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進邀月筑,,翠竹楊柳隨風搖曳,,臥在枝頭的鳥兒,敞開歌喉譜奏一首夜曲,,祥和而又安靜的景色本是溫柔鄉(xiāng),然而在董成看來這里是一處好獵場,。
龐泉主仆二人剛一踏進邀月筑,,郎貝抬頭挺胸的迎了上去,龐泉臉色頓時不喜,,對今晚赴約一事添了幾分隱憂,。
三人繞過影壁走進院落,郎貝攔下平詠,,說道:“主人們談事,,咱們兩就不要摻和了,飲酒去,?!?p> 平詠剛欲呵斥,龐泉不耐煩的說道:“去吧,,別辱沒怡紅筑的臉面,,他不敢害我們?!?p> 郎貝皮笑肉不笑道:“大爺好膽識,,我們先行告退?!?p> 龐泉手扶佩劍東搖西擺走進正廳,,對眼前的畫面大感意外,只見廳堂的正中坐著一名粗壯大漢,,身穿紫色錦衣臉上傅粉施朱,,手中搖著一把雉尾羽扇。
龐泉目瞪口呆的問道:“你是董成,?”
“我坦誠相待,,師兄還不愿摘下假面嗎?”董成從座位上站起來,,笑出一臉細微褶皺,。
“沒想到你長這副模樣?!饼嬋獜娙绦σ?,他一向不肯甘于人后,隨手摘下假面,,比起妖艷粗壯的董成,,他長的正常的許多,屬于丟在人堆里認不出的那種,。
董成一向看不起龐泉,,見后者相貌平平無奇他更加看不上,,強壓下心中厭惡,說道:“師兄請坐,?!?p> 二人甫一坐定,董成開口道:“你我相爭多年沒有分出勝負,,如今可能要成全別人了,。”
“別人,?”龐泉冷笑道,,“我沒你那么多花花腸子,我這么多年之所以是大師兄,,憑的的是真本事,。”
“師兄不是我說你,,干嘛這么大的火氣,,我今天邀你前來,是真心有事相商,?!?p> “哼,如果是后山一事,,咱們五十步笑百步,,都曾上過后山,你要是要拿此事做文章,,我也不怕你,,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看師父相信誰,?!?p> 董成心中一冷:本想利用楚瀾告發(fā)你,這樣就算你攀咬我,,我也有脫身之計,,看來行不通了。
“師兄和誰魚死網(wǎng)破,,和蓋綺羅嗎?”董成斜眼看著龐泉,。
“你還有臉提師妹,,要不是為她的清譽著想,我早就把你宰了,?!?p> “我不是沒有成功嗎,,反而被蓋綺羅打傷,從后山摔下來我可是養(yǎng)了半個月的傷,?!?p> “那是你活該!”
“師兄不覺得奇怪嗎,,面對蓋綺羅我為何沒有還手之力,。”
“我怎么知道,,興許是你不好好練功,。”
“我的劍法比你差不了多少,,就算是你,,在蓋綺羅面前也走不過二十招?!?p> “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們的師父,根本沒有打算好好教我們,?!?p> “不可能!”龐泉拍案而起,,座下的那把椅子飛出老遠,。
“消消氣?!倍裳壑虚W過一絲鄙夷,,赳赳武夫粗鄙至極。
龐泉冷眼看著董成,,說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師兄恐怕也明白,師父根本不可能把師妹下嫁給你,?!?p> 龐泉欲反唇相譏,仔細一想頹然的坐了下去,,不甘道:“更不可能嫁給你,。”
“哈哈,,我志不在此,,相反我還會襄助師兄抱得美人歸?!?p> 龐泉冷笑道:“我可不信你會如此好心,?!?p> “當然?!倍奢p搖雉尾扇,,踱步走到廳堂門口,“想要得到美人,,不付出一些代價也說不過去,。”
董成自認一切盡在掌握中,,不急不躁道:“我剛才就說咱們兩個相爭,,只會讓別人坐擁漁翁之利?!?p> “你是說楚瀾,?”龐泉腦筋再不好使,這會也猜出了董成的用意,。
“沒錯,!”董成背對著龐泉,胖臉爬上陰笑,,魚兒要上鉤了,。
“他不是你的棋子嗎?”龐泉也不是傻子,,今天在問劍軒董成頻頻朝李歡使眼色,,他都看在眼中。
“楚瀾不過是半道而來,,咱們都不清楚他的底細,,師兄甘心讓他抱走美人?”
“什么,?”龐泉一直沒把李歡放在眼里,,一臉不屑的說道,“董成你在亂說什么,,就憑那小子,?”
董成轉身盯著龐泉說道:“師兄,你認為今日之事,,平詠說謊了嗎,?”
“諒他也不敢騙我,如若不是你搗亂,,那小子豈能好過,。”龐泉恨恨道。
董成避重就輕道:“師兄就不覺得,,師父今日的反應不對嗎?
我猶記得咱們初到山莊,,耍玩時誤入后山,,師父懲罰我們打斷了兩柄木劍,可是今天他沒打楚瀾一劍,?!?p> “這能說明什么,興許師父認為楚瀾確實沒去后山,?!?p> “師父憑什么認為楚瀾沒去后山?”
