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輕劍從褐衣男子胸口透出,劍尖泛著白光,上面滴血未見,。
中劍男子一臉錯愕,,更多的是不可置信,,直到劍從他的身體內(nèi)抽出,才如夢初醒般倒了下去,濺起滿地灰塵。
鮮血從傷口噴出,,濕透了整片胸膛。
持劍男子看也沒看那人一眼,只是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仔細的擦拭起劍身,。也許,他覺得劍的干凈比人的生死更重要,?
他的臉很美,,特別是在這樣的夜晚,十五月圓的時候,。皎潔的月光清冷的灑在他的臉上,泛起一層別樣的光芒,,讓人無端的想要親近,。
但他的眼卻很冷,冷到看不見一絲情感,;冷到你只要和他對上眼,,就如同跌入那刺骨的寒潭般,痛徹心扉,。
周圍倒了一地的人,,似乎是同個門派的弟子,因為在他們的胸口都繡著同樣的標(biāo)志,,一把金色的彎刀,。
這個標(biāo)志曾經(jīng)讓中州的很多人都覺得害怕,但現(xiàn)在它卻被滅門了,。
一人一劍,,僅僅一夜,讓曾經(jīng)在中州黑水境赫赫有名的金刀門除名,,這聽起來就像是個笑話,。
“但這個笑話不好笑?!彼{衣男子沉聲道,。
他嘴上雖這么說,臉上卻是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老爺,消息是從萬象樓里傳出來的,?!闭驹谝慌缘那嘁滦P道。
聽到‘萬象樓’三個字,,那位被稱為老爺?shù)乃{衣男子似乎對這消息更信了三分,。畢竟萬象樓是各州內(nèi)最八面玲瓏的門派,也是消息最為靈通的門派。
這位藍衣男子姓沈,,名文鐘,,是東洲淮揚城內(nèi)的一名富貴商人。作為商人本對江湖上的事不會有太大興趣,,但今日不知為何,,這沈文鐘在聽了自家小廝說的話后,竟接口道:“把你知道的事情原委細細道來,,要一字不漏,。”
“是的,,老爺,。”青衣小廝停頓了下,,似乎在腦海里回想些什么,,才開口。
“昨兒上午,,小的按老爺前些日子吩咐下的,,去東街王掌柜處取那剛到的雨前龍井。途經(jīng)輕喜樓,,湊巧遇見幾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被一群龜公推著出了門,。
“這原本沒什么,畢竟想到輕喜樓里快活,,卻付不起錢的大有人在,。但奇怪的是,那幾人衣服胸口處都繡著一口銀色的彎刀,,這樣一來,,小的便有些奇怪了,畢竟銀色彎刀代表的意思,,小的還是知道的,。”
“嗯,,然后呢,?”沈文鐘追問。
“然后小的便向周圍看熱鬧的人打聽了下,,才知道原來金刀門被滅門了,,連帶著讓原本依附它的銀牙門都不再被人看重。
“過往銀牙門的人不管是去酒樓還是青樓都是按月結(jié)賬的,,現(xiàn)在卻被輕喜樓的人要求現(xiàn)結(jié)現(xiàn)付,,銀牙門的人不愿意便起了爭執(zhí),才被通通掃地出門。
”按以往的情況銀牙門可不會硬吞這口惡氣,,但現(xiàn)在沒了金刀門撐腰,,也只能嘴上逞強,真打上門去,,也是不敢的,。畢竟輕喜樓背后站著的可是萬象樓,是輕易招惹不得的,?!鼻嘁滦P一口氣將上面的話說完后,卻不繼續(xù)講,,只是用眼角輕瞟自家老爺,,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這廝討打,,我不是讓你一字不漏的講出來嗎,,你現(xiàn)在這般扭捏,,是怎么回事,。”沈文鐘看著小廝的模樣,,忍不住怒罵道,。
“老爺息怒,是小的該打,?!鼻嘁滦P嘴上雖這么說,但神情卻不害怕,,只是作勢在自己臉上輕打了幾下,,便停住手道:“不是小的不說,只是在說之前,,小的想先給老爺告?zhèn)€罪,,盼老爺能饒了小的先?!?p> “好好好,,這些年還真是把你們這些小子慣的沒邊了,居然還敢先求饒的,?!鄙蛭溺娕瓨O反笑了起來。
“是老爺疼愛,,是老爺疼愛,。”看到自家老爺真發(fā)火了,青衣小廝害怕得立馬跪了下來,,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
“你先起來吧,至于饒不饒恕,,等我聽完再說,。只是如果你還敢再這般吞吞吐吐,那可真是討打了,?!鄙蛭溺姷馈?p> “是是是,,小的馬上就說,,馬上就說?!鼻嘁滦P跪著回話,,不敢起身。
“你先站起來吧,,這樣怎么說,?”沈文鐘道。
“是,,老爺”,,青衣小廝站起身,把話接著說了下去,。
