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垣就這樣站在了街道的正中央,,街道上依舊彌漫著那黑夜之中的行惡的氣氛,小垣盯著地上的血跡,默默地發(fā)著呆,,而我依舊在思考著在這個無比巨大的城市之中該走哪一條路才能通向那棵生命之樹。
但是,,很快,,我們便來到了一條似乎是城市主干道的地方,兩旁的樓房之上顯示出濃厚的血跡和地上那似乎并沒有清理干凈的不知名的人體組織,,在顯示出這條干道在黑夜之中似乎經歷了一場大的殺戮狂歡,,腐爛的氣息彌漫在我和小垣的周圍,我可以想象到,,一直沿著這條路走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因為我在聞到這股如同屠宰場一般的怪味兒的時候,整個人感到了有些惡心和不適,。而我轉頭看了一眼小垣,,卻發(fā)現她看著這一切并沒有什么夸張的反應,畢竟,,作為一個惡之國的人,,她已經習慣了眼前的這一切吧。
我問小垣:“惡之國的人難道聞不到這種臭味兒嗎,?所有的人在殺完人以后難道不把尸體處理一下嗎,?”
小垣這會兒看著我那難受且奇怪的表情,回答道:“沒有人天生就能夠忍受的了這種味道的,,但是假如說這是一種責任的話那就不同了,。”
假如是一種責任,,是啊,,生在惡之國的責任就是要殺人放火,,而幫助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殺死他。這就是一個規(guī)則,,一個存在于惡之國的規(guī)則,,就如在善之國之中一般,規(guī)則決定了你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而我正是對這一切充滿了疑惑,,但是,過不了多久,,整個世界里的現實就會把你給淹沒掉,,或者將你的獨立思維帶至深深的泥土之下,而你卻無法再從里面爬出,,而我,,我個人認為是那善之國中的幸運兒,無論是在什么時候,,我心中始終都持有著對于善之國的懷疑,,而來到了惡之國之后,這種態(tài)度變得更為鮮明起來,。
小垣喜歡沉默,,但是在一舉一動之間,我似乎能夠覺察到某些她內心流露出來的語言,,而她對于我的這種類似于特異功能一般的敏感有些詫異。
我明白這也許是一件好事,,但是也許更多的,,我并不想讓這種默契變成一種依賴,所以,,我盡可能將我和她的關系盡量保持一定的距離,,而不是放任到一種我無法控制的狀態(tài)。
很明顯,,她明白我的做法,,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選擇對我的冷漠視而不見,,而是在盡可能將所有的爭執(zhí)化解在她那偽裝出來的笑容之中,,不知道為什么,我明明知道她的笑是偽裝出來的,,但是這樣的笑容卻依舊能打動我的內心,。走過了這一片的刑場一般的地方,我始終沒有緩過神來,,小垣一直在靜靜地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她知道我為什么會這樣,,但她也知道幫不了我什么,只得陪著我急匆匆地走出這個路段,。此刻充斥在我眼前的,,并不是只有哪些依附在地面和墻上的穢物,還有那我腦海之中聯想起來的,,那些我從小到大都聞所未聞過的殘暴行為,。但是,就算是這樣,,或許惡之國的國民也僅僅認為他們做的事是正確的,,因為生存的迫切需要,他們必須要這樣做,,他們必須要殺人才能讓別人和自己復活,,一切是這樣的簡單,同樣也是規(guī)則使然,。
在遠處,,零零星星地看見有幾個“清道夫”在清理著這個雜亂的世界,收拾并擦拭著地上的穢物,,以及一些公共設施上面的血跡,,這就是他們的工作,同樣,,清理這個世界作為一個工作,,或許是他們的特殊使命。
