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
蘇邁的燒反反復(fù)復(fù)一直沒退,,根據(jù)脈象積食的癥狀早已消失,,按理說應(yīng)該退燒才對,。如今他不但沒有退燒,,反而越來越嚴(yán)重,經(jīng)常迷迷糊糊地說起胡話來,。蘇軾只得再次命人去請孟大夫,。他輕撫著蘇邁滾燙的額頭,自言自語道:“邁兒,,你可別嚇爹啊,,爹如今只有你了!”
蘇轍安慰道:“孟大夫醫(yī)術(shù)超群,,邁兒不會有事的,。”
不一會兒,,孟大夫趕了過來,,坐在床邊為蘇邁診脈。蘇軾見其眉頭深鎖,,擔(dān)憂道:“邁兒怎么樣了,?為何高燒不退?”
孟大人嘆了口氣,,道:“你也知道人的心情與身體狀況有很大關(guān)系,,這段時間邁兒生病體弱,又憂思過度傷及心脈,一時半會兒病情反復(fù)也屬正常,!”
一屋子的人聽到“憂思過度”四個字皆暗自傷感起來,。這段時間蘇邁看起來神色如常,完全沒有他這個年紀(jì)的小孩失去娘親應(yīng)有的悲傷模樣,,只怕將這份難過都憋在心里,,日積月累終于從身體上爆發(fā)出來。積食不過是一個導(dǎo)火索罷了,,就算沒有積食,,憋得久了早晚也會有病倒的一天。
蘇軾看著雙眼緊閉,、不時喃喃自語的蘇邁心疼不已,,對孟大夫道:“還要勞煩師傅多費(fèi)心了?!?p> 孟大夫道:“沒事,,我這幾日會經(jīng)常過來,根據(jù)邁兒的病情隨時調(diào)整藥方,,他不會有事的,。你讓人隨我回去抓藥?!?p> 這時門外傳來王二十七娘的聲音,。王二十七娘聽聞蘇邁生病,急忙從青神趕了過來,。她來到床前,,輕撫著蘇邁的臉頰落下淚來。
蘇邁微微睜開眼睛,,見王二十七娘坐在床邊,,坐起身來一把抱住對方,哭泣道:“娘……你回來了……我好想你……”大家知道蘇邁燒糊涂了,,錯將與王弗長相相似的王二十七娘當(dāng)成了娘親,。
王二十七娘正要解釋,只見蘇軾對其搖搖頭,,便將已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輕拍著蘇邁的背,哄道:“娘在呢,,娘在呢,!邁兒不哭,娘在呢,!”說著讓蘇邁躺下,,為其蓋好被子,,正要將手抽離被蘇邁一把抓住。
蘇邁緊緊地抓住王二十七娘的手,,哭泣道:“娘不要離開邁兒?!?p> 王二十七娘在床邊坐下,,柔聲道:“不走,不走,!娘不走,!邁兒生病了要多休息?!?p> 蘇邁哭鬧著:“我要娘摟著睡,!”
王二十七娘看了下蘇軾。蘇軾強(qiáng)忍在眼眶打轉(zhuǎn)的淚水,,對王二十七娘說道:“我去送師傅,,你陪他睡會兒吧?!闭f著送孟大夫離開房間,。蘇轍緊隨其后,并囑咐小念和任彩蓮幫忙照顧著,。
蘇軾,、蘇轍命阿正送孟大夫回去,并隨其前去藥鋪抓藥,。送走孟大夫后,,兩人在宅子里漫步著。蘇轍對蘇軾道:“邁兒太小,,終究需要娘親,。”
蘇軾惆悵道:“可小姨子畢竟不是小弗,,邁兒只不過是燒糊涂了才將她認(rèn)錯,。”
“姨母終究不是娘,,但總好過陌生人吧,。你不覺得自從嫂嫂歿后,邁兒變得非常粘王小娘子嗎,?大概是在姨母身上尋求安慰吧,。”
蘇軾內(nèi)心百感交集,,仰望蒼穹吶喊道:“為什么??!老天爺你為什么這么無情,要將小弗從我們父子身邊帶走??!邁兒還這么小,你怎么忍心,!”
蘇轍很想安慰蘇軾,,但此時任何言辭都顯得蒼白無力,只得靜靜地陪著他將內(nèi)心的憤恨,、哀傷全部發(fā)泄出來,。
王二十七娘留在蘇家照顧了蘇邁幾日,眼看對方病情逐漸好轉(zhuǎn),,便打算返回青神,。蘇邁哭鬧著不讓王二十七娘走,弄得王二十七娘于心不忍只得答應(yīng)等他身體徹底康復(fù)再行離開,。
數(shù)日后,,蘇邁在王二十七娘等人無微不至地照顧下終于康復(fù)。王二十七娘打算離開,,又怕蘇邁情緒激動,,好不容易康復(fù)的身體再出差池,之前的努力就前功盡棄了,。她來到書齋,,輕敲房門,打算與蘇軾商量此事,。
蘇邁見王二十七娘來了,,放下書卷,跑了過去開心道:“姨母可是來看我讀書的嗎,?”
王二十七娘笑道:“是啊,,我來看邁兒有沒有用功讀書?!?p> 蘇邁自豪地說道:“當(dāng)然有,!是吧,爹,!”
蘇軾笑道:“是啊,,邁兒可努力了呢!”說著摸了下蘇邁的頭,,“你先看著,,爹和姨母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p> 蘇軾走后,,蘇遲對蘇邁道:“兄長,你姨母是不是又要走,?”
蘇邁情緒低落地說道:“也許吧,。”
蘇軾,、王二十七娘在家中漫步許久,。空氣如死一般沉寂,,突然兩人異口同聲道:“我……”
蘇軾笑道:“你先說,?!?p> 王二十七娘道:“還是姐夫先說吧,。”
蘇軾沉默片刻,,道:“要不……你別走了,。”
王二十七娘心頭一驚,,全身顫抖著微微后退半步,,難以置信地看著蘇軾:“你……什么意思?”
蘇軾上前一步,,直視對方:“這些日子我想了很久,,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成親吧,?!?p> 王二十七娘驚愕地看著蘇軾,隨后呵呵一笑,,道:“姐夫別開這種玩笑,,我是來向你辭行的?!?p> 蘇軾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王二十七娘:“我沒有同你說笑,,我是認(rèn)真的。這段時間,,我很糾結(jié),,不知道該如何選擇??粗~兒這個樣子,,我有點動搖想讓你能留下來,但是我知道如果你留下來,,我又怕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會耽誤你一輩子,。此事事關(guān)你的終身幸福,我還是征求你的意見,?!?p> 王二十七娘反問道:“你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樣的生活怎知你給不了?”
“那你想要什么樣的生活,?”
王二十七娘沒有正面回答他:“我只想你每天開開心心的,,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你知道你擔(dān)心邁兒,,我又何嘗不是,。我再多住一段時間吧,等確定邁兒病情不會反復(fù)再行離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