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提學官,,雷禮的話在浙江讀書人心目中便是金科玉律。
更不用說這些還沒有獲得功名的童生了,。
雷大宗師一句話就能定他們的前程,,他們自然對雷禮畢恭畢敬唯命是從。
什么,?加試,?
那就加唄,反正也就是多考一場,。
這么多年大考小考的,,他們還怕考試不成?
由于不知道加試的內(nèi)容,,也沒什么可準備的,。無非是把自己調(diào)整到最好的狀態(tài),迎接大宗師的考校,。
徐言自然很輕松,,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考校都是不足為慮的。
如果把科舉考試比作大賽的話,,會試是正賽,,鄉(xiāng)試是預選,院試則是海選,。
他還能連海選都游不出去,?
當然他有些好奇雷禮會以什么形式進行加試。
加試的人數(shù)并不多,,雷大宗師定在一百人,。
這其實是經(jīng)過仔細考量的。
大明府學按照規(guī)定可有生員四十人,,縣學減半為二十人,。
當然這個是明初時的規(guī)定,那時候還沒有附學生員的說法,,現(xiàn)在即便有所增加,,寧波府、縣生員加在一起也就是二百人左右,。
這些生員中有鄉(xiāng)試中舉的,,有去國子監(jiān)做監(jiān)生的,,這些人加在一起便是官學學生的缺口,要用新生來填,。
所以一年全府最多選拔五十人左右的生員,,再多就承載不了了。
其中府學大概新增十五人,,其他縣學加在一起增加三十五人左右,。
也就是說雷大宗師選出的這一百人還得淘汰大概一半人。
嘖嘖,,還真是有些刺激,。
卻說到了加試之日,徐言和陳茂禮結(jié)伴前往府學,。
由于不知道考試形式,,他們是按照正式考試準備的。
考籃里筆墨硯臺一應俱全,。
可到了府學他們卻是都傻了眼,,原來大宗師是打算面試。
面試當然不需要這些東西了,,但拿都拿來了總不能再送回去,。
徐言和陳茂禮便把考籃交給了公差。
按照雷大宗師的吩咐,,參加加試的考生五人一組進行面試,。如此一來一共有二十組。
便是一組按照半個時辰的時間來算,,全部面試下來也要五個時辰了。
雷大宗師是真的不嫌累啊,。
徐言被分到了第三組,,同組之中并沒有陳茂禮,卻是有張以年,。
卻說小張公子看到徐言后眼睛都能冒出火來,,把徐言看的一愣。
不就是打了個賭嗎,,至于這么大火氣嗎,?
不過這樣也好,若是能夠在這次院試加試中將張以年徹底比下去,,這廝應該就沒有臉面繼續(xù)貼過來惡心人了吧,?
等待的工夫徐言不屑和張以年再起沖突,索性閉上眼睛養(yǎng)精蓄銳,。
張以年雖然恨得牙根發(fā)癢,,卻也不好發(fā)作,。
好在等候的時間比徐言預計的要短,一共過了半個時辰,,前面兩組的童生便都面試完了,。
從他們出來時面上的表情來看,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有的人志得意滿,,有的人則是垂頭喪氣。
終于輪到徐言了,。
他掃了一眼張以年,,見張以年也在朝他看,嘴角浮起一抹淺笑,。
你不是不服嗎,,那便再比一次,比到你服為止,。
一組五人相繼走入堂內(nèi),,見雷大宗師坐在上首,紛紛長揖行禮:“學生拜見大宗師,?!?p> 雷禮捋了捋胡須,淡淡道:“今日加試的是策論,。題目是何以安河套,。”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他們以為會考四書,,會考五經(jīng)。
卻是怎么也沒有想到會考策論,。
這玩意不一般都是殿試的時候考的嗎,?
而且這題目也有些刁鉆啊。
徐言自然也是感到驚訝的,。
河套地區(qū)可以算是大明永遠的痛,。缺乏對這一地區(qū)的控制力直接導致有明一代極度缺乏戰(zhàn)馬。
雖然朱皇帝命官員在陜西行馬政之策,,但并沒有什么實際的用處,。
優(yōu)質(zhì)的馬匹是需要散養(yǎng)的而不是圈養(yǎng),在馬廄中養(yǎng)馬能夠養(yǎng)出什么所以然來,?
可以說這是自欺欺人罷了,。
徐言也曾經(jīng)研究過河套問題,清楚的知道癥結(jié)所在,。
問題是能不能說,,能說到什么程度,?
如果徐言沒有記錯的話曾銑沒過多久就會被嘉靖帝下獄。
內(nèi)閣首輔夏言明年也會因為支持收復河套而被嚴嵩抓住機會構(gòu)陷,,安了一個內(nèi)臣勾結(jié)外將的罪名,,從而下獄論死。
河套問題甚至比海禁還要敏感,,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落得個前途盡毀甚至下獄身死的下場。
雷大宗師出什么題不好偏偏出個這樣激進的題目,,看來也是個暴脾氣啊,。
徐言思忖了片刻,覺得這件事不能表現(xiàn)的太過激,,不然容易被人拿住把柄,。
他決定先聽聽看其他人怎么說。
大宗師面前,,自然有人想要搶占第一印象,。
一個韓姓考生當即慷慨激昂的陳說了起來。
乍一聽來他說的確實很激奮人心,,很能調(diào)動情緒,。
但細細一品就發(fā)現(xiàn)他說的都是虛頭巴腦的片湯話。
這種話徐言要是想說可以直接說一筐,。
雷禮似乎也不是很滿意,。
他為國選才選的可不是滿嘴豪言卻不腳踏實地的樣子貨,當即擺了擺手示意下一個人來,。
那韓姓考生正自說的興起,,卻被雷大宗師無情的打斷,心中郁悶不已,,腦袋霎時耷拉下來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
接下來的一位顯然吸取了韓姓考生的教訓,說的務實了許多,。
但他顯然平日里不怎么關注河套局勢,提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地方,,根本抓不住重點,。
雷禮這次倒是聽完了,不過面色仍然冷峻,。
第三位考生肚子里有些貨,,一開口便讓人眼前一亮。
看的出來他對于河套的局勢是做過思考的,。
不過他犯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牽扯到了當今天子,,甚至和國策聯(lián)系到了一起。
雷禮一開始還聽得有滋有味,,聽到這里連忙一陣咳嗽打斷他道:“好了,,就到這里吧。下一個,?!?p> 如今就剩下徐言和張以年二人了。
徐言和他對視一番,,十分自信的邁出一步,,沖雷禮拱手禮道。
“定??h徐言請作策論,。”
雷禮終于等到了徐言,,微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徐言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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