好了,,我就這樣茫然地一步步地向前走著,,小垣緊緊地跟在我身后,她迫切地想要了解到我的感受,,或者是在努力地想要在我的立場出發(fā)去,,看這真?zhèn)€惡之國??匆娝@樣,,我只得強撐著挺了一下身子,搖了搖頭,,半開玩笑地對她說:“我沒事的,,只是從來沒見過這么臟的玩意兒,有些不是很適應,?!?p> 而她則半信半疑地看著我,知道我還是很難受,,便從她的背包之中鬧出了一個口罩,,遞給了我,,我也沒有拒絕,這個口罩將我的嘴和鼻子當了個嚴嚴實實,,雖然說依舊能夠聞到這股味道,,但是很明顯,比剛才好了很多,。我回頭一看,,小垣這時候也戴上了一個口罩,口罩上面有著一個微笑的嘴的圖案,,這樣的笑容顯得和這個世界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卻令我感到很溫暖,。
我和小垣就這樣一起行走在這群樓之間,,觀看著,審視著,,思考著,。陽光透過高樓之間揮灑在地面上,照在我的眼中,??粗@在白天的城市,宛若置身在“善之國”的某一處,,而卻看不到任何的人,。隨著漸漸地離開主干道,街角和那建筑都似乎沒有了那瘋狂殺戮的痕跡,,而在寂靜之中顯的是那樣的平和,。路邊關閉的商鋪和餐館都像是陷入到了沉睡之中,等待著夜晚的降臨,,然后再展開又一輪的殺人放火,但,,此時此刻,,讓人有些詫異的是,我現在竟然感覺這城里的一切都是那樣的井井有條,。
我摘下了口罩,,看著小垣,問道:“在這個世界上有‘朋友’這個概念嗎,?”
小垣搖了搖頭,,回答我:“沒有,朋友這個概念我只在《善與惡》里面看過,,當我第一次接觸到這個詞的時候,,感到十分地詭異和奇怪,,一個世界里面怎么會有這樣的關系存在,我想一般的人如果看到這個詞應該會感到惡心,,但是我就不同了,,你知道的,我很喜歡這個詞,?!?p> “為什么?”
“因為我感覺我就像是一個被束縛著的人,,當我對這個世界有些厭倦的時候,,《善與惡》就成了我唯一的對于一個理想狀態(tài)的追求,就像是我的一個庇護所,。但是我知道這個庇護所遲早還是會被人打破的,,但是恰恰在這個時候,你來啦,?!?p> 看著她那帶著微笑的口罩,不知道為何我卻有些擔憂,,因為我知道我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后遇見了她以后,,我也仿佛找到了一個庇護所一般,我逃出了善之國,,一個只要我一不留神就會變得和我格格不入的世界,,而現在,我似乎越來越離不開這個庇護所了,,我明白這樣下去可是不行的,,因為我畢竟并不屬于這個世界,行為說話,,感情都是不一樣的,。我得想辦法盡快離開這里,回去,,回到善之國的懷抱,,去做些好事,去做那些我應該做的事情,,與人為善,,哪怕這只是你為了滿足自我的情感,自我的存在感,,甚至只是單純地為了活命和繁衍,。
追究太深,終會令我感到有些莫名的有些恐慌,,看著眼遠方那沒在煙霧中的生命之樹,,不知為何那形態(tài)開始漸漸扭曲起來,,正如我的初衷一樣,我并不想如此,,我只是想憑借一己之力擺脫這個困境,,但現在,小垣在我的身邊,,讓我倍感矛盾,。
小垣的背包似乎在她的身上愈顯沉重,在這像是荒廢的城市里面行走,,風景就像是賊一般溜過我們倆,,我正想指給小垣看的建筑,但再走近一些便也再看不到什么新意了,。這個時候,,我又回想起了那個老頭兒所說的有關基金會的事情,假如說他們的工作就是確保并維護這個世界的正常運轉,,那么我現在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那有秩序的罪惡行為都是來自于背后的操控,說白了,,就是所有的罪惡行為都像是如同流水線一般打包生產,,系統(tǒng)化,規(guī)則化,,然后所有的人都按照某種規(guī)則來行事,,只是單純地為了活命轉生而已。