“昨兒個日里,,小的剛聽到這消息時,本來也沒覺得有什么,。畢竟不論是萬象樓,,還是金刀門,都和我們家不挨著,。而且小的也知道老爺一向不喜歡和這些人打交道,,畢竟這些年就連萬象樓每月一份的萬象報,我們家也從不訂上一份的,。但當(dāng)小的正想走時,,又突然想起一事,讓小的忍不住留了下來打聽了起來,,不過在說這事之前,,還得先提下去年年尾發(fā)生的事情?!?p> “去年年尾,?”聽到這里,,沈文鐘下意識的打斷了下,瞇著眼,,開始回想起那段日子發(fā)生的事情,,但似乎沒什么頭緒。
“老爺,,那是小的們幾個私底下發(fā)生的事,,您是不知情的?!鼻嘁滦P試探的接口道,。
“好,既然這樣,,那你繼續(xù)說吧,。”沈文鐘舒展眉目道,。
“是,,老爺?!鼻嘁滦P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繼續(xù)說。
“去年快過年那會兒,,有天夜里,,丁管家為了慰勞我們這幫小的這一年來的辛苦,,便請我們到福吉樓去喝酒,。不料剛坐下,菜都還沒點齊,,就遇上銀牙門包場,。把我們這些樓里的散客,全請了出去,。雖然是請,,但看銀牙門人那傲慢的模樣,跟被清理出來沒什么兩樣,。
“丁管家氣不過,,便忍不住嘴里嘀咕了兩句,早些年你們家主子也有求著我們‘沈家’的時候,,現(xiàn)在卻來給大爺我裝橫,。
”小的幾個聽丁管家似乎話里有話,便忍不住纏著他多問了幾句,。本來丁管家說什么也不愿意透露的,,但架不住我們幾個連番的灌黃湯,,再喂些好話,他才在迷迷糊糊中說了,。
“到這個時候,,小的才知道,我們家早些年和金刀門是有來往的,。而且按丁掌柜的意思,,還是金刀門有事求著咱們,但老爺您似乎不想和他們來往似的,?!闭f到這兒,青衣小廝忍不住拿眼偷看了自家老爺一下,,想看看老爺?shù)姆磻?yīng),。
但很遺憾,沈文鐘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而他像是也知道青衣小廝這會兒會去偷瞄他一樣,,居然正過臉來朝青衣小廝看去。直把青衣小廝看低下去了頭,,他才接口道:“怎么停了,,是說完了嗎?!?p> “沒有,,老爺,我正想再說呢,?!鼻嘁滦P又拿手擦了擦額頭,似乎比剛才更緊張了,。
“既然沒說完,,那就繼續(xù)說吧?!鄙蛭溺娒鏌o表情的道,。
“因為想到這層關(guān)系,昨兒小的便斗膽猜測,,老爺可能對這個消息會有興趣,,于是便自作主張的去買了份萬象報。而這金刀門被滅門的消息,,就被刊登在上月的頭版上,,老爺您看?!闭f完,,青衣小廝便從懷里掏出了一份放得有些發(fā)皺的報紙,,遞了上去。
沈文鐘伸手接過,,打開一看,,果然在頂部清清楚楚的印著這么幾個大字:金刀門滅門事件。
看到這幾個字,,沈文鐘雙眼里有一瞬間恍神的樣子,,似乎腦子里想起了什么往事,但也只是瞬間,,就恢復(fù)了過來,。他雖然還沒細看,但心里對這件事情已信了八九分了,。
定一定神,,藍衣男子抬起頭對青衣小廝道:“這事情我知道了,你做得不錯,,記你一功,。但有關(guān)丁管家說的話,你就當(dāng)耳旁風(fēng),,聽過就忘,,懂嗎?”
“是是,,小的明白,。”聽到有功,,青衣小廝忍不住的嘴角上揚,,這一次至少讓他賭對了。但當(dāng)他聽到下一句話時,,便有些笑不出來了,。果然,,老爺不喜歡我們知道有關(guān)金刀門的事情,。
不知道這次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呢,青衣小廝忍不住在心里盤算起自己的小九九,。
“當(dāng)然我也不想再從誰的口中聽到丁管家說的那些話,,這意思你明白嗎?”沈文鐘雙眼如同一支利箭般,,盯著青衣小廝道,。
“是是,小的明白了,?!鼻嘁滦P強顏歡笑著和自家老爺對視了一眼,,似乎心有所會。
“你明白就好,,你做得好,,老爺我自然會賞你。這會兒沒你什么事兒了,,你下去吧,。”沈文鐘打法道,。
“是,,老爺?!鼻嘁滦P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后,,便退出門去了。屋內(nèi)只留下沈文鐘一人緊鎖著眉頭,,似乎在苦思著什么,,連外頭開始變天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六月的天如少女的心,,難以琢磨,。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天色驟暗,,原本還是午后的好時光瞬間變得如同夜晚一樣,,一兩滴如黃豆般的雨點落了下來,隨后天上便像是漏了個窟窿般“噼里啪啦”落下雨來,,真是好大一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