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所謂真相(一)
鄧元霽一身緋紅色的婚服將他襯得異常白皙,,今日鄧府這邊倒是沒有人刻意難為他,,除了沾染了一身撲面而來的酒氣,人看起來卻是與平常無異,,他進屋時夏竹溪剛梳好頭發(fā),,正歪在榻上看書,。
他看著她換了一身常服,妝面也洗了個干凈,,也不生氣只微微勾起唇角自顧自地走到后邊,,也換了一身平常衣裳。
“鬧了這一日,,妹妹想來也餓了,,方才回來時交代了小廚房做了一碗湯面,豆蔻去盯著看看好了沒有罷,?!?p> 這將豆蔻打發(fā)出去便是有話要同自己說了,“既動了火,,也叫小廚房多做一些,,帶著那些小丫頭們也都用一點,。”
她們今日剛到鄧府,,雖說院子里都是她自己帶來的人,,可也不能當(dāng)做自己府里一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若不是鄧元霽這般體貼,,恐怕眾人都得餓到明日,。
夏竹溪見豆蔻退了出去,趿了鞋子去拿早已備好的合巹酒,,她端著酒杯走到鄧元霽面前將酒盞塞給他,,小心翼翼地斟滿,“飲了這一杯,,也不枉你們費盡心思引我入局,。”
夏竹溪說的輕巧也無甚怒氣,,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從首飾到嫁衣再到鋪了一路的紅綢,這門婚事處處都要討我的歡心,,想必請教了不少人,,多謝費心了?!?p> 她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再順手將酒盞往桌上一拋,“鄧夏兩府聯(lián)姻,,這婚儀卻處處都是越恭王府幫著準(zhǔn)備的,,看來二少爺與世子的關(guān)系真真是極好的?!?p> “鄧二少爺怎么不飲,?”她看鄧元霽將酒盞放到桌幾上,不免覺得好笑,,“設(shè)計了這樣久不就是為了這杯酒么,,不肯飲了這杯酒,那豈不是白費這幾個月的算計,?!?p> 這一切的布置的確都是高青梓的手筆,他們兩人的婚期定的實在太過著急,,一應(yīng)東西雖都是現(xiàn)成的但總覺得未免太過敷衍,,他是不愿這樣匆忙了事的。實在沒有辦法,,鬼使神差地就去尋了高青梓,,既然他這個人不是她想要的,,那也總該要讓她別的地方圓滿一回,也好不叫這婚事成為徹頭徹尾的悲劇,。
這樣的心思他不知要怎么同她說,,只將杯盞往邊上推了一推,“我從未想過與妹妹對飲這盞酒,,否則也不會進門先打發(fā)了豆蔻出去,,這一場做給外人看的戲不必演的這樣周全,,很該到此為止了,。”
他比誰都清楚夏竹溪的心思,,如今她還能安靜坐下同自己說話,,他若喝了這盞酒那便是真正將她推離自己身邊,日后恐怕是要形同陌路了,。兩人雖從未開誠布公地將一切攤開明說,,但都清楚對方的心思,就像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取高青梓而代之,,若不是臨時出了這樣的事,,今日他應(yīng)當(dāng)在越恭王世子娶妻的接親隊伍里,做個在旁祝福的至交好友,。
夏竹溪緊捏著的拳頭忽然松了下來,,她方才哭了一場,現(xiàn)下頭腦清醒思路清晰的很,,只等著和他飲了這盞酒了結(jié)了這場婚事再好好談一談,,如今酒既然不喝了,那便要開門見山了,。
“元霽哥哥好大的膽子,,夏府如今為避越恭王府都已出此下策,你竟還敢主動去尋被關(guān)在大理寺的世子,,當(dāng)真是不怕連累家中,。”
鄧元霽今晚前來便是為了將一切事情和盤托出的,,夏竹溪既開了頭,,他便也不必想著如何開口了,“大理寺周圍皆是今上的眼線,,自是不能輕易去的,,只是買通獄卒悄悄送些信件也不是什么難事?!?p> “既然一直都有書信往來,,那便要再請教哥哥一次,,尚文方的事,你們是何時知曉的,?!?p> 鄧元霽來前就猜她要問這個,果然不出所料,,此事說起來有些有些復(fù)雜,,他在思索一番才慢慢講事情說了個明白。
高青梓去滇城后的確有些無人可用,,倒不是滇王府的人不可信,,而是他們雖相熟,可在聽從調(diào)派當(dāng)面一直十分倔強,,一應(yīng)事物的處置若與往常不同,,那定要等著滇親王點了頭才肯去做,可偏偏那段時日滇親王傷重,,少有清醒能處理軍務(wù)的時候,。
若有大戰(zhàn)那便少不得糧草的準(zhǔn)備,他手中無人可用又想起夏竹溪說的尚文方也在南疆,,便將心思動在了他身上,,先是遣人悄悄去留意他的行動,又考驗了他幾次,,確認(rèn)沒有什么問題才將他召到軍中,,安排他主管糧草。
尚文方長久地在城中接應(yīng)朝中撥下的軍需,,便見到了不少偷偷在邊城做生意的外族人,。原本邊關(guān)處就有不少人同外族有來往,甚至有些還沾親帶故,,兩族交往往來不絕,,細(xì)作商人比比皆是。直到滇親王被封到此處才真正地將邊關(guān)管控起來,,只是真要將邊關(guān)嚴(yán)厲管控也是管不過來的,,因而只能排查細(xì)作商人將他們關(guān)押或是驅(qū)逐,而對于那些以物易物或做些小生意的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缮形姆讲⒉贿@樣以為,他覺得此事有違國法,,一封默許邊境通商的密信便出現(xiàn)在了今上的桌案上,。
朝中總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亂,也總有人會揣度今上的心思,,于是此事便成了邊關(guān)有人私通外族的鐵證,。
“尚文方是孤身一人前往邊關(guān)的,,世子既盯了他許久,那他身邊當(dāng)沒有能替他傳遞密信之人,?!彼刹恍派形姆侥茉诟咔噼鞯难燮さ紫伦鍪裁词帜_,若真是一開始便設(shè)好了局,,想必當(dāng)初也是十分謹(jǐn)慎萬分小心才能讓高青梓放心,,“當(dāng)初駙馬說過,是盧玦傳信回來才叫京中多處府邸被圍,,那他們兩人是什么時候有接觸的,?”
“盧玦身為監(jiān)軍查看糧草準(zhǔn)備也是常事,大約是那時候接觸的,?!?p> 鄧元霽說了這樣久卻仍舊沒告訴她,尚文方的事他們是何時知曉的,,她緊接著又問一句鄧元霽才開口,“宮中下令悄悄圍府后,,便著人去打聽了一番,,隱約知曉此事或許與表哥有關(guān)?!?p> “我當(dāng)下便給青梓遞了消息,,只是一直沒有收到他的回信?!?p> 消息是他私下悄悄遞過去的,,按著鄧元霖的意思,一切尚未查證清楚未免打草驚蛇很不該告知高青梓,,尤其此事還同尚文方有關(guān),,很該查個清楚再說,只是他覺得此事事關(guān)高青梓的性命,,早些知曉總比事到臨頭無計可施要好,,這才偷偷遞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