基金的背后運作最后就如同一只大手,,將這個惡之國推向了程序化的行惡世界,,我用這個思路套在善之國上面,就會發(fā)現善之國的現狀也正是如此,,每一個人都在暗中被操控著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根本毫無生氣,純粹地為了活著而活著,。
我和小垣順著一條小徑一路向前,,不知不覺地來到了一片廢墟附近,我看到那廢墟上有各種各樣的風格迥異的雕塑,,但是通體大都凸顯出了暴力和血腥的大體概念。很明顯,,這個世界的藝術風格的主流概念已經定型了,,他們將自己的意志活生生地附著在了這些在我看來異常扭曲的雕塑上,讓觀者無一不感到恐懼和壓力,。
突然,,我在這廢墟的雕塑群之中看到了一個嬰兒的雕塑,,樣子是在地上爬行,而那純潔無暇的臉龐,,則將這尊雕塑的風格鮮明地有別于其他雕塑之外,,我很好奇,于是,,便上前想仔細看看,,不知為何,這雕塑卻讓我有些毛骨悚然,,也許是這樣一個在地上掙扎著的鮮活的生命,,強烈的對比感,將我眼前這世界的一切罪惡猛得放大了,。
“為什么我在這個世界沒有看到過一個小孩子呢,?”我問小垣。
小垣摘下了口罩,,顯地平靜且淡然地面對著廢墟中的這一切,,對我說:“這個世界并沒有這么小的你口中的‘小孩子’,所有的人字在轉生復活之后,,最小的年齡也就是18歲,。類似這個雕塑的小孩,在這個世界里面通常不會活很久,,很快就被屠殺了,,所以又被這世界的人視為死亡的象征?!?p> 我沒有再說什么,,一個沒有小孩的世界,也就意味著一個家庭單位的消失,,那么,,就好比我一出生便開始學習并了解了這整個世界的規(guī)則,并沒有蹣跚學步的過程,,所有的人和事物都在這樣的循環(huán)往復當中尋找著自己的出路,。
這片廢墟就停留在路中央,仔細一看,,才發(fā)現是右邊的高樓坍塌之后將整條路封住了,,水泥碎塊兒堆疊成了一座小山,我只得和小垣不斷地在其間尋找著能夠攀爬的點,,從而翻越過去,,實在不行我就將腳底下的石頭成塊兒地搬走,我看見小垣在碎石之間跳躍著像是在玩跳格子的游戲,便沒在意,,過了一會兒,,我聽見她“啊”地叫了一聲,回頭一看,,才發(fā)現她栽了一跤,。我兩三下忙沖過去看了一眼,發(fā)現她蹲坐在碎石上,,眼神中泛著點點淚光,,右腳似乎是陷入了一個坑洞之中,我將自己的手伸了進去捉住她的腳跟想直接給拉出來,,但是,,很快小垣就因為疼痛而制止了我的這種行為。
小垣表情暗淡無光,,仿佛對自己的這樣一個失誤表示十分地懊悔,。我則只能上前將碎石塊兒全部清走,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旁邊的大石頭努力地移開之后,,才露出了她的腳踝,,我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腳從深坑里面刨了出來,然后整個人累的直接坐在了亂石堆上,。
小垣盯著我,,嘴唇這會兒微動著,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是一會兒從包里拿出了一張紙,,地給了我,。
“看來現在我們得慢慢地往上爬了哈.......”我笑著對她說道,“假如說有一架直升飛機就好了哈,,現在的問題是,,你估計你已經走不了路了?!?p> 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腳,,勁稍微使得大了一點兒,臉便一陣痛苦的抽動,,她抬起頭了露出苦笑,,說道:“可能是這樣吧,我們也許需要想個別的辦法了,,但是我并不想回去繞遠路......”
