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天子班師鑿水道,、東宮宴客會嘉賓
曹爽,、曹肇二人前去衛(wèi)尉府中通報了消息后,李豐說是自己蝸居府中多年,,儀容潦草,,擔(dān)心萬一君前失儀,,唐突了平原王殿下,,因此他讓二人先行返回東宮復(fù)命,自己稍作準(zhǔn)備之后,,再自行前來拜謁,。
“殿下,聽說,,崔使君到幽州上任之后,,竟真的沒有前去拜謁吳都督……”
曹肇原本還以為,崔林不會如此大膽,,因此還與曹叡打了個賭,。
只不過,這賭注卻與他弟弟曹纂有關(guān),。曹叡與曹肇約好了,,輸?shù)娜耍茏刖氁粋€月的武,。
曹叡緩緩放下了手中精致的青瓷茶盞,,眼角帶著揶揄的笑容:
“長思,看來這一個月,,你可要好好錘煉一下了,,不過孤相信,德思他應(yīng)當(dāng)不會過于為難你這個親哥哥的,?!?p> 曹肇看了一眼躍躍欲試、力大無窮,、武藝非凡的親弟,,此刻猶如吃了黃連的啞巴一般,只是苦笑而已,。
此時,,一名東宮侍衛(wèi)侍衛(wèi)來到了正堂:
“啟稟殿下,衛(wèi)尉府長公子李豐李安國求見,?!?p> 曹叡聞言,開顏笑道:
“孤可算是把這位大才子給請來了,,吩咐下去,,上座好茶,招賢亭伺候,!”
“唯,!殿下,還有一事,,昌陵鄉(xiāng)侯府夏侯公子,,方才也遣人來,,說是待會也要來東宮拜見殿下?!?p> “哦,?”
曹叡聞言,心中微微一喜,。他這位夏侯表弟,,才氣縱橫,自己一向也對其十分欣賞,。只可惜,,其人一向置身于黨爭之外,,早就表態(tài)不愿意參與皇子奪嗣之爭,,因此自己這些年來也就沒有對他過于上心,可沒想到,,今日不逢年不過節(jié),,這夏侯表弟倒是想起來主動拜謁東宮了。
李豐,、夏侯玄,,兩位少年才子不約而同前來東宮,這對于曹叡來說,,當(dāng)然是一件不小的喜事,。
“好,快命人在招賢亭多備上座一席,,速去準(zhǔn)備,!”
“唯!”
那東宮侍衛(wèi)領(lǐng)了命,,不敢耽擱,,立即著手準(zhǔn)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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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稍稍有些飄飄然的皇帝陛下,,被劉曄劉子揚當(dāng)頭澆了一盆冷水之后,,雖然心有不快,但還是冷靜了下來,。
曹丕明白,,自己此次南征的最大目的,畢竟還是在安定青徐二州這件事情上面,,切不能因為一時意氣,,真與那君臣一心、氣數(shù)未盡的東吳硬碰硬,。
不僅如此,,尚書蔣濟也專門寫了一篇《三州論》,,專門來勸諫自己不要輕易渡江。
可曹丕還是不死心,。
即便不硬碰硬,,不真的與東吳打一場大仗,但好歹自己也要嚇唬一下江東,,讓孫權(quán)緊張緊張才行,。
于是曹丕不顧蔣濟劉曄的勸諫,毅然決然的下了大軍渡過巢湖的軍令,,打算威懾東吳,。
在行營中等候大軍捷報的曹丕,再次打開了蔣濟所寫的《三州論》,,仔細(xì)默讀了起來:
“淮湖迂遠(yuǎn),,水陸異路,山陽不通,,陳登穿溝,,更鑿馬瀨,百里渡湖,?!?p> 曹丕一邊看著蔣濟的奏章,一邊想著蔣濟平日里的不俗政績,,不禁點頭心想:這蔣濟,,的確是個能文能武的干臣。
蔣濟在文中所言的馬瀨,,即是白馬湖,。白馬湖溝通瀆水與淮水,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湖泊,,也是自己此番船隊南下的必經(jīng)之湖,。
此湖因為水路迂遠(yuǎn),所以被蔣濟稱為“水陸異路”,,不過,,曹丕依舊還是想試一試,自己的龍舟究竟能不能渡過這長江天險,。
本來,,自樊良至博芝,再由博芝至射陽,,此間渠道,,常年淤塞不通,加上舊道迂遠(yuǎn),所以水流常常改道,,行船極是不便,。
有鑒于此,當(dāng)年陳登才專門穿溝鑿渠,,于白馬湖濱開鑿了水道,,以運道連通了樊良湖與白馬湖。自此以后,,僅需要走百里路,,即可由白馬湖直達(dá)樊良湖。
而自陳登改了水道后,,由淮水到白馬湖,、津湖、樊良湖,、邵伯,、廣陵已至大江的一整條運道,在行船時基本上做到了暢通無阻,。
正是因為有當(dāng)年陳登打下的基礎(chǔ),,曹丕才有了一舉渡過淮水緊逼長江的信心。
算來,,今日大軍應(yīng)該就可以渡過湖泊,在長江北岸扎下營寨了吧,。
就在曹丕暢想之際,,一名傳令兵進了御帳:
“啟稟陛下,今日,,征東大將軍麾下戰(zhàn)船一千三百,,以及征南大將軍麾下戰(zhàn)船兩千二百,皆陷入淤泥,,無法前行,!”
