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將軍得勝回朝,,這是許多年來少有的大捷,,龍藏浦兩岸掛了不少的彩燈,,不同于元宵燈會上花樣繁雜的花燈,,這次只有普通宮燈模樣的各色彩燈,建康城里的百姓似乎對此并無興趣,,連街上的人也不多,。
夏竹溪在家中待著無趣,只好跑去書房找夏竹清,,剛一進門就看見他站在書案前,,手里拿著書冊翻看。
“哥哥日夜苦讀,,也該放松些,,怎么剛回府就又拿起書冊來?”
秋闈已過,,連帶著他也緊張起來,,可據(jù)夏竹溪她們聽到的消息,這次考中的舉人們都很是一般,,未曾聽說有特別引人注目的,,只怕少有人能在轉(zhuǎn)年的會試上與他一較高下。
夏竹清自前次秋闈至今,,于課業(yè)上已然精進許多,,此次是兩位先生都點頭同意他下場一試,“連先生們都說勉力一搏即可,,哥哥何須如此憂心,。”
“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且直說想求我什么,?”夏竹清不急不忙地放下手中的書冊,又將箱子里的東西規(guī)整一番,,“說吧,。”
“西北的將士今日入京,,我們也去看看吧,?!毕闹裣€沒見過班師回朝的情景,,想來應當極有氣勢,。
“看看?”他今日從城外歸家時路過給大軍入京劃好的道路,,道路兩旁連行人都極少,,顯見得沒人將此事當做什么了不得的盛典,“都沒什么人去,,你要看什么,?”
“看什么都成?!毕闹裣氐母纱?,她實在是沒見過此種情景,實在好奇的緊,,“就是沒人才有趣,,人群熙攘能見著什么?”
“自入京,,你倒難得邀我去陪你去這些場合,。”夏竹清心下也知她的好友們都有事要忙,,不一定會陪她去看這沒什么意思的東西,,只是仍舊忍不住撩逗她,“你的閨中密友呢,?”
“她們大約是見得多了,,覺得甚是無趣,不肯陪我出門,?!彼龘u動著夏竹清的手,撒嬌道,,“去嘛,,去嘛?!?p> 夏竹清將黏在自己身上的人拉開,,抖動著衣袖無奈應道,“那你先去準備,,再遣人去定好位子,,我剛從城外回來,怎么也得叫我沐浴更衣才好陪你出去,?!?p> “好,,那哥哥快些?!彼臐M意足地應下,,連蹦帶跳地跑出了門。
“小姐就這么想見西北的將士,?”豆蔻扯住她的衣帶,,叫她無法跑動,“雨停不久,,前邊的階梯滑著呢,。”
夏竹溪低頭一看,,果然石階上積著一汪汪淺水,,稍不注意就要沾污衣裙,她略略提起下裙小心避開積水,,“從未見過,,自然是好奇的?!?p> 見慣了文弱書生,,倒是從未見過書中所說的運籌帷幄威風八面的將軍。建康城中的將軍大多久不入沙場,,夏竹溪見過的也只有輔國將軍一人,,輔國將軍是世家出身,少年時或許也曾鮮衣怒馬征戰(zhàn)沙場,,只是如今常留京中,,總是一副寬厚溫和的儒雅模樣。
“也不知剛從沙場得勝而歸的將士,,是何等意氣風發(fā),。”
夏府遣人來定的酒樓剛好能看見將士入宮城,,原本夏竹溪還以為酒樓位置難定,,急急催著人去,還說若是沒有廂房隔間亦可,,誰知入了酒樓一看,,實在是她自己想的有些多了。建康城中的百姓大約是見慣了凱旋而歸的將士,,此番西北大捷大軍回朝,,所行道路兩旁的行人不多,兩邊酒樓也空蕩蕩,。
夏竹溪趴在窗邊探頭向下看去,,一時有些感慨,,“將軍百戰(zhàn)死,壯士十年歸,,也不知他們可曾想到,,凱旋而歸城中竟然無人相迎?!?p> “西北多年征戰(zhàn),,朝廷年年征兵,,如今雖是一朝得勝,,可此前西北埋骨多少將士,少不得有誰家的兒子,,丈夫或是父親,,自然是無法慶賀的?!?p> “這也罷了,,宮中也無人相迎嗎?無論如何,,也是大功一件,。”
夏竹溪原以為即便百姓們對此事不大在意,,朝堂總應當遣人來迎,,西北大軍十數(shù)萬人,如今歸朝的只有數(shù)千人,,日夜兼程而歸,,大軍駐扎城外軍營,只有十多位將領(lǐng)入城,,如今道路兩旁空蕩蕩的,,連禮部也不派人相迎,著實叫人好奇,。
“沙場征戰(zhàn)原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事情,,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贏了豈不是分內(nèi)之事,?出門在外,,豈敢隨意討論國事?”
夏竹清聽見旁間有人說話先是一愣,,按下了有些慌亂的夏竹溪不許她說話,,靜靜聽人將話說完,隨即笑問,,“閑談莫論國事,,是我們先失言了,。”
夏竹溪一時赧然于自己的失言,,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見夏竹清理好了衣衫往門外走去,她帶好面紗急急跟了出去只見夏竹清慢條斯理地敲起對面的門來,。
“哥哥,?”
夏竹清撥開她扯著自己衣袖的手,朗聲道,,“元霖兄再不出聲,,我家妹妹怕是要急得哭出聲來?!?p> 話音剛落,,鄧元霖便拉開門伸手邀兩人入內(nèi)說話。
“怎得呆了,?”夏竹清敲著她的腦袋示意她叫人,,夏竹溪先是被鄧元霖的話嚇得夠嗆,如今知曉他是故意在嚇自己,,行禮也行得有些不大情愿,。
“之前便聽姨姨說元霽哥哥也會出門看個熱鬧,不想如此之巧,,駙馬也在,。”
四人相遇自是要坐在一起的,,夏竹溪雖然年歲大了,,可遮面紗又有兄長在側(cè),倒也不算太過逾矩,。鄧元霖遣人將小廝請來,,將左右無人得廂房也包了下來,又著人在外看著才解釋道,,“閑來無事,,出門一觀,很巧,?!?p> “元霖兄剛剛所言,差些嚇到我妹妹,?!?p> “那便向妹妹賠禮了。”鄧元霖沏好一碗茶,,雙手奉于夏竹溪面前示意她用,,又轉(zhuǎn)頭道,“便是聽出你的聲音才故意如此,,說起來你也該向你妹妹賠禮,。”
夏竹溪他們說話的聲音不高,,只是鄧元霽經(jīng)過他們的廂房前偶然聽見夏竹溪說話,,告知了鄧元霖,他才著意細細聽了一會,。
“出門在外是該慎言,。”夏竹清笑著接過他遞來的茶水,,“駙馬剛剛訂下整層廂房,,又遣人在外看著,,如此便不必慎言了吧,。”
“自然,?!?p> 那兩人聊的興起,一時將夏竹溪忘在一旁,,鄧元霽見她還有些不快,,忍不住安撫,“我兄長一時興起,,不是故意的,。”
夏竹溪端起手里的茶碗嘗了一口,,示意鄧元霽無礙,,兩人才又向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