是啊,,這個碎石和鋼筋組成的小山已經爬了有一半兒了,現在回去怕不是自討苦吃,,我想了一會兒,,做出了決定,直接上前在小垣驚異的眼神之中,將她拉起背在了我的身后,。
面對著這座不大不小的碎石小山,我一步一步地往前踏出每一步,,為了防止踩空,,小垣在我的背上一言不發(fā),怕打擾我的思路,。當然,,其實她也沒有多重,可是我卻依舊顯地有些緊張,。因為我從來沒背過一個女孩子,,哪怕是在我從前的那個世界,而現在,,看來我似乎又有了一種新的體驗,,心里偷著樂的同時,感覺腿也逐漸開始酸麻起來,,但即便如此,,我也依舊感覺心中充滿了力量。
終于,,我在這鋼筋水泥混搭成的亂石堆之間,,一步步地攀登到了它的頂端,我和小垣看見了小山背后的高樓群落,,在那一棟棟建筑的表面上,,都被覆蓋上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綠色不知名的植被,就像是被侵蝕了一般,。
那看著極富生命力的植被之下,,是一片死寂。我放眼向那遠處的生命之樹望去,,明白和小垣已經接近了那片禁地,,雖說離樹底的位置還有一些距離,但卻依舊能夠感受到一股被死亡控制的力量,,和那消寂的氣氛,。
我背著小垣一步接著一步地邊看著腳下的亂石,邊走下了這個鋼筋水泥堆成的小山,。這時候我發(fā)現天色似乎已經不晚了,,如果再留下在這大街上,怕是會要受到這惡之國某個公民的偷襲,。于是,,我一刻也不敢懈怠,不知是出于恐懼,還是迫切地想要給小垣地尋找一個暫時的棲息之所,,而我自己已經精疲力竭了,。一步步地踩在那滿地的綠色植被上,四處觀望,,想要找到一個住所,,哪怕只是應付一晚上。
但是,,很可惜,,周圍這一片都如同被荒廢了一樣,小垣說的沒錯,,惡之國的人是不敢來到這片區(qū)域的,,被吞噬的風險雖然只是耳聞,但是我莫名地感到小垣也已經受到了這片區(qū)域的壓迫感,,她伏在我的肩膀上,,一動也不敢動。
既然沒有酒店或是旅館,,我只得隨意尋找一間哪怕是干凈一點的樓房和房間,,只要能夠避開那隨時可以威脅到我倆生命的施暴者。天色逐漸黑了起來,,我又聽見了耳邊傳來陣陣的詭尖叫聲,,和充滿了狂暴的叫喊聲,死亡似乎就在不遠處等待著我倆,。
就在我慌忙尋找的時候,,突然,在不遠處落日余暉的映照之下,,我看見了一個人影,,手里拿著像是掃把一樣的東西,在掃地,。而離我和小垣的位置也并不是很遠,。要知道,在惡之國里面,,我是不敢隨隨便便和一個陌生人講話的,,哪怕是一個老人,就算她手無縛雞之力,,也極有可能會在背后給你悄么聲地來上一刀,,或者說乘沒有防備的時候給你的杯子里面下點兒藥什么的,這就是惡之國,,雖然我沒來這個世界多久,,但規(guī)則就是這樣,。
所以,我并沒有主動上前去招惹這個老太太,,我就在遠處默默地觀察著她,,我看到她一瘸一拐地向路邊的一個商鋪走著,商鋪門口的苔蘚和根須覆蓋在其上,,門也是半虛掩著,,商鋪里面漆黑一片。我想這個老太太已經一個人在這里生活了很長時間了,,她利用這個大的環(huán)境把自己掩藏了起來,別說,,還真的是一個好主意,。
市井間的嚎叫聲愈加的鮮明和此起彼伏。這個世界在這一刻已經毫不遮掩地拉開了它那血腥的帷幕,。整個城市在黑夜的籠罩之下,,開始進行著新一輪的惡行。
黑夜?jié)u漸已經降臨,,我知道小垣此刻很難受,,她的頭靜靜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已經很久沒有作聲了,。隨著那些毛骨悚然的叫聲逐漸逼近,,我腦子一熱,便向那個老太太沖了過去,。
而老太太似乎沒有回過神來,,驚懼之余看到了我背上還背著一個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拿著掃把指了一下她面前的門,,示意讓我背著小垣走進去,我猶豫了一下,,但是很明顯,,這是唯一的選擇了,便一腳跨了進去,。
門后一片漆黑,,濕冷的空氣混著一種奇怪的味道,我并不敢亂走,,而是在看著身后老太太的動向,,我想確保她不會在我身后搞什么偷襲,或者別的什么幺蛾子,。老太太將門關上了以后,,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摸出了一盞煤油燈,,昏黃的燈光映照在房間四圍,讓我看了個明白,。
這個房間可能原本只是一個賣某些器具或者工具的商鋪,,但是,很明顯,,已經關閉很久了,,周圍的墻上和地上都似乎顯示出了這個地方年代的久遠,老太太一言不發(fā)地從墻上某處拿下來一串鑰匙,,靜靜地朝前方走去,,剛走兩部,便回頭盯著我看了一眼,,老太太的一舉一動顯得不太和善,,更談不上熱情,似乎只是在眼神之中,,或者某些動作細節(jié)方面透露出她那平靜到夸張的心理狀態(tài),,在這種場合之下,她就像是一個在這荒廢之地存在了很長時間的幽靈一般,,我也配合著她,,試圖努力地表現出淡定從容的樣子來。接著我便背著小垣跟她走進了一個走廊,,她指著一個房間,,讓我進去。