曹丕寒眉一皺,嘆了口氣,。
看來,,蔣濟劉曄他們,還是有先見之明啊,。
蔣濟,,不愧是被自己稱贊為“兼資文武,志節(jié)慷慨,,超越江湖,,吞吐吳會”的能臣。
曹丕感慨的同時,,無奈的說道:
“先召眾臣,,來行營議事吧,。”
“唯,?!?p> 皇帝陛下的行營轅門外,蔣濟與劉曄,,司馬懿,,陳群等人正好打了個照面,幾人寒暄了一陣,,便即刻進營了,。
“諸卿,想必你們已經(jīng)知道,,文烈,、伯仁他們的戰(zhàn)船,有數(shù)千之?dāng)?shù),,因陷于河道淤泥不能繼續(xù)前行,,不知諸卿有何良策?”
劉曄與蔣濟二人,,此刻反而不說話了,。他們明白,此刻如若再責(zé)備陛下之前的決定,,自負(fù)算無遺策,,只怕會遭君主懷恨。
昔日,,武皇帝麾下恃才傲物,、侍功而驕的降臣許攸,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
尚書令陳群思慮半晌后,,開口說道:
“陛下,臣以為,,自中原至廣陵,,來往耗費何止千金,若大軍就此無功而返,,來往資費開支只怕難以承受,。廣陵郡水路縱橫,土地膏沃,,不如讓大軍就地屯田,,才是長久之計。”
聽了陳群的話,,曹丕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陳群此計,,的確算是一舉數(shù)得,,伯仁的荊州,文烈的揚州,,本都有足夠兵力留守,,不用擔(dān)心守地空虛,而如今如果就地駐軍屯田,,不僅可以解決數(shù)萬大軍的糧草資費,,而且還可以為日后伐吳做充分的準(zhǔn)備,因此,,屯田之事的確值得考慮,。
“陛下,老臣以為,,此計雖好,,但卻有一個大大的大隱患在其中!”
“哦,,隱患,?”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曹丕的幻想,曹丕抬眼看時,,果然又是骨鯁的蔣濟,,這一次,他再也不敢像之前一樣輕視蔣濟的意見了,。
“子通,你有何良策,,快快說來,。”
蔣濟見皇帝并無怒色,,這才松了一口氣,,他拈著頷下長須,娓娓言道:
“陛下,,濟以為,,廣陵郡東近巢湖,北臨淮水,,若水盛時,,賊易為寇,非大軍可安屯之地也,臣望陛下深思之,,熟慮之,。”
曹丕皺了皺眉,,閉著眼,,思慮再三之后,終于做出了最后的決定:
“好,,那就依蔣卿之言,。趁水未退之際,今夜擂鼓,,佯做進攻,,以嚇敵軍,而我大軍趁敵軍不敢貿(mào)然出擊之際,,連夜水陸并行,、疾行班師!”
“陛下圣明,!”
曹丕點了點頭,,看了看一言不發(fā)的劉曄,開口笑道:
“此次南征,,大軍停住積日,,孫權(quán)果然沒有親至。卿之謀略,,果然不錯,!”
劉曄看著面帶微笑的皇帝,不知為何,,忽然覺得脊背有些發(fā)麻,,心悸的他立即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謬贊,臣,,惶恐之至,!”
