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時也顧不得自己“不舒服”了,連滾帶爬地下了床,,跪到謝嘉樹腳邊,,“四爺恕罪,奴婢是瞧著四爺不愛吃這些東西,,每天的攢盒怎么送進去,,又怎么收回來。
這夏天瓜果壞的快,,奴婢病中又嘴饞,,見這些日子姑娘不在,便分了一小半下來,,奴婢決然不敢貪四爺的吃食的”,。
謝嘉樹沉默不語,這些小事他不是發(fā)覺不了,,也不是管不了,,只是不想多花時間心思在上面。
他的時間很寶貴,,每天光是看書寫字學畫練琴下棋都嫌時間不夠,,在遇見仇希音后,,時間就更緊張起來,只要不過分,,他都懶得費心思,。
綠蘿見他無動于衷,又撲上前要去抱仇希音的腿,,仇希音利落往后一跳,,雙手前推,身子后傾,,“有話好說,,別抱腿啊,我怕癢”,。
麥芒噗嗤笑出聲來,,連謝嘉樹也不由抿了抿唇,綠蘿哀哭的聲音一頓,,轉瞬又哀哀哭了起來,,“姑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姑娘今天會來,,否則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克扣姑娘的脆瓜,,姑娘恕罪,恕罪,!”
她說著砰砰地磕起頭來,麥芒上前一把扶住她,,假笑,,“喲,綠蘿姑娘可千萬別這樣,,這一磕頭,,傷可就全落臉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姑娘苛刻你了呢,!”
仇希音拉拉謝嘉樹的袖子,,“表哥,綠蘿姐姐人很好的,,肯定不是故意的,,你饒過她這一次啦!”
謝嘉樹點頭,,簡單說了一句下不為例,,轉頭往外走,仇希音追上去,,歡快道,,“表哥,,我們明天去看大表哥吧,麥芒說大表哥讀書不用功,,被外祖父關起來了,,我想去看看他”。
謝嘉樹雖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說起這件事,,還說什么謝嘉木讀書不用功,,卻還是認真道,“外祖父有命,,誰都不得探視,,免得打擾大哥讀書”。
“誰都不得探視,,但小舅舅肯定能進得去?。∥胰デ笮【司藥覀內?,肯定一求一個準的,,你就說你去不去嘛!”
謝嘉樹點頭,,“好”,。
紅蘿皺眉掃了還跪在地上的綠蘿一眼,也跟著出了門,,她雖然比不上綠蘿聰明心細,,卻也不算笨,綠蘿這樣的行為顯然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其實是主張嚴罰,,以儆效尤的,但既然謝嘉樹發(fā)了話,,她自然要聽主子的,。
麥芒嘿嘿笑了一聲,扶著綠蘿站了起來,,“綠蘿姑娘,,這地上涼,你還病著,,可千萬不能病上加病,,這重光小院上下可還都指望著綠蘿姑娘你哪”。
麥芒是仇希音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精明能干,,她在重光小院待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剛剛又瞧了那么一出戲,對綠蘿和紅蘿之間的情形也就猜得差不多了,。
綠蘿這般作態(tài)肯定是已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或者說從紅蘿出了重光小院,綠蘿沒了鉗制,,一人獨大,,就開始慢慢放肆起來。
當初豐氏將紅蘿和綠蘿放在謝嘉樹身邊,,就是看重綠蘿聰明細心,,可以妥帖的照顧謝嘉樹,而紅蘿則心直口快,,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武功又好。
雖說重光小院上下以綠蘿為主,,紅蘿也要聽綠蘿的,,但紅蘿卻能很好的起到監(jiān)督綠蘿的作用,兩相彌補,,互相監(jiān)督,,重光小院就能秩序良好,謝嘉樹也就能得到最好的照顧,。
可豐氏沒想到謝嘉樹會將紅蘿給了仇希音,,而豐氏要么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要么是被其他事耽誤了,,沒再送制約綠蘿的人來,,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
綠蘿剛站穩(wěn)就甩開了麥芒的攙扶,,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煩躁沖那小丫頭擺手,“你先回去”,。
當初仇希音將麥芒送到謝嘉樹身邊,,說得又不明不白,,她一直對她心存忌憚,,前幾天兩人鬧了一番,現在麥芒又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她自然不會對她有好聲氣,。
小丫頭如蒙大赦,趕忙退了出去,,同時偷偷晃動著僵硬的雙臂和雙手,,綠蘿“養(yǎng)病”的這幾天,都是她在打扇,實在是受不了了,。
麥芒意味不明的嘖了一聲,,“綠蘿姑娘這威風可真是比表少爺還大呢!”