我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單獨的房間,,老太太一言不發(fā)地將鑰匙和煤油燈交給了我,連看不都帶看就走了,,這樣倒真的像是惡之國的服務態(tài)度,。我沒有多想,便把小垣背了進去,,小垣在我的攙扶之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床邊,。在火光的映照下,她那依舊閃閃發(fā)亮的眼睛好奇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隨即便感到有些茫然,。
“能在這兒找見住的地方已經很不錯了,但是我還是得防著點兒那個老太太,,我怕如果她太‘熱情’了,,咱倆就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蔽覍π≡f道,,之后便起身檢查了一下房間,,確保沒有什么問題之后,就離開了小垣,。
勞累加疲乏困擾著我,,但是我不能就這樣睡著了,我怕那個老太太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給我來那么一下,,所以,,我來到了門廳,手中摸著那把從超市里面拿出來的小刀,,坐在椅子上靜靜地觀察著這一片漆黑的環(huán)境,,硬撐著讓自己腦中時刻保持警惕。
很快,,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不知道從哪來傳來了碗筷落在地上的聲音,噼里啪啦一陣清脆的異響后,,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靜靜地,,我順著聲音的方向朝著門廳的深處摸去,,只看見在另一個走廊深處的門縫里面透露出了些許的光照,我心想著這老太太到底在搞什么鬼,,便一個人偷偷地走了上去,,順著門縫看里面似乎有個人影正背對著門,我并不能看清楚是不是老太太,,便索性直接將門推開,,而此刻出現在我眼前的,卻是一個小女孩,,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驚恐,,面對我的突然到訪,并不知道該說或者該做什么,,而是不停地往后退著步子,。
現在的情況我并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但是很快我便想起了小垣所說的,,在惡之國里面,,是不會有人轉生之后變成小孩的,就算有小孩,,也會很快被惡之國的人給殺掉,。那么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這個小孩又算是什么,難道她不是惡之國的孩子嗎,?
突然我聽到背后傳來腳步聲,,回頭后,,才發(fā)現老太太手里正拿著一把刀面露兇相地朝我走過來,我也馬上提起了手中的小刀,,沖她說道:“這個小孩是什么情況,?”
老太太似乎很激動,拿刀的手不停地抖動著,,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威脅,。隨后,老太太突然朝著那小孩大聲嚷道:“快跑,!”而這時的她仿佛已經卸下了某種極具威懾力的外殼,,整個人將自己精神層面的脆弱暴露了出來。
而那在我身后的小孩卻并沒有動,,似乎面對這樣的情況,,她也知道不動才是最好的選擇。那老太太在意識到已經無路可逃之后,,便舉起了刀,,嗓子里面發(fā)著怪叫,仿佛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向我沖了過來,,我看著她那一瘸一拐的步伐,,沒有費多大的力,便一把將她手中的刀奪了下來,,然后,,老太太一下子便摔倒在地上,哭喪著像是依舊還要拼盡最后的力氣來糾纏我,。
好了,,我這下已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面對一個顯得這樣不堪的老人,,一拳又一拳地砸在我的身上,,而我則始終搞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一會兒,,小垣提著燈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看著我和地上的不停叫鬧著的老太太,以及房間角落里面蜷縮著不敢吱聲的小孩,,她眉頭一皺,,問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我聳了聳肩膀,,顯得無可奈何,,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剛開始以為要出事兒,,就好奇想看一下,,誰知道攤上了這么一檔子事,。”
小垣嘆了口氣,,問老太太:“您好,,您是遇到什么問題了嗎?”