曹丕見劉曄認(rèn)了錯,這才微微一笑言道:
“卿當(dāng)為朕謀劃掃滅二賊之計,,切不可但知其情,、不謀其事!”
“臣明白了,?!?p> 劉曄此刻冷汗涔涔,跪伏于地,,不住的朝龍座磕著頭,。
三日后,。
還師的魏軍抵達(dá)精湖時,湖水很不巧的又退了下去,,瞬間又有數(shù)千只船無水路可走,,只得被迫停留在了原地。
曹丕思慮再三,,最終選擇將剩下的船隊交給蔣濟處理,。
蔣濟怎敢辜負(fù)皇帝的重托,等待漲水無果的他,,最終想到了一個合適的辦法:
他命人鑿地挖了一條條的水道,,而后又命人將剩下的戰(zhàn)船悉數(shù)聚集到了一起,最終引來附近的巢湖水,,水路復(fù)通后,,蔣濟終于順利的將船開入了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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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招賢亭下,。
香霧靄靄,,茶味飄飄。
曹叡身著遠(yuǎn)游冠服,,端坐在正席之上,,曹爽,曹肇,,毌丘儉,,衛(wèi)烈,高珣,,何曾等人,,則隨侍左右,靜待著嘉客到來,。
候不多時,,李豐便在謁者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亭內(nèi)。
曹叡抬眼望去,,心想此人果然是氣度不凡,。只是,是不是徒有虛名,,還有待進一步的考察。
“微臣李豐,,叩見平原王殿下,!”
李豐不敢失禮,因此頓首三拜,,做了全禮,。
曹叡微微一笑,,心想此人倒也不似夏侯玄那般桀驁不馴。
“孤得知公子要來,,已特意準(zhǔn)備了香茶,,供公子賞鑒,不必多禮,,快請入席吧,。”
“謝殿下厚愛,,臣惶恐,。”
李豐謙恭,,又施一禮,,這才入席。
未及曹叡發(fā)問,,侍者便再次通報來了:
“殿下,,夏侯公子也到了?!?p> 曹叡微微一笑道:
“好,,快請進來!今日,,著實是東宮的好日子啊,,竟迎來了兩朵青云,實在是可喜可賀,,來人,,再取幾壇好酒,今日,,孤要與諸位把酒言歡,!”
【注一:古時有典,青云之下,,必有隱士,,故此處以青云代指兩位多年不曾涉及政務(wù)的才子?!?p> 當(dāng)儀表不俗,、步態(tài)端莊的夏侯玄來到亭中的時候,眾人心中都不由的生起了一絲莫名的肅穆之感,。
如果說方才李豐給人的感覺,,是溫潤如玉的話,那么夏侯玄就是堂堂國器,,白玉大鼎,。
曹叡今日才算見識了什么叫做其儀如鳳的士子威儀,。
“玄,見過殿下,!”
果然不出曹叡所料,,夏侯玄并沒有像李豐一般,對自己行君臣大禮,。
不過曹叡并沒有過于介意,,畢竟千說萬講,夏侯玄總算是親自來到了自己的東宮,,這已經(jīng)算是對自己的莫大殊榮了,。
“表弟不必多禮,快,,請入席吧,,哈哈哈哈,今日,,咱們哥幾個好好喝一頓,。”
“玄,,敢不從命,。”
一向灑脫的夏侯玄,,倒是更加喜歡這樣的平原王殿下,,他并沒有推辭什么,而是選擇直接入了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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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xùn)|王府,。
皇五子,主人河?xùn)|王曹霖,,正在書房之內(nèi),,展墨書畫,肆意揮灑著
門外的管家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將自己得到的新消息告知主公,。
畢竟,今日如若隱瞞,,來日再被主君知道,,必定是一場大難。
“殿下……”
管家匍匐在了曹霖的書案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
“何事!,?”
曹霖頗有些不耐煩,,手中的狼毫被他揮舞的很快,以至于幾點濃墨濺到了管家的赭色衣衫之上,。
“殿下,,今日,今日,,衛(wèi)尉府的長公子,,李豐,還有征南府夏侯公子,,一并去了,,東宮……”
“哐啷!”
管家尚未說完,,曹霖案頭的青玉紙鎮(zhèn)就這樣碎在了管家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