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探微驚得猛地張大嘴,,一整塊桃肉就這么被他囫圇吞了下去,,卡得他連連咳了起來。
寧慎之忙扶著他坐了起來,,伸手拍著他的后背,,皺眉,“有這么驚訝,?也就你們一家子書呆子,,那么顯眼的事也到現在都沒發(fā)現”。
半晌,,謝探微才終于止了咳,,寧慎之又撈起一杯茶遞到他嘴邊,“喝一口”,。
謝探微被他伺候慣了,,也不覺得被大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寧郡王喂口茶有什么,就著他的手一口氣將整杯茶都喝下去了,,才急切問道,,“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寧慎之豎起手掌,,“我不是打探你們家的陰-私,,是謝嘉木自己和我說的”。
“木哥兒自己和你說的,?”
寧慎之又躺了回去,,“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謝嘉木請我們喝酒,,你看書看得入迷不肯去,,就只我自己去了?就是仇三姑娘第一次去謝家那時候”,。
謝探微點頭,,寧慎之接著道,“我們喝過酒后,,謝嘉木送我回客院,我覺得時間還早,,就邀他再喝幾盅,,不想不多會,他就喝醉了,,拉著我說他和仇二姑娘的事,,絮絮叨叨的直說到下半夜,才終于睡著了”,。
謝探微皺眉,,“他和你說了什么?”
“也沒什么,,就那些話來來回回的說,,說你們家家教太嚴,男子長到十二歲就不許有丫鬟伺候,,他實在忍不住才和仇二姑娘——”
寧慎之說到這,,掃了謝探微一眼,認真問道,,“你要不要丫鬟,?”
謝探微踢了他一腳,輕罵,,“還有呢,?”
“他還說他自己也后悔了,還有點害怕,,可每每見了仇不遂,,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謝探微蹙眉,“這么說,,已經有很長時間了,?”
“據謝嘉木說,快有一年了”,。
謝探微面色鐵青,,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畜生,!”
那時候仇不遂才十四歲,!
還沒及笄!
寧慎之瞧了他一眼,,“這么生氣做什么,?雖說你母親和嫂子想要他娶豐家的姑娘,但真正做主還不是你父親么,?
仇不遂已經及笄了,,兩個人只要成了親,大紅被子一蓋,,什么事都蓋下去了”,。
謝探微恨恨瞪向他,“你是專門來說風涼話的是吧,?”
寧慎之不說話了,,謝探微也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了,長吐一口氣,,癱倒在搖椅上,,不動了。
寧慎之卻似乎興致不錯,,竟然又開口了,,“按理說,你們家人就算發(fā)現了謝嘉木和仇二姑娘的私-情,,也斷然不會拿那種事勞動你才對,,所以這件事之所以會暴露應該跟你脫不了關系。
你這個從來只看得見朗月清風的灑脫性子又怎么會發(fā)現這種陰-私事,?是仇三姑娘發(fā)現了,,然后跟你說的?”
謝探微瞪大眼睛,,“你又知道了,?”
寧慎之扯了扯嘴角,“她那雙貓兒眼總是來回地在謝嘉木和仇二姑娘身上轉來轉去,,不是發(fā)現了,,還能是什么,?說起來,你都四只眼了,,怎么還沒有仇三姑娘兩只眼管用,?”
謝探微憤憤一腳踹了過去,“你還好意思說,,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不跟我說?”
寧慎之輕嗤,,聲音微冷,,“跟你說?怎么跟你說,?跟你說你的侄子和外甥女私定終身,,被翻紅浪嗎?”
“你,!”謝探微氣急,,“你那些個下-流話從哪學的!”
寧慎之轉過頭,,認真看向他,,“下-流話?他們做的事可比我的話要下-流一百倍,。重華,我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當初與你相交,,也是真心仰慕謝氏百年清譽,人物雅正的,,現在看來——”
他說著輕嗤一聲,,閉上眼睛,“也不過如此,!”
他話語中帶著濃濃的厭倦和淡淡的自棄,,謝探微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半晌,,謝探微慢慢站了起來,,低頭認真看向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般的寧慎之,。
寧慎之眼底一片烏黑,,平日不太顯,這時候卻因他閉著眼睛完全暴露了出來,,讓人破天荒的竟覺著他有些脆弱,。
“于始,,不論是哪個家族,人多了,,總也避免不了有不肖子孫,,你不能因為一個謝嘉木就看輕了我們整個謝氏。
我們謝氏享譽百年,,靠的不是沒有一個不肖子孫,,而是在出現不肖子孫時,及時止損”,。
“你們謝氏準備怎么處置謝嘉木,?”
“責他立即與遂姐兒成親,待孩子出世,,放逐,,三年一查,待日后其品行學問通過考驗,,才會被允許再進謝家”,。
寧慎之猛地睜開眼睛,緊緊盯著他,,“放逐,?你們謝家嫡支這一代只有謝嘉木和謝嘉樹。
而且據我所知,,謝家的重瞳子都不會掌家族大權,,謝氏這一代的嫡長承重孫被放逐,盯著的人肯定不少,,不說他日后能不能通得過你們所謂的考察,,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個問題”。
“我們自會遣人保護他,,只是,,既然是放逐,具體如何,,就看他的能耐和造化了”,。
寧慎之輕嗤,“還真是狠心啊,,怪不得追隨太祖打天下的大多子孫凋零,,家族沒落,只你們謝家至今還屹立不倒”,。
謝探微正色,,“家族延續(xù)自然是大事,但我謝氏被奉為天下之師,,其他都在其次,,只德行與學識兩樣,,絕不可輕忽”。
寧慎之看著他古雅端肅的臉龐,,怔忪失神,,“端方君子,端方君子,,怪不得,,她為了你——”
他說到這卻是不往下說了,謝探微不由訝道,,“誰為了我,?什么怪不得?”
寧慎之恍然回神,,苦笑搖頭,,“沒什么”。
謝探微哪里肯信,,連連追問,,寧慎之卻不肯再說,謝探微挫敗道,,“不說就算了,,那你總能告訴我為什么要罰池陽公主頂缸吧?”
寧慎之搖頭,,“這個也不能告訴你”,。
“怎么就不能告訴我了?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又不會隨意亂說,,而且,池陽公主,,實在不像是能犯什么大錯的”。
寧慎之卻只是搖頭,,謝探微正要再問,,突然猛地心頭一動,寧慎之斷斷續(xù)續(xù)的只言片語在他腦海中連成了一條線:
“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
“端方君子,,端方君子,怪不得,,她為了你——”
莫不是,,莫不是,莫不是池陽公主竟然心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