老太太一直狠命地拽住我的褲腿,,這下聽見小垣問她,,她便暫時停止了喊叫,對小垣說道:“這個小孩現在還不能殺,!她還?。∧銈兛梢詺⒘宋?,然后作為代價來換她一命,,可以嗎?”
我聽完這話,,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面無表情,,但是卻一直朝后退縮著的小女孩,我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原來這個老太太是想要保護這個小女孩,。但這樣一來卻讓我感到有些奇怪,難道這個老太太不是惡之國的人嗎,?為何她會做出這種與惡之國道德規(guī)則相違背的事情呢,,這樣不算是在惡之國里面犯罪嗎,?還是說也許她曾經看過那本《善與惡》,,而且是這本書的書迷,便想和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相對抗,,或許,,后者的說法更為貼切一些。
小垣扶著墻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來,,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了她那閃爍的目光之中透露出了些許的柔情,我便知道自己的該怎么做了,,我蹲了下來,,在老太太驚異的眼神之中扶她站了起來。
我對她說:“您放心,,我們是不會殺掉她的,,因為我們對這個小女孩的看法和你現在的看法是一樣的,她太小了,,我們是不會殺她的,?!?p> 但是,就在我對她說出了這番話之后,,老太太竟然開始變的歇斯底里起來,,她像是見了鬼一般,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幾步,,大聲說道:“我不信,!你們這些人,我見的多了,!你們殺人的,,一個一個說謊的!我不信,?!睙o疑,這個老太太表現是受到了某種刺激,,她眼睛睜得很大,,直愣愣地看著我和小垣,臉上因為神經的緊繃而青筋直暴,,像是發(fā)狂了一般,。
我看了一眼小垣,她慢慢地走上前去,,似乎想要用她那惡之國獨特的方式去安慰她,,老太太抽動著驚慌的臉,小垣每走一步,,她也退后一步,,就這樣,兩人進行著拉鋸戰(zhàn),,但是小垣只能扶著墻超前走,,顯得很吃力。
沒有多言,,小垣平時那透露著的憂傷且平和的眼神,,此刻卻是那樣的堅毅且充滿了脅迫感,也許,,這樣才是對付這個老太太的正確方法,,而我剛才所做的一切恰恰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老太太在面對小垣的步步緊逼之下,,終于像是松了勁兒一般地靠在了墻上,,眼神開始慢慢恢復了先前的平靜。我便走到房間里面,對著那個角落的小女孩問道:“你為什么會在這里,?!?p> 但其實我更想知道的是,這個小女孩是否和我一樣,,都是來自善之國的人,。
她對于我的表情和整個人談話的方式都表現地十分地驚恐,似乎并不明白我想要什么,,或者說,,我這種客套的交流方式,在她眼中就是一種威脅,,于是,,我便確定她并不是來自善之國的人,而我也放棄了這種徒勞的交流,,準備留下來交給小垣,。
我扶著小垣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然后就由她來負責對老太太的審問,。盯著老太太的眼睛,,小垣問道:“為什么這個小女孩會在這里。難道你是想避開其他人才來到這片荒廢的地方的嗎,?”
老太太拉了一下她那散亂的頭發(fā),,垂下了頭,說道:“并不是我的錯,,你要明白的,,我這把年紀了,我沒有殺足夠的人,,而我也知道我不可能轉生成功了,,但是,我就想在這我人生的最后一段時光里面,,做一件我從來都沒有做過的事情,,也許,,救這個小女孩在你們的眼里是很惡心的事情,,會鄙視我,但是當我救了她之后,,我竟然感到我體會到了一絲從前我沒有體驗到的感覺,,也許,正是這些一直在鼓勵著我做著這些骯臟惡心的事情,,并且,,不怕你們笑話我,我竟然有一種想要照顧并且養(yǎng)大這個小女孩的想法......”
