下來。井里的自己趕忙阻止,。

　　為什么不要下去,？接著問題直接的問為什么這是很多人的習慣,。

　　你下來就會后悔,。

　　后悔到什么程度？魔七這次的疑問不是出于習慣,。

　　無法挽回就會產(chǎn)生后悔,，悔不當初，程度上來說要不了你的命,，但會讓你發(fā)瘋,。連子用了瘋這個詞。

　　無法重來的都會產(chǎn)生后悔,，而說到瘋,，我已經(jīng)夠瘋了還怕再瘋一些嗎,？說完魔七用手撩了一下水試了試水溫，卻把自己的倒影打亂了,，就等了一會兒,。

　　水影平靜下來，連子說,，你真要入水的話,，只給你三秒的時間，我剛才設了禁制,，三秒一過你自己就會浮上來,。

　　三秒就三秒吧。魔七本來不打算進入水里面,，但因為自己和自己的這一番話透著蹊蹺反而非要進去不可了,。

　　他記著時間呢。睜著眼睛進入水里面蹲下來,，他要好好看看水底下是個什么樣子,。

　　水大約有兩米深。

　　剛剛看了一個大概,，井底下是一塊斜斜的石頭,，中間斷裂了，咕嚕一響,，石縫中間冒出一個氣泡來,，這可能就是出水的地方。常年不見天日又一直泡在水里,，石頭的顏色有些發(fā)黃,，一切都很正常，就是井水特別的溫暖,，和穿了一件衣服一樣,。

　　約摸時間差不多了或者超過了，他可不想對自己失信,，就雙腿一蹬想要浮上來,。

　　一蹬卻蹬了一個空，也是因為這一蹬反而把自己墜落下去了,，和在夢境里迫于無奈跳井一個感覺,，把他更深地拉入到深邃之中。

　　有一些失空的眩暈,，搖搖頭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閉上眼睛,，眼睛再張開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他站在了他的夢境中,。

　　真實的夢境,，他站在了他曾經(jīng)的夢境中,。

　　多少年不來一切都還是老樣子，只是更加陳舊,，顏色模糊空氣模糊,，衰草莽莽，樹木干枯,，沒有風但有風吹的樣子,，遠處還有山的影子。

　　不一會兒他就找到了那口跳了無數(shù)次的井,，夢境可以真實,，他不知道真實意味著什么，想也沒想他就跳進了井中,。

　　什么也看不見,，井似乎不停地噴吐著黑暗，也摸不著井壁,，徐徐墜落,，忽然有一股冷硬而嗆人的氣味撲來叫他窒息了很久，喘不過氣來,，不得不用止觀之法憋住了呼吸,，讓身體和意念去呼吸。

　　沒有轉折的眼前一亮,，他竟然是進入了一道煙囪,。

　　煙囪不粗不高，普通人家常用的那種,。大部分是一層一層石頭壘成,，只在最上面抹了一一圈泥，因為煙熏火燎泥變得黝黑異常,。

　　他從灶臺里爬出來,，從門里出來就打量這個煙囪，他要留個來路,。

　　柴門,，兩間泥坯子房，房頂上茅草瑟瑟,，院落無人,。

　　這是什么地方？魔七撓了撓頭,。

　　泥屋前的一只貓會讀心術，貓說,，你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很懷疑的眼光望向魔七,，你不是這地方的人？你等著,。說完爬上房前的一棵樹竄上房頂一閃之后就消失了,。

　　不久從柴門外的東面慢吞吞走來了一個老學究，白胡子紅臉蛋,，從眼睛上就能看出他的飽讀詩書來,。而且魔七認識他，這是一個已經(jīng)去世了有二十多年的一個表舅,，表舅行大,，魔七一直喊他大舅。

　　迎上前去,，魔七規(guī)矩地喊了一聲大舅,，說，怎么是你,？

　　大舅還是那么慈祥,，你年紀輕輕也去世了？真巧,，咱們分到了一個地方,，甘露村是一個好地方。

　　甘露村,？這里也叫甘露村,，甘露村是自己的家鄉(xiāng)呀，但看著不像呀,。

　　大舅也會讀心術,，沒什么奇怪的，這是你出生前一百年的甘露村,，他指指南面,，南山還在那里呢。

　　自己眼睛花了還是周圍環(huán)境悄悄變化了,，這真是很古老和簡略的甘露村,，南山矗立，東邊的小河清水潺湲,，住戶很少也就不到二十戶人家,。

　　我真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我是曲里拐外意外來到這里的,，可是你為什么在這里,，你好像還活著呢，我感覺得到你不是靈魂,。

　　怪不得呢,，那只貓它叫我餓了,，它也說你不是分配下來的人，是個闖入者,。

　　魔七問,，這到底是怎么一會兒事呢？

　　滕良公大舅讓魔七從土房里搬出兩個板凳來,，爺兩個開始了促膝談心,。

　　死亡其實是最經(jīng)不起推敲的一件事情，也是最頂級的障眼法,，原先世界的人們對很多事情的理解都是錯誤的,。

　　不是只有一個世界，這是首要的,，除了原先我們生活過的世界,，還有很多類同的世界，有的平衡有的不平衡,。

　　世界和世界之間都是經(jīng)過精心設計的,，互相串不了門，完全的不能你來我往,，時空就是那厚厚的障壁,。

　　所謂勝了世界，一者是安心,，安人之心,，只有這一個世界，要好好地活著,，特別珍惜地活著,，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一者是暗喻,，世界要怎么個勝法,，就是踩住了那個世界和超脫了那個世界。

　　人自然也只有一個今生,，現(xiàn)在的我和村里的人,，來這里的不都是原先村里的人，什么地方的都有,，還是活在今生里,，生命就沒有斷過。我認識你你認識我就說明了這一點,，記憶依然存在,。

　　次要的是要明白，生命不只是一種形式，有各種各樣的形式,，不是輪回而是改變,，按照老封建的那一套人死了下一輩子根據(jù)善惡的標準會變成一只豬一棵樹或者一塊金子都是有道理的,，但不是下一輩子,，是在人死后就定性了。

　　記憶不消除,，那就是永生了,。

　　再次要的是審判，人們認為人死了就是死了,，靈魂到了某一處地方等著,，等時候來了全要復活來一個轟轟烈烈的審判。不是這樣的,，人一死就到了審判谷,，說是谷其實是一個世界，面對面從人有了記憶以來的種種,，依據(jù)生命之法靈魂之書對照行為言語和心思,，該怎么樣就是怎么樣，是非曲直明明白白,。

　　知道為什么那么多修行的人,，追求生命的人都沒有成功嗎，那是不懂生命,。

　　有一本書關于講生命的書在原來的那個世界流傳,，但很多人都棄之不顧，真是可惜了,。

　　審判之時,，著重講明的就是這本書，深言奧義無不明明白白,，就像刻在了心上一樣,。

　　當然也可以沒有這本書，我們自己就是書,。

　　可是我們不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