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
因蘇轍等人連續(xù)彈劾數(shù)月,,中書侍郎張璪九月被罷相后,,此相位一直閑置著,。如今已過去兩個月,,朝廷還未決斷由誰接任,。于是,,呂公著上書建議由尚書右丞呂大防擔(dān)任,,沒多久,,朝廷下詔尚書右丞呂大防為中書侍郎,,御史中丞劉摯為尚書右丞,傅堯俞為御史中丞兼侍讀,,起居郎蘇轍和起居舍人曾肇并為中書舍人,,同時,曾肇仍充實(shí)錄院修撰,。
由于章惇回到汝州后,,諫官、御史們依舊喋喋不休地上書彈劾,,他心力憔悴,,向朝廷請求提舉洞霄宮這一閑職,不再過問朝事,,以求遠(yuǎn)離紛爭,。北宋設(shè)提舉宮觀閑職,,用以安置年邁多病的官員,只領(lǐng)俸祿,,不問政事,,之前司馬光退居西京就領(lǐng)過提舉崇福宮這一閑職。
與此同時,,蘇軾收到了遠(yuǎn)在杭州的高僧辨才的回信,,信中表示蘇迨是該還俗了,但是最好找一個人替他出家,,于是蘇軾買了個度牒,,找人替蘇迨剃度出家,并在觀音像前告知此事,。蘇迨終于可以像尋常少年那樣留起長發(fā)了,。
二十四日。
朝廷同意章惇的請求,,下詔正議大夫,、知汝州章惇提舉洞霄宮。
二十九日,。
蘇軾,、鄧溫伯主持學(xué)士院館職考試。館職考試的考生需得有官職并經(jīng)三省,、樞密院的諸位宰相執(zhí)政們推薦后才能獲得考試資格,,考試合格者可以入職館閣。館閣分為昭文館,、史館,、集賢院、秘閣,。
考試名額已于六月二十一日定好,,司馬光推薦的張舜民、孫準(zhǔn),、劉安世,,呂公著推薦的孔平仲、畢仲游,、孫樸,,當(dāng)時還在相位的張璪推薦的趙挺之、梅灝,、陸長愈,,李清臣推薦的晁補(bǔ)之、李昭玘,、陳察,,呂大防推薦的趙睿,、劉唐老、李吁,,安燾推薦的盛次仲,、王柄、廖正一,,范純?nèi)释扑]的張耒,、楊國寶獲得考試資格。
考生們進(jìn)入考場開始答題,。大家看著蘇軾命的三個策題《師仁祖之忠厚,、法神考之勵精》、《兩漢之政治》,、《冗官之弊,、水旱之災(zāi)、河決之患》,,有人震驚不已,,不知如何作答;有人不假思索,,奮筆疾書,。
十二月初六。
朝廷公布考試結(jié)果:十三人考試合格,,入職館閣,。蘇軾的學(xué)生張耒、晁補(bǔ)之,、李昭玘,,以及陳察為秘書省正字,畢仲游,、趙挺之為集賢校理,,孫樸、梅灝,、張舜民、趙睿為秘閣校理,,李吁,、盛次仲為校書郎。
晚上,。
蘇軾哼著小曲,、踏著星辰返回家中,王朝云見其心情大好,,笑道:“何事這么高興,?”
蘇軾笑道:“文潛,、無咎、成季皆入館閣供職,,真是太好了,!”(張耒,字文潛,;晁補(bǔ)之,,字無咎;李昭玘,,字成季)
王朝云笑道:“不會是你徇私了吧,。”
蘇軾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怎么可能,,我朝所有考試都糊名,,沒法徇私啊?!?p> 王朝云噗嗤一笑,,道:“逗你呢,還當(dāng)真了,!說起糊名,,當(dāng)年你參加貢舉考試,歐陽公誤以為你的文章是他學(xué)生曾子固的,,怕別人說他徇私,,還刻意給你點(diǎn)了個第二名,結(jié)果拆了封條后發(fā)現(xiàn)是場烏龍,?!保ㄔ枺肿庸蹋?p> 蘇軾表情淡然,,嘴角微微上揚(yáng),,道:“你又如何得知我貢舉考試的這場烏龍?”他不等對方辯解,,補(bǔ)充道,,“閏之不知此事,她也沒向弟妹打聽過此事,,你別告訴我你從閏之那兒得知的,。”
王朝云啞口無言,,不知如何作答,,沉默許久,道:“啊……我……我忘了還有事,,我先走了,?!闭f完準(zhǔn)備逃跑。
蘇軾一把拉住王朝云,,讓其坐在自己腿上,,問道:“你實(shí)話告訴我,你為何對我年少之事這么清楚,?”