要知道,我并非善于去理解一個我并不熟知的人,,但是此時此刻,,我明白,這個看似瘋癲的老太太,,雖然在這個惡之國里面算是一個精神病態(tài)的人,,更甚之在別的惡之國人眼里她不能算作是一個人,但是,,在我這樣一個善之國的人眼里,,這個老太太此刻所想的,且所做的,,在善之國中算是一個善舉,。而現在真正的問題是,她違背了惡之國存在以來所制定的道德規(guī)則,,很明顯,,她只是為了想救出一個小女孩,而放棄了自己轉生的機會,,也許,,她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個愿望而已。
現在,,境況開始變得明朗起來,,那就目前在這個房子里面,沒有人是存在威脅的,,我甚至認為這個老太太可能需要我的幫助,。于是,我對她說道:“有些關于我的情況就算解釋給你聽,,你也不太可能馬上會理解或者相信,,但是,現在,,我和小垣迫切地需要一個能夠暫時住一晚的地方,,我們和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是不一樣的,我們是不會做出殺人放火的事情的,,希望你能明白,。”
老太太迷茫地點了點頭,,但是我知道,,她是不可能一下便將我和小垣列入她的可信名單之上的。
老太太將小女孩安置在了別的房間里面,,我看到了那小女孩的目光,,我卻看不到任何來自這個世界上那與生俱來的痛苦,相反,我看到的是一種無瑕地,,懵懂的渴求著的目光,,我不敢想象惡之國的人是如何對小孩下得了手的,但是,,反著理解,,殺掉這個小女孩也許才能讓她更好的轉生,而非去幫助她,。所以,,老太太這樣做法終究會在惡之國的道德觀下害了自己和這個小女孩,影響她的在這個世界的世界觀,,在今后的日子里面,,這個小女孩有可能去模仿這個老太太的舉動,甚至是像她一樣去幫助別人,,而非按照惡之國的規(guī)則,,這樣的結局,必然是害了她,,畢竟,,善之國的善在惡之國的眼中就是惡。
好吧,,惡之國的人殺人的目的是為了救人,,但是這種行為究竟是為了生存,還是因為生存的規(guī)則限制,,而長期地將人的思維方式和情感改變了呢,?最終,人殺人是因為他們認為行惡會帶來一種至高的快感,,還是只是單純地為了延續(xù)自己的生命而去這樣做呢,?
我的回答是前者,當然,,這是站在我的立場上假想的結果,,在我了解到這兩個世界相互依存的前提之下,我感到這里的每一個人所做的事情都是如此的荒謬,,因為某個目的而去強行將自己的情感和思維都改變了,,只是簡簡單單為了延續(xù)自己的生命,能夠繼續(xù)地延續(xù)自己的意識,,從而能夠繼續(xù)去殺人放火,,這是他們的樂趣所在,,也是他們生存的意義,。
我把小垣扶回了房間之后,我獨自一個人坐在門廳里面聽著外面那此起彼伏的喊殺聲,心生寒意,,也許,,再過一段時間,我會慢慢地適應這種情境,,但是更可能的事,,我會發(fā)瘋,去沖到街上來加入他們,,變成一個真正的瘋狂地嗜血野獸,,但是,在那之前,,我會選擇自殺,。沒錯,既然不能控制住自己,,那么何不選擇用另外一種更加簡單的方式來選擇自己的立場呢,?但是我想到了小垣,一個惡之國的另類的“反叛者”,,在這個世界反對力量如此之小的前提之下,,她卻依舊堅持著自己的道路,就像是一個孤獨的守望者一樣,,堅守著自己的立場,,站在塔上,等待著最終時刻的來臨,,
也許,,在遇到我之前,她只有那本《善與惡》來陪伴她,,但是現在小垣讓我不禁又多了一份堅持下去的理由,。
