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偏遠(yuǎn)又狹小的松山縣此刻經(jīng)歷著雷鳴電閃,,暴雨傾盆,。
司鳳儀提著滿滿兩桶泉水在猙獰如同魔爪,,不斷撕扯夜空的藍(lán)色閃電里艱難前行,,明明抬頭就能看見的縣衙卻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仍然沒有到達(dá)目的地,,令她原本有些混沌的大腦像是塞滿了漿糊,,一片模糊。
她記得半個時辰前還站在星城醫(yī)科大學(xué)的講臺上,,正為學(xué)生們講解最新研制的抗癌藥物是如何制作的,,可她此時卻附身在這個年僅十三歲的小女孩身上,而原身方才已經(jīng)因為天氣惡劣的原因失足滑倒于水潭中溺斃而亡被她取而代之,。
小女孩本名司鳳儀,,按照她母親的命令,她必須每天從距離松山縣二十里路的甘露泉中,,挑滿兩桶泉水才能回家吃飯,。
這是司鳳儀的必備功課,,從五歲起至現(xiàn)在從未中斷,不僅如此,,她每天必須辰時起床,,獨自背上砍刀前往甘露泉后面的小松山砍柴,砍回的木柴重量不得低于二十斤,,否則就得餓肚子加面壁,。
最要命的是,她每天必須按照母親規(guī)定的時間趕回家中,,否則就得迎接一頓無情鞭打和冷嘲熱諷,,更有第二日的加倍懲罰等著她,令她欲哭無淚,。
不僅司鳳儀本人,,便是眼下附身于她的女博士景蘇都很懷疑,司鳳儀真是她母親——松山縣縣令于十年前新娶的姨太太月流影親生的女兒嗎,?
此刻,,景蘇完全不明白自己是如何魂穿的,但她抬頭看著惡劣的天氣,,心知司鳳儀因為溺水已經(jīng)耽誤了很長時間,,她若再不早點趕回縣衙,,等待她的又是一頓殘忍暴打和饑餓難耐,,為了不令自己受皮肉之苦加挨餓受凍,她只能加緊步伐,,咬緊牙關(guān),,不顧砸在臉上有些生疼的暴雨,拼盡全力朝家中飛奔,。
長年堅持的訓(xùn)練使司鳳儀單薄的身軀在暴雨中疾行時如同一道殘影,,速度快如閃電,若有外人在場,,只會看見一道影子迅疾劃過,,根本看不清那是個人影,還是個手提兩桶泉水的少女,。
值得慶幸的是,,司鳳儀悄悄從縣衙后門溜進(jìn)府時,并沒有看見持鞭守在廊下,,冷冷瞧著她的月流影,,更奇怪的是,她院子里一片漆黑,,除了偶爾劃過天地的藍(lán)色閃電映出那所安靜矗立的院落外,,什么也瞧不清楚,。
在司鳳儀的記憶里,月流影極怕黑暗,,所以每晚必須點燈入眠,,十幾年來從未間斷,今夜,,似乎很不尋常,!
她暗暗吐了口氣,揮袖擦去額角滾落的雨珠,,眸帶擔(dān)憂的抬頭瞧著緊閉的院門,,總感覺有些奇怪。雖然月流影待她極為嚴(yán)苛,,甚至到了殘忍的地步,,但她想了想還是一步步上前,輕輕拍響院門,。
月流影的性格向來孤僻,,院中并無其他奴仆伺候,司鳳儀久拍無果后,,只能轉(zhuǎn)身從旁側(cè)的院墻躍進(jìn)去,,多年的訓(xùn)練使她很輕松就翻越這道三米高的圍墻,并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穆涞降孛?,毫不費力,。
可當(dāng)她推開重重關(guān)閉的房門,抬頭見到懸在半空的一雙腿時,,即便素來膽大也嚇得臉色發(fā)青,,腳步連連后退,直到脊背撞到墻壁才勉強站穩(wěn)身形,。
心,,狂跳不止,像是隨時都會跳出胸膛,,跳出喉嚨,。
司鳳儀強行按捺如同擂鼓的心房,深深吸了口氣才能極緩慢的重新抬頭,。
面對她的女子被一根三尺白綾懸空吊在房梁上,,臉色烏青,長舌吐出嘴外,,駭人至極,。
恰好一道閃電劃過,映出她暴睜的瞳孔仿佛死魚的眼珠子,無比可怕,。
司鳳儀愣愣的瞧著她,,實在不明白月流影為何會上吊自盡!她更不明白的是,,月流影為何要如此虐待自己,,在原身的記憶里,從懂事后便不曾嘗過什么是童年,,什么是快樂,,什么是幸福!
同樣是縣衙里的小姐,,夫人所生的大姐二姐比她安逸多了,,她們每日除了學(xué)習(xí)《女訓(xùn)》和《女誡》外,只需練習(xí)針織女紅即可,。而司鳳儀身為縣令大人的三小姐,,從小就沒有丫環(huán)服侍,因為她三歲就被扔到后院柴房里,,過著比下人都不如的苦難生活,。
景蘇能夠感覺到司鳳儀殘存的怨恨情緒,感同身受對眼前的吊死女人沒有太多同情或憐憫,,她只是感覺有些遺憾,,為什么月流影會自盡?為什么不給她機會問問,,她為何要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緩緩閉上雙眼,司鳳儀發(fā)育良好的胸膛急劇起伏著,,許久才歸結(jié)道,,“月流影大概因為多年的幽閉而患上比較嚴(yán)重的憂郁癥,,否則作為一個正常女人,,她不至于如此虐待兒女,更不至于什么都不交待就直接上吊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