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壽春城郊天子大曜兵,、漠南王庭夏侯遇拓跋
大魏的壽春城,,此刻萬人空巷,。
因?yàn)榛实鄄軈苯袢臻嗆婈妆诖藟鄞何鹘?,并在此大饗六軍,,還發(fā)放了諸多錢帛,、牛肉,、美酒,,以犒勞揚(yáng)州諸軍將士,。
十萬大軍,,此刻正在天子與隨行官員的關(guān)注下,盡情的顯示著他們的勇武剽悍,,整個(gè)壽春西郊,,此刻喊聲陣陣如九天之雷霆、響徹云霄,,那震懾人心的吶喊聲,,就這樣久久回蕩在江淮平原之上。
城樓高闕之下,,盡是密密麻麻的黃旌玄甲的大魏軍陣,,劍戟戈矛,、刀槍甲胄等諸般嶄新的武器軍械,在秋陽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輝,,就如同星辰般閃爍著寒光,點(diǎn)綴在這烏云也似的軍陣之中,。
一連擊退吳蜀兩大強(qiáng)敵,、戰(zhàn)退諸多名臣名將,意氣風(fēng)發(fā)的曹叡,,此刻身著天子龍鱗領(lǐng)盆鎧甲,,傲然佇立于高闕之上,此刻的天子,,手握五尺長劍,,望著那遠(yuǎn)處滾滾不盡的塵埃,睥睨著自己掌中的錦繡山河,。
“光光我皇祖,。軒耀同其榮。
遺化布四海,。八表以肅清,。
雖有吳蜀寇。春秋足耀兵,?!?p> 年近而立、躊躇滿志,、立于闕樓之上的帝王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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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到長川拓跋部以及漠南王廷支持者的回信之后,刺史王雄終于決定派遣夏侯玄,、曹羲,、于桓、韓龍,,以及一眾勇士組成的使團(tuán),,北上王廷。
餞行宴會(huì)是在易水之畔舉行的,。
冬風(fēng)冽冽,,易水寒冷。
夏侯玄沒來由的想起了許多年前,,同樣自這易水河畔高歌,、而后攜劍入秦的猛士荊軻。
只不過那荊軻雖然名留青史,,但卻并未成功刺死秦王,,不免讓后人覺得惋惜,。但夏侯玄并沒有因此而感到膽怯,他心中認(rèn)為,,萬事已然具備,,他們此行必定能夠成功。
“北境之安穩(wěn),,便要仰仗諸位了,。”幽州刺史王雄舉起銅爵,,為使團(tuán)一行人作別餞行:“請滿飲此尊,,望早日歸來!”
“使君請,!”夏侯玄,、韓龍、曹羲,、于桓,,以及一眾勇士紛紛舉起銅爵,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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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玄,、曹羲與韓龍、于桓等使團(tuán)一行人,,就這樣攜帶著為數(shù)不多,、極其珍貴的十壇西域蒲萄酒,以及許多錢帛財(cái)物,,以使團(tuán)的名義踏上了前往漠南王廷的路,。
與此同時(shí),遠(yuǎn)在長川的索頭部鮮卑首領(lǐng)拓跋力微,,也派遣出自己的長子拓跋沙漠汗,,攜帶著本部的珍寶財(cái)貨、率領(lǐng)著本部的使團(tuán),,前往漠南的軻比能王廷專門襄助夏侯玄等人,。