“這…”
董成笑瞇瞇道:“師父應該是問過蓋綺羅,,她包庇了楚瀾,。”
“我不信,,她與楚瀾非親非故,。”
“誰說非親非故,,他們二人年齡相仿,,楚瀾那小子風度翩翩,難免少女會懷春,?!?p> “這…師弟,助我除掉此子,?!饼嬋嫔幚洌婚_始打壓李歡也是為此,。
看見龐泉完全陷入局中,,董成厭惡的看他一眼,將如何陷害李歡的計策,,事無巨細的告知于他,。
夜色澄明,百花腰身藏清露,,竹檻木窗,,燈火通明照夜宴。
透過敞開的門窗,,可見弄玉筑的偏廳擺著一桌酒宴,,宴席雖然豐盛但席中只有二人。
李歡幾番勸說最后下達命令,清風才忐忑不安的坐在李歡對面,。
“三爺,,我不過是一童子,于禮不合…”
“別提這些,,喝酒,。”李歡舉起酒杯道,。
清風舉杯動作古板,,對李歡心存感激,他們這些童子在山莊地位雖比仆役高,,但在各筑主人面前仍是仆役,,諸如平詠、郎貝之流,,雖在外邊趾高氣昂,,回到筑中全都得點頭哈腰擔驚受怕。想到此處,,清風竟然紅了眼圈:“承蒙三爺看得起,,我愿跟隨三爺,必效死命,?!?p> 李歡連飲五杯,江南酒甜清爽可口,,頓覺口舌生津,。
清風見李歡吃酒吃的盡興,只覺身體內熱血沸騰,,從地上提起酒壇子痛快暢飲,,饒是酒味平淡他也蒙上七分醉意。
清風臉色紅潤道:“三爺,,我有句話可能不中聽,,但壓在心中良久。
我最近見你老是在擊打木樁子,,三爺,,就算龐泉為難你不傳授你劍招,你也不要自暴自棄,,你放心我今日豁出去了,,到主家面前狀告龐泉專權,保證讓你如愿學得劍法,,我清風這輩子能遇到你值了,,來,干!”
李歡笑而不語,,走到院落中從洗劍池上摘下一柄長劍,。
舉杯對飲邀明月,長劍輕舞動人間,,李歡把入門劍招,,完完整整的給清風演示一遍,清風醉眼朦朧,,口舌打絆道:“我…我…莫非在做夢?”
“你沒有在做夢,?!崩顨g收回長劍負手而立,“這只是入門劍招,,我還會學到更多精妙劍招,,你既愿跟隨我,我定不負你,,得師父恩準之后,,將我所學傳授于你?!?p> 清風的淚水終于淌出,,五年間他受盡欺負,看著平詠,、郎貝作威作福,,今后終于可以揚眉吐氣。
翌日,,濃霧將碧游山莊裝點的猶如人間仙境,,清風照例進城為李歡打探京都消息,然而這次他根本就進不去城,,身披素甲手持利刃的士兵,,牢牢把住江州城的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出,。
清風掏出全身的銀錢,,從一名衛(wèi)兵口中得知,武帝昨夜駕崩,,唯一子嗣東華公主逃亡,,朝廷下達加急命令,普天之下的城池都要封城,,一為皇帝守孝,,二為攔住東華公主。
聽清風講完武帝駕崩的消息,李歡感覺就像揮起拳頭打在棉花上,,這下真相更為撲朔迷離,,但李歡不是輕言放棄之人,他為飛將昭雪的信念反而更加堅定,。
“公主逃亡,。”李歡在屋中踱步,,他在想住在皇宮的小丫頭,,或許稱為東華公主更為準確。
武帝駕崩公主逃亡,,李歡從中嗅到陰謀的味道,,也不知權力的中樞——皇宮現(xiàn)在是誰做主,李歡只能確定肯定不是東華公主一方,,她身為武帝唯一的子嗣,,是大炎王朝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在武帝駕崩后沒有繼位稱帝,,反而外出逃亡,,應該是遭遇奸人陷害,一場預謀已久的宮廷巨變,。
李歡腦海中浮現(xiàn)一道人影,,喜穿紅色拖地長袍相貌平平的賈皇后,她是當朝太傅的獨女,,賈家是名門望族,,一門三公爵家世顯赫。她又是武帝的結發(fā)妻子,,隨著武帝南征北討戎馬沙場,。
也只有這個女人,才有操控后宮的能力,,才有殺伐果斷的決心,,才有扳倒一位皇位繼承人的能量,才有操控朝堂的野心,,大炎的天要變了,。
李歡回想起第一次見東華公主的場景:那時飛將平定四海賊寇,進宮受封燕王,,唯一的異姓王爵,,可見天子恩寵。
我隨燕王進宮謝恩,,那時剛滿三歲,,而公主不過兩歲,,自此之后她整天像個小尾巴似的吊在我身后,如今她也跟我一樣成了逃犯,,武帝呀武帝坐在那個位子上,,真的會六親不認嗎?
“小丫頭,,逃吧,,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p> 天子之死乃是國喪,,大炎十四州外加京都遼東,舉城飄白雪十里同哭聲,,可是從那些哭聲中很難聽出悲傷,,對于天下百姓來說,皇帝,、朝堂離他們太遠,老皇駕崩自然會有新皇,,任誰當皇帝都一樣,,他們只希望管轄本縣的父母官是一片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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