綠蘿恨恨瞪了她一眼,,恍然道,,“是你故意引來了四爺和表姑娘!”
麥芒也不否認,,只道,,“四爺性子好,我們姑娘年紀又小,,這樣的事,,竟然也就這般輕易的放過了。
不過綠蘿姑娘,,我可勸你小心著些,,謝府的外老夫人和舅太太可不會和表少爺一般的好性子!”
她說著從床頭的高幾上拿起攢盒,,從里面捻了塊脆瓜放進嘴里,,故意咯吱咯吱地嚼著,一邊連連感嘆,,“這主子們吃的東西按理說都該是好東西才對啊,,怎的一股子窮酸味兒?”
說著也不管身后綠蘿是什么表情,,端著食盒轉身就走,,嘴里兀自還在念叨,“窮酸就是窮酸,,連屋子都散發(fā)著股子窮酸味兒,!
我瞧著表少爺也不是個小氣的主兒啊,!偏偏有人連幾塊瓜都要貪,,還自命清高,受了表少爺幾句言語,,就裝病不來伺候,。
要我是表少爺,就永遠不讓某些人伺候了,,看看某些人還有沒有自命清高的本錢,!
不過就是個伺候人的丫頭子,還真當自己是千金小姐了,!還真是丫鬟的命,,小姐的心!呵!”
最后一個“呵”字被麥芒用江南水鄉(xiāng)獨有的纏綿調子說的千轉百折,,綠蘿坐在床頭一動不動,,慘白的臉隱隱發(fā)青,雙眼通紅,,有水光在里面閃爍,。
她死命忍著不讓淚水落下來,緊咬的牙關卻控制不住地發(fā)出咯吱吱的響聲來……
第二天早上謝嘉樹到流云苑去接仇希音時,,身后伺候的又變成了綠蘿,,仇希音訝道,“綠蘿姐姐病好了,?這么快,?”
仇希音只是隨口一問,綠蘿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俯身行禮,,勉強嗯了一聲。
仇希音顯然對她沒多大興趣,,興沖沖對謝嘉樹道,,“表哥,我們還是先去陪舅母用過朝食再去找小舅舅吧,,也不知道小舅舅起了沒有,,要是我們擾了小舅舅睡覺,他定然不肯帶我們去看大表哥,!”
麥芒落后兩步似笑非笑的看向綠蘿,,“喲,綠蘿姑娘這提著食盒是做什么呢,?”
綠蘿冷聲道,,“與你何干?”
“是與我無干,,但綠蘿姑娘你也知道的,,我們姑娘年紀小,保不險什么時候就突然想起來問一句,,到時候我要是不知道,,可就隨口扯了啊,到時候綠蘿姑娘可不要怪我,!”
綠蘿咬牙恨恨盯著她,,半晌方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四爺和大爺是親兄弟,,去看大爺自然要帶些東西聊表心意”。
麥芒斜睨,“這么說,,是表少爺的主意了,?”
綠蘿謹慎看著她,咬牙道,,“四爺年紀小,,又是男兒家,哪里想得起來這些,,是我提醒的”,。
麥芒嘖了一聲,“綠蘿姑娘果然心細如發(fā),,怪不得表少爺如此看重了,,怪不得我們姑娘為了怕你尷尬,今兒連紅蘿都不帶了”,。
綠蘿沒出聲,,麥芒哼了一聲,也不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