黑夜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我就這樣慢慢地在那自己所抑制不住的瞌睡,,和門外此起彼的尖叫聲中犯起迷糊來,,逐漸陷入了自己的夢鄉(xiāng)之中。夢中,,我又到了那一片被強烈的光芒籠罩下的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我奔跑著,追尋著某些似乎是已經遺失了很久的東西,,而那東西卻離我越來越遠,,我一著急,腳下像是拌到了什么東西猛地摔倒在了地上,,這一下,,我便醒了過來,,一看,原來自己從椅子上掉到了地上,。陽光從半掩的窗戶照射進了屋子里面,。
耳邊此刻傳過來碗筷響動的聲音,我走過去,,還是昨天的地方,,我推開門一看,整個房間顯地是如此明亮,,陽光反射在桌上和地板上面,,并且映在小垣的發(fā)稍上面,沒錯,,小垣似乎已經早就醒了過來,,微紅的面龐似乎證明她昨晚休息的不錯,眼睛閃閃發(fā)亮,,右手拿著一個似乎是鐵質的小勺在碗里攪動著,,看見我推開了門,便眼睛微瞇了一下,,這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睡過頭了,。
老太太在一邊還在忙著收拾東西,小女孩就在小垣的旁邊,,看到我的出現不禁收起了剛剛無所拘束的動作和神態(tài),,安靜的吃著手里拿著的一個餅。
小垣想起身去給我拿旁邊臺子上放著的似乎早已經給我準備好了的早餐,,我便叫她別動,,自己拿了那份給我做的煎雞蛋和夾著生菜和火腿的三明治,坐在了小垣旁邊,。
我并不想說什么,,從而破壞這片刻的寧靜,老太太收拾完畢后,,端著一口冒著熱氣的湯罐放上了桌面,,香氣四溢。小女孩似乎一刻不停地在偷瞄著我,,好奇且微微地有些不安,,在我發(fā)現她在看我之后,她又會迅速把目光收回去,,假裝對我的一切都置若罔聞,。
我打量著老太太,在那沉穩(wěn)的動作之中,,卻依舊可以察覺到在她精神上某種微妙的波動,,所以,,為了讓這樣一頓平靜的早餐能夠持續(xù)下去,我并沒有怎么說話,,而只是靜靜地望著水槽上面的窗戶,,看著那玻璃背后隱約透漏過來的,,微晃著的,,不知名的植物的枝杈的影子。偶爾,,我也會用余光去看一下小垣和那幾乎是靠在她旁邊的小女孩,。
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一塊兒吃飯,我能夠感受到每個人身上都有著異樣的特點,,反叛的小垣,,精神相對扭曲且無時無刻像是在崩潰邊緣的老太太,而我則強裝淡定,,想努力地將這種氣氛營造的更加自然一些,,卻意外地發(fā)現讓這個早餐氣氛變得更加的詭異了。
吃完以后,,我扶著小垣回到了她的房間,,我看到她從包里面拿出來了一些她自己準備的應急食物,類似像是壓縮餅干一類的東西,,對我說道:“本來是打算如果沒有食物的狀況下應急吃的,,現在看來是沒有什么必要了?!?p> 她摸了摸自己的腳踝,,對我說道:“現在還有那么一點點地痛?!?p> “沒事的,,現在并不著急走,我們可以在這里再休息一天吧,,按照現在這個速度,,應該距離那個地方已經不遠了?!?p> 我本想安慰下小垣,,但是卻反而發(fā)現小垣似乎顯得有些內疚,但過了一會兒,,她又像是從壓抑的情緒之中抽離了出來,,眼神堅定地朝我點了點頭。
我走出了店鋪那緊閉了一夜的門,,抬頭看著了那一塵不染的藍天,,看著周圍晚上留下來的一切污穢和血腥的痕跡,,不免有些令人感到惡心。而向前看,,似乎能夠看到更多的植物和綠色的苔蘚層層疊疊地遮掩在建筑的周圍,。而仔細一想,倒莫名地感覺像是一個整齊且茂盛的綠色叢林,。