王朝云大腦飛速旋轉(zhuǎn),,道:“我這不是對你的過去比較好奇,所以到處打聽……弟妹,、任姨,,還有家中不少下人我都問過……”她見蘇軾疑慮未消,將雙手環(huán)在對方脖頸處,,用略帶撒嬌的語氣,,道,“總之我問了非常多的人,,早就記不清楚誰是誰了,,你就別刨根問底了嘛!”
蘇軾笑道:“哦,?這樣嗎,?”
王朝云用力地點(diǎn)點(diǎn)頭,突然王閏之推門而入,。她趁蘇軾分心之際,,急忙從其腿上下來,跑了出去,。王閏之看著王朝云匆匆離去的背影,,疑惑道:“朝云怎么了?”
蘇軾臉上閃過一抹極其復(fù)雜的表情,,似笑非笑,,喜中含憂,愣神許久才回應(yīng)道:“你覺得人死后會轉(zhuǎn)世到親人的家中嗎,?”
王閏之道:“也許會吧,。”
蘇軾繼續(xù)問道:“那她是如何做到喝了孟婆湯還記得前世之事的,?難道可以選擇不喝嗎,?”
王閏之震驚道:“你不會是懷疑朝云是姐姐的轉(zhuǎn)世吧?”
蘇軾反問道:“難道不是嗎,?這些年她總會無意識地道出我和小弗年少時之事,,除了她是小弗,,我想不出別的理由,?!?p> 王閏之道:“她確實(shí)對你和姐姐的事非常清楚,但這也不能說明她就是姐姐的轉(zhuǎn)世呀,。也許是她之前對你的過往好奇,,所以問過弟妹、任姨等人,,畢竟任姨看著你長大的,。”
蘇軾道:“她是這么說的,?!?p> 王閏之道:“那就是了,凡事只要想了解,,總會得知的,。”她見蘇軾陷入沉思,,繼續(xù)道,,“你別忘了,姐姐去世的時候,,朝云已經(jīng)出生三年了,,怎么可能是姐姐的轉(zhuǎn)世?她們是長得一樣,,性格也非常相似,,但終究不是一個人?!?p> 蘇軾道:“朝云說過她四歲那年墜入河中差點(diǎn)死掉,,被救起來后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時間正好和小弗去世是同一年,,說不定是小弗在那個時候托生了呢,!”
王閏之道:“你就算不掉河,你四歲以前的事還記得嗎,?她不記得很正常啊,。再說了,如果她是姐姐托生的,,原本的朝云怎么辦,?你以為你在勾欄瓦肆看雜劇呢,劇本都不敢這么寫,!”
蘇軾嘆了口氣,,語氣低落道:“也許是我想多了吧。”他聳聳肩,,不再想此事,,轉(zhuǎn)移話題道,“對了,,今天文潛,、無咎、成季通過了館職考試,,我想明晚請他們來家中小聚慶賀一番,,你明天讓人多準(zhǔn)備些飯菜?!?p> 王閏之道:“好,,我明天就安排下人去準(zhǔn)備?!?p> 與此同時,。
朱宅。
朱光庭邀賈易來家中吃飯,,飯后兩人回到書齋,,朱光庭屏退書童,關(guān)上房門,,對賈易道:“你還記得上次蘇子瞻當(dāng)著眾人面羞辱家?guī)熤聠???p> 賈易道:“辱師之仇,沒齒難忘,!”
朱光庭道:“機(jī)會來了,。蘇子瞻主持的這次館職考試的考題為《師仁祖之忠厚、法神考之勵精》,,你不覺得讓考生們答此題目大不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