而潛伏在王廷內(nèi)部,被夏侯玄等人派出的使者收買的那些漠南鮮卑大人,,也正在進(jìn)行著精密而細(xì)致的謀劃,決定在除夕當(dāng)日,,就發(fā)動(dòng)政變,,控制軻比能,以擁戴他們心中合適的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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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北境,,寒風(fēng)刺骨,,比起有燕山作屏障的遼東幽燕之地,更加讓人難以適應(yīng),。
即便夏侯玄身穿著白皮裘,,披著白狐大氅,也依舊擋不住肆虐的寒風(fēng)與刺骨的霜雪,。
夏侯玄心想,,北境之民能夠在如此環(huán)境中生存、立國,、甚至曾經(jīng)與中原爭雄,,其民之志,的確是不可小視的,,難怪自古燕代多出悲歌慷慨之壯士,。
使團(tuán)一行人走了一月多的路程,終于抵達(dá)了漠南王廷,。
這是夏侯玄與曹羲,、于桓,還有韓龍第一次來到這個(gè)陌生的地方,。
神駿無匹的‘白雀’踏著冰涼的霜雪,,此刻正載著主人朝著那遠(yuǎn)遠(yuǎn)觀之極為雄偉的雪中王帳走去。
“叮鈴,,叮鈴……”白雀頸間懸掛著的,、多年前毌丘儉所贈(zèng)的那只銀鈴不住的在雪中叮當(dāng)作響,其音甚是清脆,。
而就在夏侯玄不斷接近鮮卑王廷的帳群之時(shí),,他似乎也聽到了銀鈴聲之外的,另一種讓他似曾相識(shí)的聲音,。
那聲音,,悠揚(yáng)而又蒼茫,與這北境的風(fēng)雪聲夾雜在一起,,更顯悲壯和蒼涼,。
夏侯玄聽的出來,那是胡笳之聲,。
他記得上一次聽到這樂聲,,還是在年前的戰(zhàn)場上。
還記得,,當(dāng)初自己追隨驍騎將軍秦朗北上大漠,,與鮮卑附義王軻比能率領(lǐng)的漠南狼騎大戰(zhàn)前夕的那個(gè)夜晚,他曾獨(dú)自一人于大漠之中,,勒馬觀月,,才得以聽到這胡笳之樂,。
而時(shí)隔一年之后,今日在風(fēng)雪大作的漠南王帳附近重聞此樂,,對于夏侯玄來說,,則又是一番不同的體會(huì)了。
再往前勒馬走去時(shí),,夏侯玄終于看真切了那個(gè)吹奏胡笳的人,,原來那人乃是一名身穿狼皮甲胄、衣著華貴,、身高八尺,、容貌雄偉俊朗的鮮卑漢子。
夏侯玄不禁心生好奇,,催馬上前,,而那高大的異族漢子在聽到身后那清脆的銀鈴聲后,也不禁放下了胡笳,,轉(zhuǎn)身回頭望了過來,。
夏侯玄抬眼望去,只見那漢子氣勢雄偉,、眉目之間隱隱有股英氣,,一看便覺非是尋常人。
他心想:此人如若是軻比能麾下首領(lǐng),,倒是個(gè)自己一行人的強(qiáng)敵,,夏侯玄心中一邊想著,一邊繼續(xù)打量著那人,。
“嗨,,你們可是南邊來的朋友?”未及夏侯玄走到跟前,,那漢子倒是先開口打了聲招呼,。
聽他說話的口音,竟是中原的雅言,。
夏侯玄心中詫異之余,,不禁又多了幾分好奇,此人明顯是一名異族人士,,沒想到居然也會(huì)說洛陽雅言,。雖然那漢子的口音不甚標(biāo)準(zhǔn),但在此大漠之中生活的人物,,能夠通曉雅言,,的確還是讓夏侯玄耳中一亮。
“在下自洛陽而來,正是前來為鮮卑附義王贈(zèng)酒的大魏使者,。”
夏侯玄一邊說著,,一邊跨鞍下馬,,朝那漢子行了個(gè)禮:
“不知閣下是何人,可是這漠南王廷中的某位大人首領(lǐng),?”
