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朝廷不管是關(guān)于歐陽修的《言青苗錢第一劄子》,、還是《辭宣徽使判太原府劄子》都未做回復(fù)。日子一天天過去,請秋料的青苗錢五月底必須發(fā)放完畢,,如果官家再不答復(fù),,只怕提舉常平官又要發(fā)放新一輪的青苗錢,。歐陽修急的坐立不安,,每日讓阿退去驛站打探有沒有朝廷的使者前來。
青州衙門,。
這日,,阿退急急忙忙地沖進了進來。歐陽修正在批閱公文,,見其神色有異,,激動地站起身來問道:“可是詔書送來了?”
阿退搖搖頭,,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不……不是詔書……是……是門外來了好多百姓跪倒在地,,無論衙役們?nèi)绾悟?qū)趕就是不走,通判大人已經(jīng)親自前往了,?!?p> 歐陽修疑惑道:“怎么回事?”
阿退道:“和上次來向您求救的那兩個村民一樣,,也是來求衙門暫停發(fā)放青苗錢的,?!?p> 歐陽修道:“走,我們?nèi)ヒ部纯?。”說完拄著拐杖朝門外走去,。此時通判已命衙役驅(qū)趕許久,,怎奈衙門外被成百上千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一時半會兒也沒法散開,。歐陽修來到門口看到這陣仗,,不禁想起之前有人說韓琦家門外被百姓包圍,沒想到如今自己也親身經(jīng)歷,,辛酸著透著無奈,。他放眼望去,衙門外人山人海,,極為壯觀,。
眾人見歐陽修來了,再次跪地哀求道:“兩人大人,,救救我們啊,。”剛才通判出來已經(jīng)跪地求了一遍,。
歐陽修將拐杖遞給阿退,,擺了下手,示意大家安靜,,高聲道:“各位請聽本官說,,三月我已上書官家,要求暫停發(fā)放青苗錢,,如今已過去快兩個月,,官家仍未答復(fù),請大家稍安勿躁,,再等一等,!”
人群中一個膽子大的喊道:“兩個月都沒答復(fù),只怕官家不會答復(fù)了,!”
通判對眾人喝道:“官家都不答復(fù),,你們在這兒圍著又有何用!快些散去,,免得到時棍棒伺候,!”說完命衙役們盡快將眾人驅(qū)散。
上次來找歐陽修求救的唐升,、唐會正好來城中辦事,,聽說不少百姓自發(fā)聚集前往衙門求救,,也加入其中。唐升對唐會竊竊私語道:“你看吧,,我就說歐陽大人肯定會幫我們的,,你還說他只是敷衍之詞?!?p> 唐會道:“這和不幫有何區(qū)別,?”
唐升道:“怎能沒區(qū)別!歐陽大人肯為我們上書已是難能可貴,。官家九五之尊,,哪能輕易被說服?!?p> 歐陽修見眾人跪倒一片不愿離開,,用盡全身力氣,高聲喊道:“大家且先回去,,發(fā)放青苗錢五月底才截止,,請大家給本官一些時間,本官自會想出辦法幫助大家,?!?p> 唐升看著眾人不愿離去,再一看衙門門口年邁的歐陽修撕心裂肺地反復(fù)呼喊著,,思忖片刻,,鼓起勇氣猛然起身,對眾人喊道:“諸位請聽我說,!”
一人喝道:“你誰?。 ?p> 唐升道:“我叫唐升,,唐家村人,。之前我和唐會曾登門向歐陽大人求救過,當(dāng)時明明知道此事不歸大人管,,但仍抱著僥幸的心態(tài)冒險一試,,沒想到歐陽大人竟然真的為我等上書請命。我一介村野莽夫,,雖不曾讀過什么書,,但也知感恩。大人冒著得罪官家的風(fēng)險為我等出頭,,此等愛民之心是我青州百姓之福,。今日歐陽大人既然承諾會再想辦法,我們應(yīng)該相信大人,,還望大家回家等消息,,別讓大人為難,!”
人群中一人聽后,站起身來,,隨聲附和道:“是啊,,我聽說不少朝臣因為上書議論新法被貶,歐陽大人能為民請命已是難得,,大家不如先回去吧,!”
又一人道:“對啊,歐陽大人一把年紀(jì)還站在這兒聽我等訴苦著實令人感動,,大家先行回去,免得讓大人站得太久傷了身子,?!?p> 眾人覺得有理,紛紛起身告退,。歐陽修看著人群逐漸散開,,總算緩了一口氣,接過阿退遞來的拐杖,,隨通判等人一同回衙門,。幾人走了許久,通判終于開口道:“永叔可是想到什么解決之法,?”(歐陽修,,字永叔)
歐陽修搖搖頭,“沒有,。官家遲遲不做回復(fù),,只怕是默認拒絕?!?p> 通判震驚道:“那你還答應(yīng)他們,!”
歐陽修道:“總不能看著他們在衙門外長跪不起吧?!?p> 通判本以為歐陽修有什么妙計,,沒想到對方竟然只是緩兵之計,嘆了口氣道:“也是,,總之能讓他們散了就行,。”
緊跟二人身后的阿退擔(dān)心道:“那他們到時候再來鬧事怎么辦,?”
通判喝道:“到時候讓衙役趕走便是,,還能反了不成?”
“既然答應(yīng)了他們,,總要想方設(shè)法解決,,容我好好想想吧,。”
“你盡力而為便好,,別太勉強自己,。”
歐陽修點點頭,,道:“放心吧,。”
次日,。
歐陽修寫了封《言青苗第二劄子》交給阿退,,“命人快馬加鞭送到京師?!?p> 阿退接過奏章,,問道:“大人,時間還來得及嗎,?”
“官家若是同意,,一來二去,應(yīng)該能趕在五月底之前收到暫停發(fā)放青苗錢的詔令,?!?p> “那要是官家不同意呢?或者又像上次那樣不了了之了怎么辦,?”
歐陽修沉默許久,,道:“到時候再說吧……你先命人送去,路上切莫耽擱,?!?p> 阿退領(lǐng)命告退。歐陽修眺望著窗外,,臉上閃過一絲擔(dān)憂,。
日子一天天過去,春天發(fā)放的青苗錢還未收上來,,秋天的青苗錢又要發(fā)放,,歐陽修眼看著百姓的負擔(dān)越來越重,每日如坐針氈,。
阿退看著歐陽修終日茶飯不思,,關(guān)心道:“大人……這幾日您都沒怎么吃飯,別傷了身子,。要不,,我命廚子給您做點好吃的?”
歐陽修惆悵道:“我沒什么胃口?!?p> 阿退猶豫片刻,,試探性地說道:“大人,這朝廷的詔令……怕是不會來了吧,?!?p> 歐陽修滿臉愁容,“春天的青苗錢還沒收上來,,說明百姓已身無長物,。如今若是再發(fā)放秋天的青苗錢,那百姓的日子必然雪上加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總不能言而無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