“幸會(huì),。”那漢子同樣朝夏侯玄行了個(gè)禮,,而后笑道:“我姓拓跋,,名叫沙漠汗,乃是長川部拓跋鮮卑人氏,,你叫我沙漠汗便是,。”
“原來閣下便是索頭部首領(lǐng)拓跋力微的長子,,久仰久仰,,真是幸會(huì)?!毕暮钚姶巳擞⑿鄯浅?,本來還怕他是漠南王廷的哪位大人物,等會(huì)刀劍相向,,難免又是一位勁敵,,此時(shí)一聽他正是與自己一行人合作的拓跋沙漠汗,心中不禁大喜,,他這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在下姓夏侯,,單名玄,表字泰初,?!?p> “夏侯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真是好名字!”那沙漠汗天生本性純樸豪邁,,平日里又頗為仰慕中原的文化,,因此他對眼前這位南面而來的魏人頗有好感,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彼此均有相見恨晚之意。
二人言語相投,不禁開始深談了起來,,又論及文武之道,、治國之術(shù)、黎民之苦,,二人竟均覺彼此乃是難得的知己,,如若不是身邊無酒,只怕二人早就暢飲起來了,。
“夏侯玄,,你我二人一見如故,不如今日就在此處茫茫大雪中,,結(jié)為兄弟,,今后共同患難,如何,?”
這沙漠汗雖然聰穎過人,,但心思卻十分純真,為人豪邁,,因此雖然與夏侯玄只是初次見面,,但卻深以為對方定是好漢豪杰,這才有此請求,。
本來中原人之間直呼其名是非常無禮的行為,,但夏侯玄對這位北莽的漢子也同樣心生敬愛之意,并不以此為仵,,他見對方心無芥蒂,、且一腔熱血,于是也毫不猶豫,、欣然笑著應(yīng)允道:
“好,,小弟今歲二十五,卻不知沙漠汗大哥年歲幾何,?”
“我今年二十八歲,,比你虛長三歲,今后,,我便是你大哥啦,!”拓跋沙漠汗頗為開心,他拍了拍夏侯玄的肩膀,,大笑著說道,。
夏侯玄在漠北之地交到了這么個(gè)好兄弟,自然也是心情大好,,他大步流星,,直接從馬后車架上取出了一壇珍貴無比的蒲桃美酒:
“這是小弟此番從中原帶來的,,西域進(jìn)獻(xiàn)的蒲萄美酒,今日與兄長共飲一壇,,以慶我倆義結(jié)金蘭,!”
“好!”沙漠汗大覺暢懷,,他一把接過酒壇,,拍開泥封,豪飲一氣之后,,又將酒壇遞給了夏侯玄,夏侯玄同樣也是一氣豪飲,,繼而將空酒壇拋了出去,。
兩人竟是一口氣便干了一壇蒲萄美酒,頓覺豪氣干云,,暢快無比,,他們都覺得,這二十余年來,,從未喝過如此痛快的一頓酒,,此刻二人情緒激揚(yáng),竟相互擁抱著大笑起來,。
“兄此次來王廷,,身無長物,便以這支狼骨胡笳贈(zèng)予賢弟,,作為我倆結(jié)義之證,!”
夏侯玄接過那胡笳,小心翼翼的收藏在了皮裘囊中,,又從自己馬鞍上取出了一只銅彈弓,,這只彈弓,是自己六歲那年,,舅舅曹真送給他的,。
“這只銅弓,我便把它贈(zèng)予大哥吧,?!?p> “弓?”沙漠汗望著眼前小巧玲瓏的物件,,一臉迷惑,,是時(shí),索頭拓跋鮮卑部尚未與中原有太多接觸,,因此也不認(rèn)識(shí)彈弓是何物,。
“大哥且看。”夏侯玄說著便從地下雪中撿起一粒石子,,扣上彈弓便朝著天邊打去,,一只未來得及飛回南國的燕雀就這樣應(yīng)聲而落。
沙漠汗不禁欣喜非常,,他笑著說道:“我從前只知有長弓大弓,,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小巧的小弓,多謝賢弟相贈(zèng)此寶,!”
二人此刻心情大為暢快,,再次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